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情字无解，如何落笔？
北辰月端详着手中锋芒毕露的绝世宝剑，苦寻数百年终于还是得尝所愿，也算是了却了桩大事。
注意到身侧心事重重地南宫淮絮，想到是不是自己太专注于赤霄剑冷落了她，惹她不开心了。
“阿絮，可是有心事？”
南宫淮絮面无表情，语气冰冷，“恭喜辰月哥哥如愿以偿，喜得魔剑。”
“阿絮不开心？”怎么说话冷冰冰的？
“没有，怎么敢呢？不过是想通了一些事，看透了一些人而已”
话里有话，语气透着冰冷疏离，
“开始她同我说，救我的人就是要杀我的人，我还不信现在想来还真是可笑”
不对劲，她怎么会突然说这样的话，她说的她是？慕容映雪？
“是不是慕容映雪跟你说了什么？”
“她只是告诉了我事实的真相。“
开始她盲目，自欺欺人，不愿相信，现在似乎已经无法说服自己
“是你带人追杀我，姑母一家是被我连累致死的。而你一直都在利用我，就是为了得到赤霄剑，对不对？”
“你从一开始就猜到，或许我并不知道赤霄剑的下落，后来又套我的话，证实我根本就没见过赤霄剑。你本可以直接杀了我，但是就这么弃子实在可惜。所以你利用我，放出消息诈卫彦约见你，他果然上钩，你便将计就计，杀了他……”
所有的事情串联在一起，这一切就解释的通了。
北辰月暗自发愁，不知道如何解释，从何说起……（这可比一统三界难多了）
“我只是想把你留在身边，不想失去你”
“可你从头到尾都在骗我。只要你想，天下苍生都在你的棋局之中，不是吗？你操控着一切，将人玩弄于鼓掌之中，是不是很有意思？”
“你是唯一的变数”
她一直身处棋局之外，是他此生唯一的变数，可她并不知道
“是吗？那是因为你从来就没有想过要让我活着。”
得不到就毁掉可是他一贯的作风。
“但你因为赤霄剑，不得已让我活到了现在，不是吗？如今你已经如愿以偿，我于你而言不过是颗弃子。你对我可曾有过半分真心？”
不是弃子，可是说了她会信吗？
百口莫辩，也不是没想过杀了她，可是她开出的条件实在太过诱人，她说她会永远陪着他。
“也对，你我仙魔有别，注定不会有好结果。对我不过是一时兴起，哪天你厌弃了”
“不会有那一天”也不是一时兴起。
“可我们始终不是一路人，你要的从来都是你的宏图霸业，又岂会拘泥于小情小爱？荒唐可笑的，从始至终只是我自己罢了！”
知道她看重情意，感情用事，所以一直以来都在欺骗她的感情，引她入局。
没有什么计谋比让一个女子动情更轻而易举。一旦让她们深陷其中，别说赤霄剑了，想要什么得不到？
看来她都知道了。可惜她被误导了，北辰月从始至终对她都是真心
他若当真有意踏平三界，以他如今的修为，何须一把赤霄剑？他为何不会为了她舍弃唾手可得的这一切？
“我承认。一开始是想杀了你。救你，留你在身边也是为了那把剑……可我是真的喜欢你”
“我还能再相信你吗？”
“当然，我说过，会一辈子保护你。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会听。”
清澈深邃的眼眸泛起层层涟漪，宛若漫天繁星，灿若星河。深情动人眼波流转，差一点就要被他迷惑
“那如果我要你的命呢？你也愿意？”字字珠玑，冷若冰霜。
北辰月愣住（她就这么恨我？）
眸子一沉，轻叹口气苦涩的笑着，“当然，你要什么哥哥都会给你”
说着就宠溺的抚上她的脑袋。
“你说过，再好的情感，都不堪一击。所以你不信人间真情，那是泥潭陷阱更是深渊。所以你不会像个傻子一样，让自己深陷泥潭，拖入深渊，不是吗？”
“是，也不是”百感交集，“可笑的是，我也难逃世俗，深陷深渊而不自知”
南宫淮絮眼神躲避，冷漠的别过脸，“你根本就不喜欢我，又不肯放过我。”
“哥哥是真心喜欢你的”
“那你放我”
放你走？不可能，“想必是阿絮近日太累了。好好歇息，哥哥明日再来看你”
或许开始只是利用，但现在他只想把她留在身边，只是用的却是最错误的方法。强行留住一个铁了心想逃离的人，于她而言那是牢笼。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
“若晴，你说是不是本尊哪里做错了？”也是病急乱投医，他居然会问若晴！
“尊上不会有错”
“那阿絮为何要走？本尊只是想把她一直留在身边，可她总想着逃离本尊……”
