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村人最不缺的就是观众,谁家发生点小事有不少人聚众围观。
被人用言语戏耍的楼花兰,她再脑梗也是未出阁的黄花闺女,顿时脸上火辣辣的臊得慌,含羞带怒被错都归给宋清暖鼻,“都怪你,吼的这么大声是想让我们楼家被全村看笑话吗?我就知道,你就是我们楼家的扫把星,还有你,你才嫁进楼家几年,大哥就被克死了。”
默不作声的吴氏被她的一句话顿时勾起多年的陈年往事,悲从心起,但也不想被人看笑话,忍住泪光。
宋清暖一声冷哼,这女人竟然倒打一耙,“少血口喷人了,刚刚就你声音最大声,不信你问问婶婶们,刚刚她们是听到谁声音才闻讯而来的,花兰妹子,你也别生气,大家都是街坊邻居的,婶婶们也是担心我们才赶过来的。”
俗话说,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女人都爱凑热闹,那她就给所有人一个台阶下,刷刷好感度。
果然,所有人都挺接宋清暖的顺水人情议论推向高潮,全都指向楼花兰。
“花兰妹子,你们都是一家人,不要因为芝麻大小事伤了和气。”
“可不是嘛,徐氏不在家你就欺负人哦。”
“宋清暖,你信不信我收拾你。”楼花兰又气又急,却又无可奈何。
宋清暖咬紧牙关瞪着楼花兰,小姑子这么欠收拾,怪不得她出手了。
狠狠掐一把自己的大腿,疼得眼泪哗哗的。
“花兰妹子,你把这些吃食拿走了,爹娘吃甚啊,他们为供相公读书,每月又要交二两银子给老太太,我们一家人都是勒紧裤腰带过生活,家里已经都穷得揭不开锅了,桌上的白面馒头是家里唯一的口粮了,那都是留到过年的粮食,不到万不得已都不会拿出来吃掉。”
宋清暖的演技卓绝,红眼眶,琼瑶版的哭戏,将楼老二惨绝人寰的生活描绘的有声有色,周围的人都被她的悲伤氛围感染到,纷纷开始同情楼老二一家,转头纷纷指责楼婆子的冷血无情。
“人家就这么一点吃的还要抢走,还是不是人啊。”
“我平日瞧楼婆子每日胡吃海喝,原来银子是从老二家搜刮出来。”
“世上有几个后娘是好的……”
“……”
只有没有头脑的人才会选择动手,而她看过各种炮灰攻略人设,在各种情况下应该做出怎样的反攻。
很快,她的苦逼发言将议论推向高潮。
“每月交二两银子给老太太,我当家的一个月都挣不了这么多啊。”
“可不是,楼老二有一个儿子又念书,这花销可不是一般大啊。”
谁都知道楼老二不是楼婆子亲生的,楼婆子早年时丧夫又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儿子,经人介绍才从别的村子改嫁到枫林村,就连儿子都改姓楼,过了两年又为楼家生下一个儿子,楼老爷子死后不久明里暗里把好东西都留给她的亲儿子,楼老二就得两间黄土堆砌的土屋,剩余三间还是楼老二自己挣钱搭的。
哼,要不是瞧着楼老二能挣钱,楼浅尘又有读书的天赋,将来大有作为,估计早被她赶出去了。
楼花兰闻言冷哼两声,阴阳怪气的开口说道:“宋清暖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想把奶奶置于何地?虽说二伯不是奶奶所生,那也是含辛茹苦养大的,楼家至今还没有分家,每月上交银两不是应该的?你说的话可是要负责任的。”
“花兰妹子说得对,前些日子相公生病娘前去向奶奶索要治病看大夫的钱,被奶奶借口打发了,还有爹上次地里干活不小心摔着腿,需要钱治腿伤,去找奶奶求助也被奶奶找借口打发了,因不及时救治爹的腿落下旧疾,一到换季腿便会旧伤复发,我心疼爹娘干活辛苦想为做顿好的,为他们养身子,这都要被你们抢走,你们还是人吗?”
“既然花兰妹子非要闹,今日乡里乡亲的都在,那就让大家评评理,我为爹娘做一顿吃的错在哪了?你楼花兰为何要平白无故来二房抢东西。”
宋清暖说时声泪俱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低眸拭泪,冷眼看着她,看她有什么话好说的,楼家人平日看重脸面,她今日把话全都挑明了,她不好过那大家都别过了。
她说的也是实话,在记忆里楼婆子对二房不闻不问,看到二房有什么好东西全都拿给大房,三房。
众人就像一群吃瓜群众,七嘴八舌谈论,有的心疼楼老二亲娘死得早,爹娶个后娘又是个心眼多的。
但绝大多数都是吃瓜群众,站在院子门口看戏。
“花兰,不到地里干活在这吵什么?”
