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十年的痛苦
十年的时间或许可能抹去灾难带来的痕迹,但是却抹平不了人心中的痛楚。
海市虽然已经是焕然一新了,但是依旧能看到十年前爆炸的痕迹。
轻轻拨弄着微微翘起的发尖,伏在桌子上的阿彦透过窗户看着远处还在修缮的高楼出神。
阿彦名字就叫彦,十年前爆炸的幸存者之一,家里人都找不到了。在爆炸中失忆的人不在少数,失去双亲的孩子同样不计其数。也不知道阿彦叫什么,救下他的消防队员老周一不做二不休,取名单字一个彦字,姓的话等日后想起来了再加上。所以大家都直接称呼他为阿彦。
浑浑噩噩地看着远方打发时间的人不在少数,这座悲伤笼罩着的城市里,老师的作用比起教学,更多的是开导孩子们走出内心的阴影。
讲台上的老师依旧举教鞭挥斥方遒,与其说是上课,倒不如说是心理教育,教育学生们忠于国家。
自从十年前的爆炸以来,诞生了被称呼为根源的物质,这种物质平日潜伏在人们体内,一旦激活,让人能够与自然的本源相互沟通。
哪怕是18岁时候国家统一为学生们安排了根源觉醒的机会,觉醒了根源的人,则被称为根源持有者。但是绝大多数的人并不能激活根源,哪怕它潜藏在人的体内。而激活了根源的人,则大部分会被收编进专门的学校进行学习。
教师则在保证普通人正常生产的教育下,更多的进行心理教育便是为了这些能够觉醒根源的孩子们能够走向一条光明的道路。
时间过得很快,讲台上的教师已经由思想教育教师换成了阿彦的班主任,许毅刚。
胡子邋遢,带着醉意,微眯着眼,歪歪扭扭地穿着一身蹩脚的咖啡色马甲,摇摇晃晃地趴在了讲台上。
醉成这样的教师是这个班里的常态,学生们也只顾自己手头上的学习,对许毅刚这样已经见怪不怪了。
许毅刚是退伍老兵,据说也是一个根源持有者,只是没人见过他使用过自己的根源。退伍回来的他,做了体育老师。由于根源的存在,让教育对身体素质教育愈发的重视,体育这门课往往成了重要科目。
侧身,伏下,阿彦并没有在这酒鬼身上有什么停留,已然对他的醉态已经见怪不怪了,与其看些酒鬼,倒不如好好睡一觉。
“许老师?”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惊醒了酣睡的许毅刚,门外是隔壁班的美女老师,抱着一些文件,费劲地从一叠通知单中抽出一张递给还在揉着眼睛的许毅刚。
伏过身子,耳语了一番,道了个别,便赶往自己的班级了。
许毅刚费劲地撑着身子,从眼缝里挤进几个通知单上的字。
关于组织学生觉醒根源通知。
许毅刚愣了愣,打了个冷颤,一身的酒气散了大半。
站起身,拍拍手,支使人唤醒了同样在酣睡的几个学生。
“同学们,根据通知,明天上午统一安排根源觉醒,大家今天早些回去,安心休息吧。”
许毅刚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可以回去,随后瘫坐在讲台上,看着纷乱中收拾东西的学生们一群一群的离去。
阿彦提着包,向着身边的朋友们道别。
一间简单的面馆,是阿彦这些年生活的依靠,老板娘姓白,做得一手好菜,阿彦常叫她白姨。
阿彦没事时就来面馆帮工,白姨和老周相识多年,时常做些吃食让阿彦带给老周。
自从老周带回阿彦以后,阿彦就在这面馆工作补贴家用。
老周虽然叫老周,也不过三四十岁,前些年在消防队,救人的时候砸断了腿,好在救下了一个姑娘,那个姑娘就是白姨。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面馆后厨传来一阵清脆的声音,若是单听这声音,定会觉得这白姨是一个美若惊鸿的可人儿。
只是,掀开帘子,一抹触目惊心的疤痕自脖子一路爬在半张的脸上,那场大火,老杨虽然救下了她的生命,但是那容颜却摧残在大火中。
“提前放学了,说是明天觉醒根源仪式。”阿彦顺手取过桌子上的一些残羹,收拾起来了桌子。
“觉醒根源啊!那可不是小事!”白姨尖叫起来!一把夺过阿彦手中的碗碟,推推搡搡地将阿彦挤出桌子边。
“今天你就别做事了,赶紧回家准备一下!这可不是小事!”白姨腾出一只手,将阿彦刚放下的背包再度拿起,捆在阿彦的背上,将他推出门外。
“快,回家去,好好准备一下!”
“不用啦,这个准备也没什么用的。”阿彦苦巴巴地回答道。
“怎么没有用了,万一呢!”白姨拍了拍身上的围裙,想到什么。
“等会,给老周带过去!”转身跑进了后厨,从里面提出来两只酱猪蹄和半瓶二锅头,递给阿彦。
“你和老周一人一只,这半瓶二锅头是上次剩下的,估计老周今天得喝两口。”
白姨笑了笑,塞进阿彦的手里,拍拍肩膀。“加油,白姨相信你可以的。”
阿彦点点头,提着猪蹄和酒,挥挥手,“白姨,回去吧。”
一边向着不远处的家走去,一边回头,看着依旧站在门口巴望着的白姨,又挥了挥手。
“回去吧!”
“好,你觉醒出根源了,姨给你做大餐啊!”
“好嘞!”见着眼前的少年渐渐消失在人群里,白姨笑了笑,钻回了面馆里。
说是不远,实际上也有个两三条街,挤进第四个狭小的巷子,几栋矮小的旧楼房静静地站在那,很多在海市打拼的人实际上只能住这些地方。
从左边第二个单元口闪身进去,一步一步走上二楼,顺手从泛黄的粉刷墙面上揭下两张粗鄙的宣传字画,揉成团,丢进一旁人家的簸箕里。
阿彦掏出钥匙,拧开门,屋子里散发着一股浓厚的烟味,伸出手,按下开关,白炽灯忽明忽暗闪了几下,终于定格再见亮堂的一面。
面前那个男人,静静的坐在客厅的椅子上,没有三四十岁该有的沉稳与自信,只有一脸颓唐的胡茬、失神的眸子与一条松垮的、空无一物的裤腿。
那是失魂的老周,也失去了他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