也不是不明白，只是他自己不想明白。
“你说到底要用什么方法，才能将她永远留在本尊身边？是封了灵智，抹去记忆？还是直接抽了情丝做成听话的灵偶？”
若真是这样，那还真是生不如死。若晴听的后脊一阵发凉。
“尊上？”
“开个玩笑，紧张什么？”
北辰月从未对任何人这样的千般耐心万般纵容，全心全意。可明明对她这样好，她究竟为何依旧毫不领情？几次三番，送去的膳食，硬是筷子都没动一下，统统退了回来。她到底在高贵什么？
“怎么？还是不肯进食？”她这是要抗争到底，不惜以死相逼啊！
“是她自己不想吃，还是你们做的不合胃口？”
“尊上息怒，想必是淮絮仙君，近日心情不佳。属下这就命人重做”
一连好几日，南宫淮絮都滴水不沾，滴米不进，送去的饭菜还是原封不动的撤了回来。
北辰月每日都去替她解闷，纵使威逼利诱，她都不为所动。始终是一副：要么放人，要么就饿死。
“你这么关着我，得到的只能是一具尸体”
尸体？也不是不可以。若真是如此，倒也省事，直接做成灵偶摆设，每日看着也是好的。
“阿絮想用绝食来威胁哥哥？可惜，阿絮知道的，哥哥从不接受任何胁迫，为何要让哥哥为难？”
边说着，边轻轻为她梳发，她就像是个被他紧紧握在手里的玩偶一般，任由操控摆布。
“阿絮不肯进食，想必是心情欠佳。那哥哥陪着你，带你去赏花，放纸鸢可好？”
“不好。我要你放我走。”
梳发的手一顿，说来说去还是要走。
“除了放你走，你要什么都可以！哪怕是这天下，哥哥都可以拱手奉上”
“可我只要你放我走”
“是哥哥哪里做的不好？阿絮为何总想要逃？宁死，也要离开我。”
“我的生死，于你而言有那么重要吗？”价值耗尽，不是该斩草除根吗？
“当然，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
“那你愿意为我去死吗？”
“如果那是你希望的，也不是不可以”说着手凝真气，就要往身上招呼。
南宫淮絮大惊“不要”，一把拦下。
“你疯了？”
“阿絮，想让我死，又舍不得我死？”她还真是口是心非。
“倘若哥哥真的死了，阿絮，是欣喜还是难过？”
见她不做言语，只是神情淡漠别过脸不看他，北辰月满心不舍，却也无可奈何。
“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说来可笑，看破一切，唯独看不懂她。
因为害怕她离开，总是夜不能寐，绞尽脑汁想让她留下来，心力交瘁。
“我是真心喜欢你，想把你永远留在身边，可你不会再陪我了，对吗？
“你放过我吧，也放过自己”
内心五味杂陈，可即便是再痛苦挣扎，她此刻也一心只想离开。
“阿絮真的舍得离开哥哥？”
“我会努力努力忘了你”
可真正的遗忘，又何须努力？不过是胆小鬼逃避现实，逼自己离开又逼自己忘记。
“我不信”
说着，将人揽入怀中按着脑袋俯身亲了上去。
南宫淮絮也不反抗，只是内心挣扎的双手紧紧握着拳，怕自己狠不下心。
要走的人是留不住的，北辰月只觉得怀里的人就像一块冰，一捧流沙，越是抱紧越会融化流逝。
似乎是下定决心，她现在什么话都听不见去怎么劝都没用，或许唯有放她走才是最好的选择。
几乎拼尽全力，他才挤出一句“好，我放你走……”
纵使百般无奈万般不舍，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伤心地负气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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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鸩止渴，何其可笑”哐当一声，酒坛落地粉碎。
“本就一无所有，又何来失去？”
酒不醉人人自醉，南宫淮絮走了，所有的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
不知喝了多少，不知砸碎多少酒盏，遍地都是碎片硬是没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
北辰月如今这副模样，若晴此生倒是头一次见。
“尊上？”
