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番外
一艘大船从云海中降落, 船上人不多，等到大船停泊在了山顶露台，一名玄衣少年率先跳出去。
长衡山早先并未收到熊小鱼要回来的消息, 是以没有任何排场等着他们。
山路上槲叶满地, 玄衣少年从小傀儡手中接过一个三岁的孩子，让他骑在肩上，边走边道：“咱们先不打草惊蛇，到了地方, 你看我眼神行事。”
阿葵怀里还抱有一个小姑娘, 闻言笑道：“可以。”
这一次乔孜与万疏君去了中洲不能过来, 留下的一对双生子暂由他照顾。兄妹三人如今只有三岁, 大的叫行歌, 小的叫流萤, 至今仍分不出哪个是真爹, 哪个是假爹，平日里都胡乱的叫。
有时候实在气人, 万疏君便会在衣着上刻意做个区分, 谁知两个孩子只看脸。
“爹，那是什么？”怀里的小丫头靠在阿葵肩头，瞅着海面上忽而喷出的水柱眼前一亮。
“是一只虎头鲸, 傻乎乎的。”熊小鱼抢答，而后大声叫了声虎子。
尚还平静的海面下一秒便有一阵巨浪冲到崖壁之上, 几滴咸咸的海水落到嘴边, 小丫头抬手抹了抹, 余光里突然瞥见一个高大的少年。
短头发，黑眼圈，眉粗眼大, 撅着一张嘴欲哭无泪。
“才多久没见，给谁哭丧！”熊小鱼冲他胳膊拍了下，随后挑着眉，将骑在他肩上的小行歌显摆给他看，“我儿子，今年三岁了，那是我女儿。”
穿着竹青衣裳的小童点点头，微微笑道：“虎子哥。”
虎头鲸少年：“qaq”
他从小就是熊小鱼的一号狗腿子，这么些年屁颠屁颠跟在玄衣少年身后，对他比对自己爹妈还熟悉。这样一个横行霸道的小魔王往日脾气极差，女人缘更是近乎为零，此番出山一趟，竟是有女人不开眼，给他生孩子！
“啊这、阿这、额……”少年将浑身上下摸遍，堪堪掏出两颗黑珍珠，可怜巴巴奉一颗到行歌面前，颤颤道，“不敢当小公子一声哥，还请笑纳。”
转过头，虎头鲸少年识趣地将另一颗递给小丫头，垂下嘴角，像是笑了，又像是哭了。
“山主知道，肯定高兴坏了。”
熊小鱼嘿嘿一笑，抓着行歌两条腿直往家跑，并未告诉狗腿子真相。
阿葵跟虎头鲸少年在后面小跑着顺带相互介绍，他怀里的小丫头握着黑珍珠，大呼好东西，声音又脆又甜。
虎子脸一红：“我囊中羞涩，不过小小姐很看得起我、我唔……我其实还有一颗。”
少年说罢，使劲从袖子里掏，一颗圆滚滚、莹莹有光的白珍珠出现，他挤眉弄眼小声道：“藏好。”
因为再也没有第四颗了。
穿着银粉袄裙的小丫头重重点头，将珍珠交给阿葵保管，小傀儡笑着摸摸她的脑袋。
等到几个人到了掩映在山林间的宫殿，深居简出的婵夫人早就候在殿门口，是个姿容美艳的夫人，一身宫装，浓妆淡抹，气质华贵。熊小鱼大大咧咧坐在台阶上，小行歌被婵夫人牵着，就那么乖乖站在她身旁。
婵夫人翘首以盼：“我的孙女？”
熊小鱼认真点头，一面压住嘴角过分的笑容，一面张开手要抱流萤。小丫头跳到玄衣少年怀中，亲昵地抱住他的脖子，对上少年狡黠的兽瞳，她嘿嘿一笑，喊了声阿爹。
熊小鱼心里直夸她，面上不动声色道：“那是我在外面新结识的兄弟，叫万疏君。”
风吹竹响，秋光如水，青年拱手行礼，自报姓名，他顶着万疏君名号说话时脸不红心不跳。
婵夫人将小傀儡细细打量一番，见是个身姿颀长，样貌俊雅的读书人，与儿子往昔带回来的妖魔鬼怪十分不同，当下乐开了花，将人往大殿内招呼，笑道：“难得他还有这样的朋友。”
“这么些年他在西洲六朝府没有调皮捣蛋惹出什么大祸事罢？”
“小鱼兄弟虽是性情中人，但没有夫人说的那么严重，况且他这几年也开始修身养性了。”小葵侧身恭敬道，只是目光多落在了地上。
“那就好，你爹还在睡觉，此刻怕是不能替你撑腰。你若是被人追杀，千万别报咱们长衡山的名号。”婵夫人松了口气。
熊小鱼习惯了，满不在乎道：“我是蠢货么？哪一次不是说我来自奚平山。”
婵夫人掩唇一笑，母子三人边走边说话，但也没有冷落周边人，阿葵儡静静走在一旁，笑容浅浅，只是眼眸里流露出些许不知名的情绪。
——
清凉殿的接风洗尘宴结束后，熊小鱼就被婵夫人追问到底，知子莫若母，开始的欣喜褪去热度，婵夫人便发现端倪。迫于无奈，熊小鱼到底是坦白了。
婵夫人哼笑了声，招来贴身侍女去库房里翻宝贝，她扭头望着熊小鱼低头勾背的沮丧样，笑叹道：“你这样不服管教，两个孩子却听话懂事。况且我见这两个小家伙也挺聪明机灵的，将他们看了好多遍，跟你竟是没有半点相像之处。能不叫我怀疑么？”
熊小鱼：“……”
“好了好了，下次不能骗娘。小行歌跟妹妹睡醒了，就把他们带过来，初次登门，咱们当长辈的，可不能吝啬。你再去问问他们的爹，能不能让这两个小家伙认我当干娘。我左看右看，总觉得他们极合我的眼缘，绝不能白白放跑了。”
玄衣少年原本都走到门口了，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后猛然反应过来。
“不成不成。”他狂摇头，难以置信，“若是认你做干娘，我这辈分就降了一大截，不好不好。”
婵夫人不听，指着门：“快去！”
熊小鱼化作原形，竟就缠在了柱子上，怎么也不走。
婵夫人对着这样一个儿子，沉吟半晌，扶额道：“你真是……欠打。”
好不容易将他打走，熊小鱼却是带着几个人直接去了海上。
是夜，几个人坐在虎头鲸背上，海水悠悠，雾气里海市若隐若现。流萤醒过来分不清东南西北，抓着阿葵的衣襟四下张望，好奇道：“我们要干什么？”
脸贴在阿葵背脊上的小童耍着根糖葫芦，声音糯糯，笑道：“听过一句诗吗？”
“嗯？”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流萤摇摇头，行歌于是举着糖葫芦指天，解释道：“娘去了很远的地方，如果你很想她，就多看看月亮。”
“为什么？”
“因为娘一定也在看月亮想我们。”
“是吗？”小丫头故作怀疑，抱着手臂让他把糖葫芦给自己啃一口，“我吃到嘴里就相信你。”
行歌：“……”
“小心！”
游动一直很平缓的虎头鲸陡然加快速度，海上冲出十里路，那支糖葫芦擦过她的嘴，下一秒便掉到海里。
小流萤瞪大眼，抱头蹲下，心痛极了：“为什么要跑这么快？”
“因为后面有只座头鲸。”
虎头鲸少年：qvq
作者有话要说： 熊小鱼昂首挺胸：这是我的两个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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