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暗潮汹涌
建安三年，四月，许都
此时距离曹操出征徐州，已过了三日。
这段时间以来，许都内可谓是风平浪静，连挑事的混混都少了很多。
但平静之下，却让祢乐有一种暴风雨前的压迫感。
虽然祢乐明明知道，官渡之战是发生在两年后。
但如今，本该在建安四年病死的袁术，却在建安三年被曹操斩首了。
所以没米了也不确定，袁术的死，会不会成为袁绍南下的导火索。
他此时还不知道，刘备派遣的孙乾早已经抵达了邺城。
他同样不知道，此时的颍川，还有另一股势力，正在与袁绍悄悄接洽。
许都，唐府
此时的唐府中有几个不速之客，其中一人面容精瘦，留有山羊胡，眼中精光流转。
坐在首位的便是唐家家主，唐政，唐侍中。
唐绍死后，唐政一直都想迫害祢乐，但祢乐却被曹操安排到了陈国，鞭长莫及。
一回来，没想到就立即被封为大司农、扶风亭候，地位转瞬而上，深得曹操看重。
如今曹操更是把留守许都的重任交到了祢乐的身上。
此时的唐政想要再迫害祢乐，已经不大可能了。
就在这个时候，许县陈氏陈奉带了一人来到了唐府。
“唐世伯，今天是唐公子逝世一年，我便想来替唐公子看看伯父、伯母。”
陈奉的话，令唐政心下黯淡。
“时隔一年，也只有你还记得绍儿，贤侄有心了。”
陈奉眼中精芒一闪：“世伯，你这一说，我倒发现了，怎么府中如此冷淡？今日不是唐公子的忌日么？”
唐政自嘲一笑：“自从那祢衡深得曹公看重之后，许都的达官显贵无不迫切与我唐家划清界限，就连陛下，亦是对那祢衡格外看重，如今唐家已经大不如前了。”
唐政的话语中，颇有一种英雄迟暮的落寞。
陈奉身后之人见状，适时开口说道：“那曹操确实不太讲情面了，为了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把你们这些劳苦功高的元老扔在一旁，着实不太厚道。”
他的话瞬间引起了唐政的注意。
唐政皱眉问向陈奉：“贤侄，不知这位先生是？”
陈奉恍然大悟地说：“世伯，这是族兄陈琳，兄长一直在外求学，如今返回家族，听闻世伯德高望重，所以小子特意带来拜访世伯。”
陈奉身后的中年男子拱手说道：“见过唐世伯，小子陈琳，特来拜见。”
此时的唐府早已门庭冷落，如今有人前来拜访，倒也是稀罕。
唐政也是颇为高兴：“陈贤侄有礼了，此时还惦念着我这没落的唐家，有心了。”
陈琳微微一笑：“世伯，有一言，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贤侄但说无妨。”
陈琳眼中闪过一丝厉芒：“世伯，曹操不义，何不另择明主？”
唐政闻言 一怔，他似乎没有想到，陈琳竟然敢在许都，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不由得面色突变。
“贤侄切莫再言，这里可是曹操的大本营。”
陈琳呵呵一笑：“世伯，此时此地尚且还是曹操大本营，但很快便不再是了。”
唐政眉头一皱：“此话怎讲？”
“世伯可知，如今袁公已经陈兵二十万于黄河北岸，不日便将南下，不日便可占据许县，奉迎天子，届时长江以北，尽归袁公之手。”
唐政闻言一惊，猛然站起身子：“此言当真？”
陈琳点点头：“不仅如此，沛县刘玄德已经差使者前往邺城，向袁公表明投效之心，如今袁公一统北方已是大势所趋，世伯当早做打算啊。我此番来许都，便是为袁公探路，收拢一些愿意投效的世家。”
唐政把目光落在陈奉脸上，后者也出言劝道。
“世伯，我们陈家已经投效袁公了，既然曹操不顾咱们这些士族利益，大肆启用一个毛头小子打压咱们，我们何不转投袁公，要知道，袁家可是四世三公，定然不会亏待咱们世家。”
“容我想想。”
唐政来回踱着步子，仿佛在思考利害关系。
陈奉赶紧趁热打铁：“世伯别再迟疑了，锦上添花可比不了雪中送炭，若袁公真的入主许都，届时你我再投靠，势必不会受到重用，世伯难道不想让唐家重振辉煌吗？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唐政咬咬牙，似乎下定了决心。
“贤侄书房请，我书信一封，还请贤侄帮忙转交给袁公，请！”
唐政领着两人，往书房走去，言语间，愈发显得感情深厚。
“哈哈，世伯放心，我替袁公多谢世伯了。届时袁公兵临城下，还请世伯以为内应。”
“好说好说”
就在唐政、陈奉谋划着反曹之事时，祢乐愈发觉得事情不对了。
根据探子来报，黄河北岸的袁绍并没有撤军的打算，甚至还在不停地增兵当中。
祢乐站在许都的城门上，眺望北方。
听完斥候的禀告，喃喃自语：“不会是我把袁术弄死之后，袁绍迫切想为弟报仇吧，他俩不是处不来么？”
不过祢乐的这个疑问很快便得到了求证。
当他走下城门，回到酒楼时，无意间听到几个食客的对话，令他心神大震。
只听其中一人说：“操赘阉遗丑，本无懿德，犭票狡锋协，好乱乐祸。幕府董统鹰扬，扫除凶逆；续遇董卓，侵官暴国”
祢乐越听越心惊，这特喵的不是《为袁绍檄豫州文》么？
按照时间线来说，这篇檄文应该是作于建安四年，也就是明年。
袁绍出兵攻打曹操的时候，令陈琳做的。
怎么会提前一年，出现在许都。
看来事情已经慢慢脱离了历史正轨。
祢乐一把抓住那名食客，厉声问道：“这篇檄文你是从哪儿听来的？你可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那食客被祢乐忽然擒住，面生不悦，一把挣开他的双手：“你谁啊。”
就在此时，祢乐身后的许褚一把提起他的身子，瓮声说道：“祢先生问你话，还不快如实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