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孤舟渐渐脱长淮
“相公，太平谢过相公！赵邦国接过玉佩，感激道。
“时候不早了，太平该启程了！”文天祥温和地说着，像是一个父亲正在为他即将远行的孩子送行。
赵邦国再次作揖，便要带胡海等人登上海船。
赵邦国注意到，朱湉眺望远方，迟迟不肯动身，赵邦国明白他是在等她的女兄。
看来今天朱美人是不会来送行了。
“朱娘子，该走了。”赵邦国靠近朱湉，轻轻说道。
朱湉回首看了看赵邦国，又看了一眼远方，依依不舍地随赵邦国上了海船。
因为崇明沙南面已经被元军占领，所以船队不得不从北面绕行，再渡扬子江口，走海路南下。
海船行有三日，才至扬子江口。
当海船行驶至扬子江口，漫无边际的大海逐渐显现在众人的视线里，汹涌的江水不远千里而来，投入海水的怀抱中，顷刻间海水宽广的心胸平息了江水的怒意，融化了他最后一丝的倔强。
看着眼前的景象，赵邦国连声赞叹，一阵海风袭来，吹的人心花怒放。
海船的纲首走来，见赵邦国一脸的兴奋，问道：“官人是第一次出海吧？”
“正是，我看纲首对这海路很是熟悉，应该常年出海吧。”赵邦国问道。
“正如官人所言，这条海路我走了十余年了，但若非州尊一再相托，我是不会出这趟海的。”
“为何？”赵邦国好奇地问道。
“哈哈，这些年我领着船队出海经商，往来于通州，台州，泉州，广州等地，已赚的盆满钵满，在通州地界干此行当的，我也是数一数二的，如今战事纷飞，便生了退意，将船队交给我家小哥打理。这些年受过州尊照拂，心里感激，便答应州尊此番带官人出海由我亲自带队。”纲首笑道。
看来杨师亮为南下一事也是煞费苦心。
“还需八日，海船才能行至台州。船中备有笔墨纸砚，投壶捶丸，各位官人若觉无趣，不妨以此取乐。”纲首继续说道。
“如此，多谢纲首。”赵邦国称谢道。
坐船出海，也就一时新鲜，要在海上度过八日，自然会无聊，再说后世的自己也不是没有出过海。
赵邦国左顾右盼，见得朱湉独自一人站在船栏边，望向大海，笑意盈盈，眼神中尽放光彩。
赵邦国走近朱湉，问道：“娘子觉得这海景如何？”
朱湉答非所问：“太白曾云：传闻海水上，乃有蓬莱山，赵郎，这海水上真有蓬莱山吗？在哪里呀？”
朱湉四处张望，语气激扬。
赵邦国哑然一笑，敢情朱湉这么兴奋，是在找传说中的蓬莱山啊。
赵邦国不想一盆冷水浇灭她的兴致，便随口说道：“蓬莱在深海中，且为群仙居处，又岂是我等凡人能看到的。”
“郎君所言极是，蓬莱仙宫又岂是凡尘俗子能窥探的！”朱湉闻言，却是一本正经地说道。
赵邦国看着朱湉如此可人，越发喜欢这个女孩了。
“绿径穿花，红楼压水，寻芳误到蓬莱地，晏叔原这不是去过吗？哈哈哈。”
身后传来胡海那粗犷的声音，赵邦国无语凝噎，好气啊，胡济民你个电灯泡。
“在下胡海，字济民，见过朱娘子。”胡海向朱湉作揖道。
“奴家朱湉见过胡郎，胡郎万福。”朱湉回礼道。
朱湉看向赵邦国，嘤然道：“奴家还不知赵郎名讳，可否告与奴家？”
其实朱美人事先已和朱湉介绍过赵邦国，但朱湉还是想听听赵邦国自己介绍自己。
“吾名赵邦国，字太平，庐州人士，家严”赵邦国还没有说完，就被胡海给打断了。
“打住，朱娘子就只问了你的名讳，怎地这么多话，莫不是，太平要以身相许？哈哈。”胡海嘲笑道。
赵邦国倒是没有大的反应，反观朱湉，却已是面红耳赤，不知所措。
“朱娘子莫要听这厮打趣，济民口无遮拦，冒犯了娘子，还望恕罪。”见朱湉窘迫，赵邦国道歉道。
胡海道也识趣，道：“胡某玩笑话，娘子切勿放在心上。只是见得二位郎才女貌，一时没忍住，才口出此言。”
朱湉闻言更加羞涩了，忙道：“奴家有些疲乏了，先去歇息了。”
说完，小跑着离开了二人身边。
“济民，你这是道歉吗？”赵邦国盯着胡海，说道。
“太平看不出朱娘子对你心有好感？我可不想看我兄弟面前明明有着大好姻缘，却失之交臂啊。”胡海拍了怕赵邦国的肩膀，笑道。
赵邦国现在还没有这个心思，虽然貌若天仙的朱湉确实让自己怦然心动。
是时候在胡海面前装一装！
“哼！哼！一千三四百年前，冠军侯霍去病曾言：匈奴未灭，何以家为！今日，两淮制置使司参谋赵邦国亦言：元戎未灭，何以家为！”
赵邦国说完，得意洋洋地看向胡海。
胡海面无表情，只说得一声“好”，便转身离去了。
“济民，你去哪？”见胡海要走，赵邦国问道。
“小可疲乏了，先去歇息了。”胡海头也没回，径直离去。
赵邦国笑了笑，哎，这个胡济民。
又过去了两天，赵邦国感觉，置身于海上，仿佛时间都停滞了，一日过起来堪比一年。自己好不容易找回的时间感，在这片茫茫的大海里又烟消云散了。
不过，无聊时便和胡海等人投投壶，捶捶丸，赵邦国倒也感觉良好。
“起雾了！”一名艄工朝纲首喊道。
纲首向远方望去，果然，一片白茫茫的雾团正在向海船袭来。
“降帆！”纲首一声大喊，好几名艄工便合力将高扬的船帆往下降。
“所有艄工，杂事各司其职，保持警惕，一有异动，随时通报。”纲首向一众水手发号施令。
纲首又快步来到船栏边，对赵邦国等人说道：“海雾将至，还望诸位回到舱室躲避，以防伤风受寒。”
赵邦国答应后，便和众人进入舱室。
舱室里就如同客栈一般，有很多独立的房间，共两层，船底还有个大舱室，不过只是堆放些食物和工具，不住人。
也是无聊，赵邦国便将众人聚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开启了投壶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