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梦里蝴蝶
魏然蹙眉，他不由得想起上个寒假梅落被炮仗炸伤的事，那时候好像只有他弟弟梅迟陪她去医院复查拆线来着？
蔚然成风：明天早上我也没事，你出发之前打个电话给我。
梅落不好意思再推辞，便同意了。
她抬手轻轻覆在右眼略下面的皮肤上，反复触摸了一番，觉得手机的前置摄像头看不清，又跑去厕所仔仔细细地观察。
已经过去一年，伤口其实已经完全恢复，脸颊的皮肤白皙光滑，看不出什么异样，余璐也说恢复得很好，幸亏没留疤。
但梅落总觉得奇怪，好像有一层淡淡的不规则的阴影永远地被涂抹在了上面，挥之不去。
她用力甩了甩脑袋，坐回餐桌前喝完海鲜粥，和魏然又聊了会天，便沉沉睡去。
这天夜里，梅落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她一直都在梅建军和许广雅的身边长大，尽管他们在创业初期资金紧张，夜以继日地各处拉投资，找供应商，看土地等等，但是他们会在每星期周末中抽出一天的时间，忙里偷闲，陪伴梅落。
有时候是去附近的公园打球散步；有时候是去远一点的名胜古迹游山玩水；有时候是哪儿也不去，一家人单纯就窝在沙发里看电视。
虽然在物质条件上欠缺了一些，比如去商场的时候要精挑细选，然后从中筛选出性价比最高的商品，但是梅落很喜欢这样的生活。
她可以在父母面前耍小性子，可以挽着他们的胳膊跟他们撒娇，可以直接说自己不喜欢吃猪肝……
后来家里的生意渐渐有了起色，不需要再为一点小小的差价而比较择优时，许广雅怀孕了。
七岁的梅落沉浸在自己即将有弟弟妹妹的喜悦中，每天放学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趴在许广雅的膝头贴着她的肚子听里头的动静，每当宝宝踢肚子的时候，梅落便会一脸震惊地看向自己的妈妈，许广雅和梅建军则在一旁笑开了花。
再后来梅落降生，家里的书房被整理出来留给还是婴儿的梅迟住。
梅落和梅迟平时打打闹闹，经常“断绝”姐弟关系，但是两个人在父母不在的日子总是相互照顾，彼此有个依靠。
……
第二天早上梅落醒来，发现自己的脸上有泪痕，眼泪早已被风干，她感觉到脸颊处紧绷的皮肤，摸索着打开手机看时间，才七点多，本想接着睡，却没了睡意，于是作罢起身洗漱，准备去医院。
她趁着制作早饭的间隙给魏然发了条消息，顾虑他可能还在睡觉的可能性，暗自在心里决定：如果吃完饭以后他还没回的话，就自己打车去医院。
魏然却秒回：你先别下来，我到了给你打电话。
梅落成泥：好的。
放下手机，她想起现在还这么早，魏然大概率没吃早饭，于是默默多做了一个三明治。
————
魏然来得很快，梅落将四个三明治轻轻放进包里，换好鞋子下楼。
明明才八点出头，太阳却已经毒辣辣的，就下楼的这一小段时间里，梅落便出了点薄汗。
车里打了空调，梅落钻进副驾驶，扣好安全带望向魏然。
才一个晚上没见，他的下巴隐隐约约长了些青色的胡茬，眼周也有些青灰色，平时琥珀色的瞳孔变得黯淡无神。
梅落担忧道：“昨天没睡好？”
魏然发动车，一边转着方向盘驶出停车位一边回答：“嗯，有点失眠，”进入第一个红灯的路口等待时，转头看向梅落，“很明显吗？”
梅落默默点头：“那你吃早饭了吗，我做了三明治。”
红灯还有48秒，她从包里拿出一个三明治递到魏然嘴边，魏然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微微皱眉，咀嚼了好一阵：“这里面放了番茄？”
梅落：“嗯，我记得你要吃番茄的啊。”
信号灯变绿，一辆辆车穿过路口，魏然虚咳了一声掩饰尴尬：“我不喜欢吃生的番茄…”
梅落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捂嘴笑道：“不好意思，这个我还知道不知道，下次我会注意的。”
魏然本想说没关系，结果梅落先他一步：“我把里面剩下的番茄挑出来你再吃吧。”
他只好微微颔首：“一会儿到医院我就不上去了，在停车场等你，有什么事跟我打电话。”
梅落把剩下的没有番茄的三明治给他，回道：“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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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越市中心医院住院部。
梅落打开房门，注意到许广雅趴在梅迟的病床上睡觉，而梅建军则斜倚着旁边的沙发，用手支着脑袋。
梅落放轻了脚步，许广雅睡眠浅，还是听见声响睁开眼，声音沙哑：“落落，你来了啊。”
梅建军闻声也醒了：“落落，来这么早。”
梅落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嗯，学校的生物钟，习惯了。爸爸妈妈，我做了三明治，待会儿您们洗漱一下可以吃。”
许广雅和梅建军点头，去了病房内的洗手间。
梅落这才有时间看向梅迟，原本就清瘦的他因为生病更加羸弱，嘴唇没有一丝血色。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梅迟皮肤本来就白，如今睡在洁白的床单被套里，白到发光，像是虚无缥缈的存在。
明明上次回家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呢，梅落用手背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稍稍还有些热度。
她不禁想起小婶婶和其他亲戚的闲言碎语，难道真的是我的错？我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把梅迟的营养都抢光了？
梅落自嘲地扯扯嘴角，她现在怎么也悲观起来了。明明以前全把这边没有脑子，不切实际的闲言碎语当做耳旁风，左耳进右耳出。
许广雅坐在梅落身边的椅子上：“昨天上午我们出门前，敲他的门没反应，后来拿钥匙开门才发现他发了高烧，整个人已经昏迷不醒。”
梅落：“要不今天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我来照顾梅迟就好。”
许广雅：“不用了，他在我眼皮子底下我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