一道沧桑有力的声音响起,宋清暖寻声望去,一个佝偻着身体杵着拐棍的白发老人,拨开人群走进院子,待看清模样时便知她是楼婆子,楼家的当家人。
一双老目阴森森的看着宋清暖,宋清暖瞬间被这阴森的氛围吓到,打了一个激灵。
楼婆子走到楼花兰身边假意拍打两下。
楼花兰看到救兵来了,脏兮兮的小脸笑得灿烂,撒娇似的拉着楼婆子的手,立马告状,“奶奶,二伯家要反天了,背着你吃好吃的,你看。”
说着就指桌上的白面馒头,楼婆子瞧着白花花的有着晃眼睛,咽一口水,二话不说就让楼花兰带走。
她在楼家当家一天,二房所有东西都是自己的,吃点馒头怎么了?
宋清暖想要阻止,被吴氏拦住,不解的看着她,人都欺负到家门口这都能忍?
“弟妹,不要再说了。”
在楼家就没有二房说话的份,即使强势的徐氏在楼婆子面前都不敢吭声,楼婆子与村长关系匪浅,若把她惹急了二房今后的日子更难过了。
有楼婆子出面就知道二房不敢说话,心花怒放的把白面馒头拿走了。
临走时趾高气昂的指着宋清暖鼻子,狠狠地说道:“宋清暖,你死定了。”
众人知道楼婆子对二房的不公平,但害怕楼婆子在村里的势力也就假装看不见,一阵唏嘘就走了。
宋清暖甩开吴氏的手,趁楼花兰不注意夺走食物,顺势一脚踢在楼花兰的屁股上,楼花兰摔在地上啃了一口泥。
她可不惯着恶人,这种人就该打。
“宋清暖你竟然敢打人?”楼花兰恶狠狠瞪着宋清暖,好,这次她不光要收拾宋清暖,连二房也完了。
她抱着楼婆子,“奶奶,你看宋清暖太过分了,为一点吃的就要与你翻脸,这完全不把你放眼里。”
宋清暖把东西递给吴氏,让她放回厨房,有楼婆子盯着害怕不敢接,慌慌张张地低着头跑回屋里躲着,常年累积的生活的环境打压造就吴氏的性格变得懦弱,不会反抗。
楼花兰嗤笑,这个家谁敢违抗奶奶的话。
“二嫂嫂,我替你拿。”楼千绝迈着小步伐接过东西,小脸不服输的看着他们,他老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一家人都是好吃懒做,经常抢他们的东西,说娘的坏话。
宋清暖朝小家伙竖了一个大拇指,不愧是未来的小将军,有胆魄。
“楼千绝,你给我把东西放下。”楼花兰眼看到手的美食被人截胡,气急败坏直跺脚。
宋清暖靠在院子门外土墙上,冷笑着看着楼婆子,“奶奶,花兰妹子胡言乱语惯了,刚刚我也说二房每月交二两银子给您,大房,三房能做到吗?”
楼花兰低着头,思考一番,楼老大,楼老三从小就被楼婆子宠坏了,从来都不是能吃苦的主,一天干活跟逛街似的,不是嫌活太苦就是嫌工钱少,转一圈就回家,手里没钱伸手问楼婆子要,楼婆子的钱从何而来,当然是楼老二辛辛苦苦,没日没夜辛苦挣来的,楼家若不是楼老二撑着,早就垮了。
楼婆子可不好忽悠,冷声说道:“一家人分什么你我?浅尘媳妇,你整日不做事瞎胡闹想要干什么?”
楼婆子年轻时也是在城里大户人家做过事,当然懂得她是想话里套话,就是好奇,平日就是一个草包,怎能说出这一番话。
“我爹每月都能交出二两银子,为何大伯,三伯就不用交。”
宋清暖此话一出,众人又是一阵唏嘘,暗地里都在说楼婆子在剥削楼老二一家。
“胡说八道。”楼婆子气得脸色大变,楼家的事任由一个黄毛丫头编排,这不是打她老太婆的脸吗?
宋清暖静静的看着双标老太婆不要脸,继续说着气死人不偿命的话,“我知道了,你不想你两个儿子辛苦,就只能压榨你的继子,哪怕他受伤不能干活,家里断粮都要他交份子钱,眼睁睁看着他们一家老小饿死,冻死。”
楼婆子越听越骇人,脸色逐渐发白,宋清暖冷笑,她可不像古人迂腐,放纵恶人嚣张。
众人瞬间沸腾,大家七嘴八舌又开始谈论,甚至有人大胆猜测,认为楼老爷子死于非命,八成是楼婆子和村长有私情,想霸占楼家的地和房子,便一起害死娄老爷子。
宋清暖挑眉,心想这些人脑回路还是挺聪明的,书里就有简单描写男主的家庭背景,其中就有一句话描写楼老爷子的死因,当男主飞黄腾达,楼婆子带着一家人到京城去闹,结果被男主告官,楼婆子蓄意谋杀罪,判处死刑。
听着村民们的议论声,宋清暖故意火上浇油,“谁知道啊,这人都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大家都知道楼老爷子一夜之间突然死的,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有谁知道?村长和奶奶您关系为什么这么好?是出于什么原因村长对您这么好?奶奶,您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对的起死去的爷爷吗?就不怕他老人家午夜梦回时来找您算账吗?”