“怎么？你觉得本尊会同那些凡夫俗子一般，为七情六欲所困？”
荒缪至极，他也不清楚自己现在到底在做什么。区区一个南宫淮絮就让自己沦落到如此地步，简直可笑。
“佛说八苦，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盛。”
自己落得又是哪一样呢？
与他而言，世人穷其一生，一生追求的名利，权势，情感皆是愚不可及，毫无意义。
“若晴，你可曾见过高悬明月，跌落尘埃？”
“感情之事，无稽之谈。本尊向来不信。不过是群俗不可耐的迂腐之人，被拖入红尘泥潭苦苦挣扎，肝肠寸断，丑态百出。自此月华不再，尘埃尽染。最后受尽九劫八难的业火焚心，灰飞烟灭。
到头来，也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情之一字，当真是半分沾染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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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调。
自离开魔域，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去往何处。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想不到竟落得个孤家寡人，无家可归的地步。
问君能有几多愁？愁绪当头，何以消愁？何以解忧？
本就心烦意乱心里闷得慌，奈何天公不作美也闷声不吭的下起了雨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君同消万古愁。烟雨蒙蒙，听雨饮酒本是一件雅事，却为何徒添满腹哀愁？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是啊，独酌无相亲，北辰月你可不就是无依无靠，无亲无友吗？）
“举杯邀明月，对影对影成三人，”说着，举杯对月又幽幽叹气，物是人非唯余落寞。
对影三人，如今只余自己和那不做言语的明月，又何来的三人之说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月亮啊月亮，你为何总是不言不语？
“也对，月亮月亮怎么会喝酒呢？月亮不喝我喝”
说着猛灌一口，趴倒在桌上喃喃自语，
“好好的一首诗，怎么每一句都有他的影子？”
“有道是花开不同喜，花落不同悲”北辰月远远看着早已喝的酩酊大醉的南宫淮絮，思绪万千。
人前脚离开魔域，后脚就让若晴跟着，事无巨细的回禀。
听到她出来买醉，又放心不下，又怕她不想见到自己，无奈只好让若晴通知慕容骄。可纠结半天还是巴巴的跑来了
“淮絮，你怎么喝成这样？”
慕容骄闻讯赶来。远远就看到南宫淮絮喝的昏天黑地，活脱脱就是个酒疯子。
“嗯？骄骄？”看来酒量还行，倒还认得清人。
“什么时候来的？快坐下陪爷喝两杯……”说着边将人拉着坐下，边歪歪扭扭的往空杯子里倒酒。
“也曾梦里心里皆是你，星辰湖海不如你。”
又指着月亮说道，“你说，这月亮啊，赏心悦目，却又蛊惑人心”干笑一声，又是一口痛饮。
“你怎么不喝啊？”来都来了，哪有不喝的道理？这酒必须得劝。
又给自己斟上满满一杯，“快，我们干一杯。同醉”
看她这架势怕是要一醉方休了，慕容骄也不好拒绝，“同醉”
前前后后喝了有大半个时辰，慕容骄都喝的有点迷糊，看人似乎都带点重影了，可南宫淮絮好像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口接着一口的猛灌。
所有的事情他都已知晓，看样子她被伤的不轻。（再这样下去，她怕是要把自己喝死吧？）
“你快别喝了，快放下”
“别啊……我还没喝够呢”
一顿拉扯，终究还是拗不过她，眼看劝酒无果。他倒也破罐破摔了，拿起桌上的酒，一口干了。
“你就这么喜欢他？他究竟对你施了什么咒术，让你这般死心塌地执迷不悟？”
这话应该问北辰月，南宫淮絮究竟对他施了什么法术，让他在明知道她毫无利用价值之时，迟迟没有对她痛下杀手。
