第66 章 购书风波
一家没有名字的咖啡馆，藏在一条非常幽深的小街深处，石头路面很窄。进去迎面就看到一台巨大的咖啡豆烘烤机，几排玻璃和木制的陈列架，上面摆满了两种颜色纸袋（棕色和白色）包装的咖啡豆，这些几乎占据了本来就狭小的店面空间，能够入座的只有四五张小桌子和一个落地的窗台，它们在内间，需要往里面走才能看到——我们很幸运，这会店里只有一个客人，她坐在落地窗前背对着我们，是一个年轻女人。
小仙女帮我选择咖啡，实际上也没有多少选择，浅灰色菜单上除了咖啡还是咖啡，其他饮品点心一概没有。它似乎就是告诉客人——我们这就是一家咖啡馆，并且真的就是一家“咖啡馆”。
我们面对面坐着，我朝着门口方向，从这里能看到店员正在帮我们煮咖啡——他们使用的是蒸馏法。不一会咖啡就煮好了，我们道过谢，就开始品尝。的确醇香可口，虽然还比不上水晶宫大厨手艺，但已经令人满意了。我们轻声聊着天，这里气氛也真适合情侣——我觉得一个人也挺好，捧一本书，消磨盛夏酷热的午后时光。
我们声音放到很小，诉说着各自生活。她给我讲她们小时候各种糗事，当然还是讲女魔头的多——这个小家伙似乎要把她端个底掉才甘心。我听得津津有味，当然我也把我的也讲给她听，那些年少的轻狂。
这时，窗边的女人从我们身边走过，我们也没在意，而后过了一会，她重新回来时，我正好端着咖啡要喝，下意识看了一眼她。女人戴着一副超大墨镜，金色长发盘在头顶，白色长裤白色t恤，看不清脸，但能看出应该是个漂亮时髦的女人。我只看了一眼，就埋头喝咖啡，而她却似乎边走边偷偷打量我。
喝完了咖啡，付了账。我们决定再溜一圈就回公寓。天气确实还热的很，身上汗津津的不太舒服。我们就返回了公园，顺着林荫路慢慢往回走。
大概因为咖啡喝得太多了，不一会女人脚步变得急匆匆，她四处乱看着。很快，她就有点坚持不住了。我知道了她的尴尬，赶紧帮她想办法。
行不行啊，刚刚路过有一间，要不然往回走吧。
我提出建议。
她摇着头，脸涨红了。
你帮我看着。
啊。
女人向森林深处跑去，树木密集，她一拐弯就不见了踪影。
唉。
我叹口气，前后看看，这会正是午后最热时候，路上空空如也，没有一个人影。不知道是不是条件反射，我也觉得情况不对，而她迟迟未归。我竭力想忍住，可这种事一旦心里有了苗头，就愈加难以忍受。我慌慌冲向另一侧，这时就听见由远至近有车轮碾压路面的噪声，回头看，两辆脚踏车正往这边骑来。我无奈放弃了路边解决的想法，继续往森林深处，绕过一棵大树又一棵大树，忽然就看见前面有块巨石。它足有四五米高，满是青苔，高耸宽大，就像一个天然屏障。我急急跑过去，隐住身形，往回看已经完全看不到道路。
但一个意想不到的情况出现了，一声女人惊呼令我极为尴尬。一个白色身影猛地出现，那显然也是一个内急不堪的人，我们看中了同一个地方。
我连声道歉，扭脸就跑，七拐八拐，找到另一个自以为安全的地方，匆匆解决了问题。
等我重新看到路面，就望见小仙女正焦急四下眺望，看见我就急忙招手，而离她不远停着两辆脚踏车，两个穿制服的男人和一个女人似乎在说什么，两个男人往我这边不时张望。
发生什么事了？我怀疑的思索着，加快了脚步。
刚刚走近，还没来得及说话。两个男人就大步走向我，这次我看清了，他们是巡逻的警察。
对不起，先生！
他们似乎充满了警惕，一只手放在身后。
我有点莫名其妙，向他们点着头。
小仙女拉住我，皱着眉。
他们边走还边扭头。
女士，是这个人吗？
两个警察那个样子就像逮到了一个罪犯，等待受害者的指认就猛扑过来。
