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天下想中兴*贰
赵邦国乘船来到了江心屿,虽然只是离开不足一月,却仿佛隔了三秋,
赵邦国走到江心寺前,却见寺门紧闭,便上前敲了敲寺门。
不一会儿,寺门被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小和尚,双手合十,对赵邦国说道:“施主,江心寺今日不接客,请回吧。”
见小和尚不让自己入内,赵邦国忙道:“小师傅,我是从福州而来,闻秀王居于寺中,特来拜会,还望小师傅帮忙通传一声。”
“施主稍候,小僧这就去通禀一声。”小和尚一听来人要见秀王,便答应了。
不久,小和尚回到了寺门,领着赵邦国往寺里走去。
福州府衙,淑妃住处。
“兄长,你该收敛自己的脾气了,如此以往,你会将整个朝堂都得罪空了。”朝会结束,淑妃便将杨师亮传唤而来,开始劝说她的兄长。
“淑妃不必紧张,臣所作所为都是为了益王和广王,臣若不争权,那您迟早会被陈宜中,张世杰之辈给架空了。”杨亮节毫不在意地回道。
淑妃秀眉微皱,问向她的兄长:“那兄长为何还要打压杨驸马,他也是杨家人啊?”
杨亮节轻哼一声:“杨镇确是杨家人,可他并不完全站在淑妃身边,若他心向陈宜中等人又该如何?”
淑妃还是觉得不妥,又劝向杨师亮:“奴还是觉得兄长过于担忧了,值此危局,元帅府更当齐心协力。”
杨师亮闻言面容严肃,回道:“只怕群臣未必都如淑妃一般,真正把宋室安危放在眼里,陈宜中独断专行,张世杰刚愎自用,秀王太过激进,若让他们彻底掌权,只会加速我宋室的灭亡。”
淑妃沉默不语,自己的兄长又何尝不是争权夺利之人,只是,除了赵昰,赵昺,这世上便只剩下自己的兄长这位血亲,不倚仗他还能倚仗谁。
淑妃眨动着明眸,望向窗外,突然间,她想起了赵邦国。
温州江心寺圆通殿中,秀王正和群僚商讨着目前的局势,小和尚敲了敲殿门,道:“秀王殿下,施主已带到。”
秀王一边往殿门处走来,一边说道:“有劳小师傅!”
小和尚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便离开了。
“下官新任乐清县尉赵邦国拜见秀王。”说着,赵邦国便要跪拜下去。
秀王上前一步,扶住了赵邦国,笑道:“赵县尉不必多礼,在本王面前不必拘泥于这些俗礼。”
“下官谢过秀王,这是下官的。”赵邦国拿出自己的文书,正想要证明自己的身份时,秀王却打断了自己。
“不必,本王听说过赵县尉,在这圆通殿中,用三寸不烂之舌劝服群臣入主福州,而且赵县尉还在瓜洲冒死救官家,可谓忠勇,本王很是欣赏,就算没有任命文书,本王也会重用你。”
赵邦国没想到秀王竟然打探出自己在淮东的事情来,可见此人心思缜密,这倒让赵邦国不由得仔细瞧了瞧秀王。
看得出秀王年过不惑,清瘦的脸上透露着文雅之气,身上的紫色圆领王袍,虽显尊贵,却不显华丽,除了腰间束腰用的玉带,没有其他贵重的装饰,可以看出秀王为人低调。身形偏瘦,个头和自己不相上下,应是五尺五寸。
秀王身上没有王爷那种高高在上的气势,倒是很平易近人。
“下官何德何能,受殿下如此赏识!”赵邦国回道。
“哈哈,赵县尉随本王进来。”秀王笑着,将赵邦国带入殿中。
赵邦国跟在秀王身后,来到了大殿中央。
“这是本王之弟泽王!”秀王指向一同样身着王服的中年人,不过看样貌,比秀王却是年轻一些。
“下官见过泽王殿下!”赵邦国作揖道。
“嗯,赵县尉不必多礼。”泽王笑道。
秀王又指向另一个着绯色官服的中年人,说道:“这是温州方知州。”
“下官见过州尊!”赵邦国作揖道。
秀王拍了拍一年轻人的肩膀,笑道:“这是本王长子,孟备。”
“下官见过世子。”赵邦国同样作揖道。
“赵县尉客气了”年轻人笑了笑,客气地回道。
介绍完众人,秀王朝着赵邦国继续说道:
“赵县尉来得正好,本王正和他们商议抗敌计策,县尉便留在江心屿,助本王一臂之力”
赵邦国离开福州的本意,就是要发展自己的势力,而乐清的鲍叔廉便是自己首要发展的对象,若留在温州秀王帐下,与留在福州又有什么区别。
赵邦国思考片刻,回道:“温州有殿下,足矣!但温州屏障乐清等地却还需有人防守,守得住乐清,才可保温州无忧。”
秀王故作严肃地问道:“县尉可知,乐清乃抗元前线,危险重重?”
