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对簿公堂
祢乐穿着一身丧服，带着同样一身装扮的老王，面色不善地走在许都的大街上。
在他们后面，是一辆辆牛车，上面拉着三十六具尸体。
过往的路人，见到他们来势汹汹，纷纷避让。
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了县衙门口。
龅牙苟正准备带着几名跟班去巡街，听闻祢乐带人，围住了县衙，立即赶了出来。
看到祢乐面色不善，龅牙苟慌忙抽出佩刀。
色厉内荏地喝道：“你们想干什么？祢掌柜，这是要造反吗？”
祢乐迎着龅牙苟的刀尖，一步步走上县衙前的阶梯。
每走一步，老王拿着锄头就紧跟一步，龅牙苟则是心虚地后退一步。
直到龅牙苟的后背紧贴着县衙大门，祢乐这才说道：“不干什么？就来讨个公道。”
说完，便走到县衙左侧，敲响了那面满是落尘的登闻鼓。
知道祢乐不是冲自己来的，龅牙苟长出一口气。
但看到祢乐敲响了那面许久未曾响起的登闻鼓，龅牙苟又是一阵惶恐。
“祢掌柜，快住手，谁让你敲鼓的！”
祢乐没有说话，只是鼓点更密，鼓声更响。
附近的百姓听到鼓声，全都围了上来。
眼见围的人越来越多，龅牙苟伸手就要抢祢乐手中的鼓槌。
祢乐猛然回过头来，怒骂道：“滚开！”
老王闻言，提起锄头赶紧围了上来。
龅牙苟见他们满脸肃杀之气，硬是不敢耍蛮，只能气急败坏地说道：“行，你敲，你使劲敲，等会儿的杀威棒，小爷可不会手下留情！！！”
鼓声响了一会儿，许县县令满宠这才打开县衙大门。
“何人击鼓？”
祢乐将手中的鼓槌扔到龅牙苟的怀里，朝着满宠躬身行了一礼道：“在下祢衡，方才是我在击鼓。”
满宠显然不像龅牙苟一般飞扬跋扈，听到祢乐自报家门，迟疑地说道：“可是作出旷古奇作《将进酒》的祢正平？”
“正是！”
得到肯定的答复，满宠立即躬身行了一礼：“久仰大名，不知祢公子所来何事？”
“满县令，今天我是来告状的。”
一听告状，满宠眉头一皱：“祢公子所告何人呐？”
“我要状告唐家三公子唐绍，三天前纵火烧我百亩良田，杀我守田佃户两人，事后我与他理论，他非但不知悔改，昨晚又纵火行凶，屠了王家村共计三十六口。”
满宠眉头紧皱：“祢公子所言属实？”
“三十六具尸体具在牛车上，满县令一看便知。”
满宠走下阶梯，来到牛车前，掀开上面的白布。
三十六具触目惊心的尸体呈现在他的眼前。
尽管不少人身体被大火烧得不成人样，但尸体上的刀伤依旧十分醒目。
满宠一一看过三十六具尸体，这才重新盖上白布，抬头问向祢乐：“你所说的唐绍，可是荀令君的外甥？”
“不错，正是他！”
“祢公子可有证据？”
祢乐从怀中掏出那块破碎的唐字玉佩：“这是在火灾现场发现的玉佩。”
祢乐将玉佩交给满宠后，指着老王说道：“这是王家村屠村案唯一的活口。”
满宠点点头：“先把尸体都搬进衙门里面，祢公子你要是信得过本官，可以把玉佩和尸体交给我，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祢乐拱手道：“素闻满县令以执法严格著称，就是信得过你，所以特来报案，还请满县令还王家村三十六口枉死之人一个公道。”
“祢公子放心，来人，去唐府请唐三公子，前来县衙，当面对质。”
“是！”两名衙役立即闻声而动，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人群中。
祢乐则是和满宠一起，将尸体全都搬进衙门里。
就在最后一具尸体搬进去的时候，衙门外的登闻鼓再次响了起来。
“怎么回事？谁又在击鼓？去看看！”满宠吩咐道。
龅牙苟赶忙跑出衙门，不一会儿便带回来一名壮硕的汉子。
“县令大人，击鼓之人已带到。”
满宠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堂下何人？为何击鼓？”
汉子瓮声说道：“县令大人，小人名唤李四，特意前来自首。”
祢乐与满宠对视一眼，心中同时咯噔一下。
那汉子接着说道：“小人三天前，放火烧了城南良田百亩，烧死了两名佃户，为了避免事发，昨晚又屠了王家村。”
满宠不傻，祢乐前脚来报案，后脚就有人来自首，说没有问题没人会信。
满宠冷声说道：“你可知作伪证的下场？”
汉子抬起头，坚定地说道：“小人所说，句句属实，何来伪证一说？”
“那行，本官问你，这玉佩又作何解释？”
满宠拿出那块唐字玉佩。
“这是小人见钱眼开，趁我家少爷喝醉了，偷拿的，本想事后卖了玉佩，当做路费，远走他乡，不料却落在了现场。”
祢乐都气笑了：“这么说，这件事情都是你一个人所为？”
“不错。”
“那唐绍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为他背黑锅？”
“祢公子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祢乐嘴角微翘：“你怎么知道我姓祢？”
那汉子面色一慌，但很快被他掩饰了过去：“听我家少爷提起过你。”
祢乐正要追问，一名胥吏忽然上前汇报：“大人，唐公子带到。”
“带上来。”
这是试验田被烧毁后，祢乐第二次见到唐绍。
和在酒楼那次截然相反，这一次的唐绍看起来意气风发，胸有成竹，全然没有了上一次气急败坏的模样。
满宠问道：“唐公子，你可知罪？”
唐绍傲然挺立：“不知。”
“好，本官且问你，三天前的晚上，你在干什么？”
“三天前我正和陈奉陈公子他们一起喝酒呢，不信你可以去问问他们。”
祢乐追问道：“喝完酒呢？”
“喝完酒后的事，祢公子还不清楚吗？”
唐绍瞥了祢乐一眼，忽然朝满宠说道：“知县大人，正好祢公子也在，我要告他纵人行凶，打了我和陈公子他们，还抢了我十两银子，你要为我做主啊。”
“之后呢？”
“之后当然是回家了。”
满宠望向祢乐，眼中有几分无奈。
虽然明知他们这是作伪证，但满宠却没有丝毫的办法。
这些世家都有不小的能量，除非证据确凿。
这也是唐绍为什么敢于对簿公堂。
不过这些都在祢乐的计划之中，他早就知道唐绍不会痛快认罪，所以暗中发动锦囊牌效果。
三十六计之借尸还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