我这才注意看那个女人，她一身白，戴着大墨镜，很眼熟，很像刚刚咖啡馆遇到的那个女人。她也正望向我，一脸怒气，嘴唇绷得紧紧的。可当她看清我的模样，就一下就呆住了。
是他吗？
两个警察没有听到答案，一个就牢牢盯着我，那眼神就如同看到了一个嫌疑犯。另一个继续发问。
啊，不是，不是他。那人穿了一身黑衣服。
女人似乎刚刚回过神，她急急摆手。
真的不是？
两个德国警察相互看了看。
您不用怕，您看清楚了？
女人连连点头。
不是他，我确定。
这次两个警察这才放松了，他们歉意的冲我笑。
对不起，刚刚有点误会。
什么误会？误会什么？
我没开口，小仙女却怒气上升，她开始不停的指责，说个没完。她发起脾气的样子比女魔头差不到哪去，眼睛亮得有点瘆人。漂亮的女人发起飙，会让男人产生古怪的畏惧。两个警察又高又壮，个头没有两米也差不多，可是这时就变成了两只小猫。他们慌着解释，年轻一点的眼瞅着就冒出一头大汗，年长的就一直拿眼示意我，看样子在向我求援。
他们把我当成了色情狂的嫌疑犯这让我也极为愤怒，虽然小仙女已经替我发泄着这些不满，我不能再说什么，但我没有立刻制止，让你们尝尝什么叫狗血喷头吧。我看向那个女人，她也颇为尴尬，因为小仙女也没放过她，眼睛也不满的不时暼着她。
先生们，这是我的女朋友，我们出来散步。你们看清了，你们觉得我会去偷看别的女人吗？
我看看差不多了，决定结束这个小纠纷。我拉了一把小仙女，她估计也发泄够了，就抱住我的胳膊，偎依到我身上，不再说话。而我的发问让她极为满意！
警察们忙不迭点头。
等警察们走开，继续寻找那个逃脱的罪犯。那个女人也向我道了歉，也匆匆离开了。她始终就没摘墨镜，也看不出是真歉意还是假道歉，这让小仙女非常不满。我心里却奇怪，这应该是石头旁的女人，她应该看到我穿的是一身浅色服装，似乎她对警察也这么描述的，要不然两个警察怎么会一见我出现就如临大敌！如果她一点头，我就彻底成了嫌疑犯。可她一看清楚我就临时改了口，难道她认识我，这很奇怪啊？我可不认识她啊？可她说话的声音，走路的样子又真的似曾相识。
小仙女和我有一样的疑惑。
我们往回走，她给我讲述刚刚发生的情况。
她去的方向遭遇同样难堪，转来转去刚刚觉得安全，就看见一对情侣正在草丛里亲热，她只好绕开，所以耽误了时间。等她回来，没有看见我，却看见那个女人和两个警察，大致意思她被人跟踪偷窥，一脸又羞又恼。其实这种情况屡见不鲜，警察似乎见怪不怪，安慰她可能就是某种意外。但那个女人不知有什么心事，不依不饶，说的又绘声绘色。
我觉得她表演的成分大于真实。
小仙女很不屑的说。
你一出现，她就气愤对警察指认就是你。把我吓了一跳。怎么可能啊，气死我了。
小仙女说到这里，又一脸愤恨。
我赶忙安慰她。
你说她怎么又突然改了口？我怎么觉得她好像是认识你？
小仙女盯着我。
怎么可能？！认识我她会指认我。。。我猜她是不是有点精神。。。
我指指自己的脑袋。
小仙女打了我一下。
别那么说别人。。不过，你好像说的也有点道理，唉，不说了。嘻嘻，你不会真的偷窥去了吧。
正事说完，她就开始嬉皮笑脸。这也是个不省心的小妖精！
我不屑一顾。
偷窥？你们我还都没看够，我这里可特别正常。
我拍拍脑袋。
她噗嗤笑出声。
正常吗？昨天晚上你们都干什么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一个个都鬼鬼祟祟的。
说到这，她忍不住就脸红了。