“下官知晓,下官若惧乐清之危,又何必自请离开福州。下官虽是一介文生,也愿持刀纵马,浴血杀敌,借此羸弱之躯,以全报国之志。”赵邦国语气豪迈道。
“哈哈!好!本王没有看错人!我大宋臣子皆应当如赵县尉!”秀王抚掌大笑,他很满意赵邦国的回答“本王便让吾子孟备随县尉同去。”
“不可,世子贵体怎可亲临战场?”赵邦国拒绝道,他可不想带一个需要自己伺候的主子去乐清。
秀王闻言笑了起来:“哈哈,县尉不必存有忧虑,吾儿孟备从小习武,又随我多次抗击元贼,可不是娇弱的世子。孟备随你前去,听你号令,他若对你不敬,尽管告与我。”
“赵县尉放心,孟备定当全力配合县尉,防守乐清。”赵孟备满是兴奋的说道。
见父子俩都这么说,赵邦国也不好拒绝,便答应了下来。
休息一夜后,赵邦国和赵孟备于次日骑马走山路前往乐清。
赵邦国来温州一带前,只知道这里地势复杂,山岭连绵,但当自己走在其中时,才发现听说的永远只是听说,不及置身其中的感受,这里遍地是山,满眼是山,山连着山,看不到头。
而且山路蜿蜒崎岖,颠簸不已,骑在马上,屁股都要被颠开了花。
赵邦国看向身旁的赵孟备,他今日着得白袍,稳坐马背的模样,不说是玉树临风,也得是气宇轩昂。赵世子生得精致,五官分明,剑眉星目,长身玉立,神明爽俊,一把长枪由白布包裹,负于背上,胯下一骑惊鸿白龙马,赵邦国虽不是伯乐,却也看出此非凡马。
“县尉头回走山路吧!”赵孟备看马背上的赵邦国显得很不舒服,便问道。
“回世子,下官确实是第一次走山路,颇有不适。”赵邦国回道。
赵孟备继续说道:“县尉不必呼我世子,父王既然让孟备听从于县尉,便是县尉属下,县尉只管呼我孟备。”
“如此,下官便僭越了。”赵邦国看着眼前这个青年,和他父亲一样,全然没有位高者的傲慢与跋扈。
二人一路穿过东蒙山,凤凰山等山,到达了乐清县。
步入乐清县内,满眼尽是萧条之景,就连县衙都是破破烂烂的,毫无生气。
县衙大门紧闭,不知里面还有没有人住。赵邦国上前,用力敲了敲大门,良久,才有人从里面开了门。
只见一发须苍白的老者走出县衙,问道:“各位官人来此何事?”
赵邦国将任命文书取出递给老者,说道:“我乃新任的县尉,前来赴职。”
老者一听说是县尉,忙要跪拜,赵邦国一把扶住了老者:“丈人无需多礼,敢问这县衙为何破旧至此?”
老者长叹了一声,道:“不瞒县尉,老朽原是乐清的教谕,因得县尊赏识,聘为师爷,帮县尊处理文书和县衙杂物,自从县尊任满离去后,朝廷便再也没有派人来乐清做官,今年闻临安投降了,乐清剩下的唯一的正官徐主簿也跑了。本来还有些衙役,但自从乐清闹匪患,县衙便没有人敢待了,如今只剩得老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