“谁啊？哦～你说辰月哥哥啊？”一脸傻笑的眯着眼睛四处张望“在哪呢？在哪？”
找了半天没看到人就呜呜的哭了起来“你骗我怎么连你也骗我……”
“你说他为什么要骗我？他对我都是虚情假意吗？”
“他对你，看着不像是假的啊”
骄骄啊骄骄，真是白给的机会都不要，还帮情敌说话。
“还是你对我好，不像他他虽然对我也很好”
说着说着又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他了？”
都这样了，居然还对他念念不忘，骄骄叹气，
“他一个魔头，有什么好的。把你迷成这样！”
不就是长得好看点，本事大点那还真不是一点！
“不许你这么说他，你这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还帮他说话？骄骄语塞
“是我一切都是我是我心甘情愿被他迷惑是我咎由自取你怪他做什么？”恋爱脑实锤！
为了北辰月喝成这样，还发酒疯，即使再怎么好脾气，慕容骄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开口闭口都是北辰月，没一个字是他爱听的。
“淮絮，有些话我一直憋在心里很久了，一直没机会告诉你。”
似是下定决心般，拿起一壶酒一饮而尽。酒壮怂人胆！
“自少时起，我便心悦于你”
即便这雨下的再大，可听他倾诉心声说的那些话，却显得格外刺耳。北辰月面色冰冷的可怕。
（贼心不死，这些话他就应该永远烂在肚子里）
“你离开凤仙居后，我日思夜想，日日盼望有朝一日可以再见，可等来的却是南宫家被灭门的消息我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你了，为此伤心了好久”
说到这，慕容映雪真的深有体会，恨不得一掌拍死这没出息的草包。
就因为听说南宫家被灭门，自己喜欢的人可能早已命丧黄泉，他就一哭二闹三上吊，闹得整个凤仙居鸡犬不宁
“不过好在，苍天有眼让你我重聚。可你却已有家室还是和那个臭名昭著的魔界大魔头。开始还以为你是瞎了眼被下了咒法”
臭名昭著？他还真敢说。当北辰月是聋了？还是他觉得自己又行了？
“与其留在那样一个可怕的魔头身边，你不妨看看眼前人”说着就将一直带在身上的簪花缓缓拿出。
哪知刚要递过去就被北辰月一把打掉。二话不说直接略过慕容骄，将趴在桌上烂醉如泥的南宫淮絮打横抱起。
“你……”慕容骄瞠目结舌的愣在原地。这人怎么这样？何时来的？
“辰月哥哥？你来了”伸手摸了摸北辰月的脸，“嗯？好真实。辰月哥哥，你带我回家吧”
又一把靠在北辰月怀里，将人抱住，嘴里喃喃说着“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利用我……呜……”
说她放的下吧，又走的那么潇洒绝然，说放不下吧，她又深夜买醉喝的烂醉如泥。
要不是北辰月放心不下一直远远跟着，只怕是谁都能将她掳走了。
“她是因为你，才喝成这样的”所以你不能带她走。
“况且我话还没说完呢，你这样截胡，就是作弊”
废话连篇，北辰月理都没理他，就径直将人打包带走了。
既然知晓了他的身份，慕容骄更是不敢上前阻拦了。虽然知道他也不会伤害南宫淮絮，但还是弱弱说了句，
“你若她伤到分毫，我是绝对不善罢甘休的”试图挽回点颜面。
抢也抢不过，打也打不过，眼睁睁地看着南宫淮絮被他带走，南宫淮絮还那么喜欢他
扪心自问，“我差在哪了？”那还真是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想着想着，自己才最该是那个深夜买醉的可怜人。此情此景，慕容骄痛定思痛坐下就是一通豪饮
北辰月将人轻轻放在床榻之上，细心的捏了捏被角，坐在床边定定看着她。
他想不通，明明是她自己求他放她走的，以为她是铁了心要放下了。现在看来，走不出来的不只是自己
那这又是何必呢？
正欲离去之时，她竟又同往日那般拉着他的手叫他别走。细细想来，这样恍如隔世的场景，居然是第三次，往昔她也是这般拉着他叫他别走！
无奈放心不下，也只好将人抱在怀中慢慢哄睡
“阿絮，哥哥一定会让你重新回到哥哥身边。哥哥会为你铲除一切阻碍！”不惜一切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