阳光透过树叶枝条，被破碎成无数光点，在她身上跳跃。忽明忽暗间，那张微红的脸变得异常生动美丽，而我为她心动的那一晚瞬间又历历在目。如果我真的就错过了她——我忍不住心惊肉跳，quand l&39;amour s&39;en va, il est impossible de le rattraper。她是有大智慧的女人，她们全都是，一切都逃不过她们的眼睛，而她们权衡着利弊，做出看似荒唐可无比正确的决断。我和她们相比真是差的远了。
今晚你来吧，我好想你。
我搂住她的腰，深情的说。
我可不敢，她们会吃了我的，哈哈。
我心里暗想，她们的确是吃人的，不过她们吃的可不是你。
从公园出来，再往前就到了公寓。小仙女用手掩口轻轻打了哈欠，露出疲倦的神态。
走累了？
恩，我啊，别人喝咖啡睡不着，我一喝就犯困。
那就赶快回去睡一会，你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
我不饿，可我也不想回去。
她轻轻叹着气。
真想一直这么牵着你，就我们两个。唉，走吧，回家去。
我打点着我的行装
一本书，一朵春天折下的花，还有你的爱
我想，这些已经足够了
在穿越无边无际的太空
那一个光年里
我可以读书，闻花香，想起你的爱
我想，这些已经足够了
公寓里很安静，她们好像在午睡。
整个公寓温度由中央空调自动调节的，一路走来的燥热不一会就悄然散去，而心中的却一时难以散去。我拉着她往楼上走，她也没有抗拒，不过她好像困得难以自制，不停打着哈欠，用手背揉着眼睛，把头放在我的肩头，一步也不愿意走。
醒醒啊，洗个澡再睡。
我扶着她，小声说。
她摇着头。
这个小家伙，真是说困就困。我暗自叹气。
一步一步挪到我的房间，她就一头扑到床上，衣服也不脱，抱着枕头呼呼大睡起来。
我却一点困意没有，跟她恰恰相反，咖啡对我好比强力兴奋剂。我帮她盖好被子，想去书房找本书来消磨时间。书房里没有几本书，看起来都像从机场临时买的小本读物，没有什么可以看的。我对闲书原则一向是要看就看名著，速食文化浪费时间，所以就翻了几下。忽然想起早上吃饭的路上见到一家书店，那家书店看起来就很古老，店面不大，却很有风格。打定了主意，我悄悄关上门下楼，想了想就先拐到厨房，做了一个面团用保鲜膜包好放到冰箱里，这才下楼出了公寓。
这是一个分外安静的街区，人极少。走过街口拐个弯，就看见那个小书店。店里比外面更安静，阴凉舒适，并且充满书籍那种特有的好闻味道。一个年长黑头发男人有点惊讶的望着我。他没有在结账柜台里。我以为他是很少见到亚洲面孔。这个地方可绝非旅游者来的地方。
您好。
我对他打过招呼，他点点头，却没说话，用手指了一下门口挂的牌子。我奇怪的看过去，一下明白了，那个牌子上用德文写着“午休暂停营业”。牌子很小，又用花体德文写的，我根本就没注意到。我有点困窘，赶忙说着抱歉，转身就准备出去。
先生，请留步。
我回过头，看见从柜台后伸出一个脑袋，是个年轻女人。
啊，真是您啊。
她似乎很惊喜，走出柜台，用手撩起额头散落的头发。
她长得挺漂亮。年长男人用疑惑眼光望着她，她就扭脸对他比划了一下，没有说话，就是上下比划着，似乎是哑语。男人微微点着头，也比划了几下，看来真的是语言障碍者。
您好。
那姑娘走过来，摘下手套，向我伸出手。
我赶紧也伸出手，我有点迷惑。
早上在河边我见过您，您可能没注意我。
她直率的说。
我点点头，心里一下明白了。