宋清暖惊世骇俗的一番言论,犹如当头一棒打在楼婆子身上,那一刻她不敢直视宋清暖的眼睛,下意识回避。
宋清暖说话直提重点,村民们看向楼婆子的目光由看戏的戏谑变成审视,就好像是楼婆子就是一个杀人犯。
有的也不敢明面上得罪楼婆子,毕竟他们还要在村里生活下去,村长更是不敢得罪,出面当个和事佬,还能卖楼婆子人情。
“浅尘媳妇,这没有证据的事可不敢乱说,即使你公公不是亲生的,那也是楼老太太养大的。”
“楼老太太就把东西还给人家吧,楼老二前些天干活受伤也需要营养,再说了人倒下了对这家也没什么好的。”众人开始符合。
楼婆子气得浑身发抖,她一向在村里装的老好人,谁见她不都得点头哈腰讨好她,今天被宋清暖撕了脸皮,还敢跟她当着大庭广众之下说起当年的事,这么多年了,破天荒的当众打她脸。
楼花兰见奶奶脸色不好看,宋清暖的话她也是听见去了,并且还被吓得不轻,就好像已经宣判楼婆子就是杀人犯,颤着手也不知何是好。
但为不被奶奶发现异样,皱着眉心朝着众宋清暖怒吼,“你血口喷人,诬陷是要坐牢的。”爷爷当年死有各种说辞,她有过类似想法可不敢说,她没敢想宋清暖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
楼婆子阴森森的瞪着宋清暖,平时五大三粗的样子,没成想心思竟然这么细,当初老二媳妇要买宋清暖时她就极力反对,要不是楼老二跪在地上求她,迫不得已才给银子。
瞧眼前小妖精得意的样子十分憎恶,思绪再三还是走为上策,若是再待下去对她没什么好处。
并且,她还提到当年的事,说得有模有样就好像她已经知道楼老爷子死亡真相,瞬间有些紧张。
“吵什么吵,没出息的东西为一口吃的,闹成这样也不怕人笑话。”楼婆子对着楼花兰一阵骂,恨铁不成钢的东西,同样的年纪嘴巴还没有宋清暖一半厉害,平时嚼舌根的功夫都死哪去了,拿着拐棍朝着楼花兰的大腿狠狠打了两棍。
楼花兰疼的在地上乱跳,哭嚷嚷着,“奶奶,你打我做什么?明明是宋清暖胡说话。”
大房的王氏站在不远处原本是想看二房的戏,结果听到宋清暖的话同样吓得不轻,心下一沉回到屋里默默做饭。
看到楼花兰哭哭啼啼的回来,直奔自己的房间趴在床上失声痛哭,大房身体不好再加上嫁到楼家一直在干活,没有好好休息,前两次怀孕都不小心流掉了,怀上楼花兰时又惊又喜,到生下来发现居然是一个女儿,婆婆给脸色,丈夫怒气冲冲骂她是赔钱货又生了一个赔钱货。
她的处境甚至比二房还惨,她看到楼婆子打楼花兰是敢怒不敢言,偷偷从锅里拿着鸡蛋塞楼花兰手里。
“娘,我疼。”楼花兰抱着王氏撒娇。
王氏掀开楼花兰裤腿,竟然青了一大块,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徐氏回到家看着一大群站在家门口,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放下锄具冲进家里,看着宋清暖跟个没事人一样安安静静的喝粥,看到她回来傻乎乎的咧着嘴,“爹,娘,您二老回来了,快放下东西洗手吃饭啊,今天我下的厨快尝尝我的手艺。”
刚开始两人死活不敢吃,还是宋清暖哄了好久才敢吃,他们没想到平日好吃懒做的大嫂做饭这么好吃。
徐氏二老回来看到桌上白米面沉默好久,吓得吴氏不敢动筷子,默默坐在一旁收拾东西。
吴氏叙述刚刚发生的事,气得徐氏猛拍桌子,浑身发抖,直说宋清暖干得好,能让楼婆子吃瘪也解了她在楼家受了多少年的气,心情愉悦丝毫没有吝啬的朝宋清暖竖大拇指,这才像她儿媳,也不怪她私自动过年才能吃上的白米面。
坐在一旁的楼老二紧皱眉头却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