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月黑风高
酒楼后院内，曹荣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把镂空短枪，握在手上，耍得栩栩生威。
周围尽是碎石和碎碗筷，甚至还有一张掀翻的桌椅。
木兮和一众孩子们就躲在一张桌子后面，瑟瑟发抖。
所幸这些人都没有受到伤害，只是受到了些许惊吓。
祢乐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提起锄头环顾四周：“贼人呢？”
木兮和虎子他们听到祢乐的声音，赶忙围了过来。
“先生，你可算回来了，曹小姐发酒疯了，见东西就砸！”
“发酒疯？”
祢乐望向庭院中央的曹荣，果然见她脸色酡红，眼眸似水，嘴里还在嘀咕着什么胡话。
祢乐脑袋都大了，特别是她手中的那杆短枪，说话的功夫，就把一张桌子砸成两半。
“谁给她酒喝的？”
“是我。”木兮怯生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祢乐面色不善地回过头，虎子赶忙解释道：“先生，这不怪木兮姐姐，当时你说过每日要用茅台酒给曹小姐擦拭伤口，刚开始还好，有些疼痛，曹小姐也都忍着，慢慢地当曹小姐的伤势好了之后，她就被这酒香吸引”
“然后呢？”
“然后今天木兮姐姐刚要给她清洗伤口的时候，曹小姐就抢过酒碗，一饮而尽。”
“喝了一碗就醉成这样了？”祢乐满脸不可置信。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此时的曹荣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一手持短枪，一手抱着空酒碗，朝着众人杀来。
边跑嘴里还念叨有词：“酒呢？我的酒呢？哪里来的小贼，敢偷喝我的酒，吃姑奶奶一枪。”
祢乐见状，赶紧带着众人逃出了后院，留下曹荣一人，独自在院子里发着酒疯。
劳作了一天，有家还不能回，只能在外面吹着冷风，祢乐心中的郁闷可想而知。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虎子和那几个小丫头快要靠着墙睡着之时，院内的动静终于小了。
就在祢乐刚要推门而入的时候，街道的一头忽然传来一声怒骂：“都给小爷站住！”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几个喝得五迷三道的醉汉从街道的另一头走来。
离得近了，祢乐这才看清他们的容貌。
为首的正是诗会上被自己压了一头的唐绍。
唐绍也认出了祢乐，看到他荷着锄头，出言调侃道：“哟，这不是祢掌柜吗？怎么，这是刚种完地回来？”
和祢乐这段日子的风生水起截然相反。
诗会过后，那首《将进酒》的横空出世，将他们颍川士族的青年才俊彻底钉在了耻辱柱上。
特别是诗会前与祢乐的冲突，被别有用心之人宣扬了出来。
自此之后，唐绍、陈奉等颍川才子变成了嘴尖皮厚腹中空的代名词。
唐绍甚至被姨夫荀彧严令禁止，不许与祢乐交恶。
这让他无比郁闷，整日与陈奉这些世家子弟一起借酒消愁。
今日几人刚从勾栏里听曲出来，便撞见祢乐，新仇旧恨涌上心头。
祢乐看着几人醉醺醺的模样，本不欲理会，带着木兮和虎子他们就要回家。
唐绍哪里肯善罢甘休，借着酒劲，拦下祢乐的去路：“祢掌柜这是哪里去啊？可是心虚了？”
“我心虚什么？”
“因为你作弊，以你的年纪，以你的身份，不可能作出如此旷古未有的佳作，定是你抄袭某位大才的作品。”
虽然唐绍是瞎蒙的，但不得不说，他还蒙得挺准。
但祢乐是谁？即使被猜中，他依旧面不改色：“呵呵，唐公子当真是聪慧过人，荀令君和诸位家主都没注意到的纰漏，竟然被你给发现了。”
唐绍哪里听不出祢乐话中的嘲讽，正要破口大骂，但却注意到了祢乐身后的妇孺。
冷笑道：“祢掌柜，我不得不佩服你的勇气，今天可不是在荀府，也没有其他人在场，你还敢如此嚣张，正当我不敢把你怎么样么？”
说话间，几名世家子弟将祢乐团团围住。
别看这些世家子弟人不少，但一个个都醉得不轻，估计一推就能放倒。
就在祢乐准备动手的时候，街道口又传来一道身影。
“你们在干什么？”
紧接着，便有几名举着火把的胥吏跑了过来。
为首的那人祢乐刚好还认识，正是之前跟祢乐有过节的龅牙苟。
看清祢乐的面容后，龅牙苟不怀好意地道：“原来是祢掌柜啊，夜都深了，还不回家，不知道许都现在宵禁么？走吧，跟我去府衙里坐坐。”
祢乐嘴角微翘，故意放低姿态：“这位官爷，我也想跟你一起去啊，但你恐怕得问过唐公子，看他同不同意啊。”
龅牙苟：“放屁，老子抓人还用看其他人脸色？去他娘的唐公子。”
唐绍闻言，瞬间变了脸色，转过头来，顺手就给了龅牙苟一巴掌。
“哪里来的狗奴才，安敢在这里狂吠？”
挨了一巴掌，龅牙苟当即抽出佩刀：“妈的，你小子敢打老子，带走带走，都给老子带走！！”
唐绍冷笑道：“敢抓我？你知不知道少爷我是谁？”
“我特么管你是谁，敢袭击本官爷，先治你个妨碍公务之罪。”
唐绍身边一人恰时说道：“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唐侍郎的公子，荀令君的外甥。”
龅牙苟闻言，心中一怔，但他也留了个心眼：“你们说是就是啊，怎么证明？”
唐绍扔给他一块玉佩，上面刻有一个“唐”字。
“能不能证明？”
尽管龅牙苟不识字，但他却能看出这块玉佩的价值不菲，即便眼前之人不是唐侍郎之子，也绝不是他能招惹的存在。
想明白这点，龅牙苟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望着唐绍几人，尽显谄媚：“唐公子，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可是有什么事？需不需要我帮忙？”
说完，还不怀好意地看了祢乐一眼。
唐绍不耐烦地说道：“你滚远点就行，别让任何闲杂人等靠近这里。”
“哎哎，唐公子你放心，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一条狗出现在这条巷子里！”
“滚吧！”
“哎~”
为讨好唐绍，龅牙苟立即带着手下跑得远远的。
唐绍冷笑着看着祢乐：“小子，这次看谁来救你？”
看着他那副嚣张的样子，祢乐突然笑道：“我说过需要人救么？”
“什么？”
“今晚，月黑风高，注定又是一个不眠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