我们相互做了介绍，欧洲的女孩大都这么落落大方，很快，她就不停夸奖着我，称呼从您变成了你，就像我们早就相识。这让我感觉很亲切。我们边看边聊，我这才知道这个小店可真的不一般。每一本书都用塑料封皮包着，看起来颜色古旧，非常古老。原来这是一家旧书店，标签上面的价格令人瞠目结舌。我没好意思质疑，但那女孩看出来了。她笑着解释。
这些书是头版书，其中还有些是孤品或者存世量极少。
她挑出一本示意我看。
像这本，据我所知，只有大英帝国图书馆和法国图书馆各有一本。当然，据我所知，嘿嘿。
啊。
我吃惊非小，物以稀为贵！这一本书就值一辆汽车钱，可是汽车在不停生产，可以不停复制。而这本书一旦毁掉，就永远再也找不回来，价值就这么体现出来的！
你慢慢看吧，有什么事你叫我。
她甜甜一笑，从围裙兜里掏出一副手套递给我。她回到柜台后，弓下身子继续忙手里的工作。
我戴着女孩给的手套，小心翼翼慢慢看过去。没出息的是，我已经不再注意书籍内容了，我全部注意力都用到看价格标签了，一路看的我心惊肉跳。这才真正称得上书中自有黄金屋！也许同样重量的黄金也卖不了这个价，我暗自咂舌。
当然，我很快发现也并非所有书都卖着天价，有些特别冷门的，或者因为是近代存世量比较大的，或者因为另一种原因，价格也可以接受。头版的定义是这样，如果是这本书第一次发行，那就特别贵。而如果同时代换了一家出版社，他们这个也能成为头版，但是价格就低了很多。这是什么道理？难道第一次就那么值钱？
怎么样，看中什么了吗？
女孩子似乎匆忙干完了工作，她又过来了，看来这次是打算一直陪着我了。她端来一杯红茶，递给我。
我赶紧道谢，心里想，这下必须要买一本什么了。
还没有。谢谢你的茶。
恩，你早上真“帅”啊，可惜我当时没带手机，真是遗憾。。
她又开始用一种我熟悉的爱慕语气说话，我摆着手，说起刚刚看过的几本书，有意转移了话题。
我们聊得很愉快，期间她去门口摘了那个牌子，可是马上就回来继续陪着我。陆陆续续，书店里有了几个人，有人在敲着铃。她无奈的冲我耸耸肩，去柜台后忙她的工作了。我最后选中一本法语版的《vie de michel— ange》，价格还能勉强接受，我有自己的想法——这个真不适合捧在手里看，作为礼物却很有意义。
我向柜台看去，那女孩正在忙着。一个老男人扶着柜台，拿着一本书，似乎有很多问题。我抬手看看表，看书真是能消磨时光，不知不觉我已经出来了快一个小时，她们应该都醒了。
我拿起书，走向柜台。那个老男人嘟嘟囔囔——我猜他应该很满意那本书，而对价格有异议。女孩子一脸坚定，笑容仿佛凝固，这让他极为不满但无可奈何。他手里紧紧攥着那本书，难舍难离，不停叹着气。我离他有两步远，因为看见没有人排队，就没有更往前去。
德国女孩看见我选好了书，就轻轻说了句，那意思请让一下，有人要结账。老男人很不满，他回头蔑了我一眼，又黑又粗眉毛下黄眼珠咕噜噜乱转。我向他笑笑，举起手里的书。他只好直起身，慢慢走开，嘴里唉声叹气。
我把书和信用卡同时递给德国女孩，她用计算器按了半天，给我打了九折。她似乎很抱歉，一脸无奈样子。这估计是她最大权利了。她用一个牛皮纸袋装好书，并在上面写了一串电话，递给我时笑容可掬朝我眨着眼。这时，那个老男人又转身回来，好像下了决心，但依旧不死心，那本书放在他的左手侧。我偷眼看去，被上面红黑双色价签上面的数字吓了一跳，怪不得他这么犹豫不决。他衣着太普通了，甚至有点寒酸，手工旧西装已经磨得发亮。他歪着头又开始讨价还价。而就在这时，他没注意，我却看见一只手把那本书拿了起来，那是一只女人的手，又细又长没戴手套。
我瞟了一眼，心里咯噔一下。
怎么又是那个女人？
尽管这次她又换了件水蓝真丝短裙。但那副超大眼镜还依旧没变。她似乎没看到我，她手里不止一本，至少还有两本书。她把书翻得哗哗响，不耐烦看着那个占据柜台的老男人。德国女孩又一次坚决摇着头，男人长叹一声，从口袋里拿出一本皱巴巴的支票本，而后他就发现书不见了。
一场突如其来的争执打破了书店原本的安静。
一张闪亮的黑色信用卡和一本破旧的白色支票本静静躺在柜台上。它们各自的主人正在争执不休。女人这次比公园里说的话多了很多，我听着听着忽然吃惊发现这个声音似乎很像早上那个骑哈雷的女人声音，一定不会错的，尤其语气，傲慢无礼，但又透出丝丝不安和忧心忡忡。
在它还摆在书店里之时，没有人为它付钱之前。那就是说明它不属于任何人。你知道吗？所以，我不用听你解释。请帮我刷卡！
她冷冰冰的说。
老男人愤怒的高举手臂。
我早就看中了，它一直在我手里。可恶，可恶，它就是我的！
他也绝非一个讲理的人，不过人们永远都同情弱者。女人高贵冷艳，金发和那件真丝短裙闪闪发亮，还有柜台上那张更加闪亮的黑色信用卡；男人花白头发蓬乱，尤其他气愤时又不停的抓着花白头发，旧西装胳膊肘磨的也闪闪发亮。那本旧支票本不知道多久没有用过了，边缘都已经打了卷。柜台后的德国女孩迅速做了决断，她推开信用卡，认真的对男人说。
先生，您真的决定了。
是啊，是的，我早就决定了，这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吗？！
先生，那就写支票吧！它是您的了。
这句话出口，女人有点怒不可遏。
喂，小姐，你在干什么！怎么做生意的？！
夫人，我们怎么做生意是我们的事。请把书给这位先生，他比你先看上的。
德国女孩一点也不笑了，她冷冷的说。
战争升级了，两个女人之间的战争是令人胆寒的。
针锋相对，寸土不让，这就是她们秉承的唯一准则！
早餐和公园里发生的一切让我对这个女人没有太多好感，虽然在最后一刻，我做了退让，她放了我一马，可我是问心无愧的，也没必要承她的情。
谁能证明他先看上这本书？
女人盯着德国女孩。
我走上前。
对不起，小姐。我可以证明。
女人扭脸，嘴张开就没再合上，就如同见了鬼。
是，我可以证明，他一直在犹豫，可是他的确先比您看上了这本书。
男人感激的连连点头。德国则一脸笑容。而她还张着嘴，一言不发。
生活不是非要去抢的，小姐，他可能会比你更有理由得到这本书，请原谅我的直接了当。
我说，又转向男人。
可是，先生，您真的想好了，书可不能像面包能够充饥。
女孩子帮着我。她喊着男人的名字。
是啊，先生，再过两个月天就冷了。
她显然很熟悉他。
男人迟疑了。而女人忽然伸手拿回了信用卡，转身就走，依旧一句话没有。男人则颓然扶住柜台，坐到椅子上。这个事情如此反转，令几个人（边上已经有了围观者）都迷惑不解，女人走得很快，拉门时却明显迟疑，她侧过脸像是要回头，可又难以决定。一对男女往书店里进，她愣愣的没动，两个人只好绕过她。
但她还是没回头。
那本被争夺的书又重新被摆回了书架。男人从我身边经过，理智再次战胜了情感！这次他礼貌的向我点点头，慢慢走出书店，他的背影看起来令人不安。
他一个月要来三次。
德国女孩叹息着。
谢谢你，我们不想挣他的钱。
我摇摇头，心情莫名有点失落。
我该回去了，再见。谢谢你的茶。
生活如同一张被揉搓再展开的纸，不平永远都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