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玛丽的小羊羔12
“确定要待在这里吗？”自从进入这间房子，维尔吓得缩到陶甜身后，对着某个角落碎碎念道歉，眼睛不敢直视眼前的场景。
“只有这间大门没上锁，并且站在外面看，窗户内没有人影。”陶甜搬来一个木柜堵在门后，如果别人想进来，这可以拖延点时间。
“我们不能一直待在这里，等你处理完伤口，休息十几分钟马上离开。”
角落堆放了五六具可以看见白骨的尸体，有大人也有小孩，都是羊头人身的模样，脖子用铁丝缝合，手艺很粗糙，导致有些羊头悬空在胸前，差点滚到地上，而真正的人头被泡在一个巨型大缸里，一开始他们没发现，只觉得酒味浓重，冰雪天气暂时拖延了尸体的腐烂，两人合力推开缸上的木盖后，发现了那些不知所踪的人头。
视觉与嗅觉的双重刺激，让维尔跑到一旁干呕。他左手心还插着箭，另一只手握住箭尾，背顶着墙壁，呲牙咧嘴拔了出来丢到地上，手心淌着血，可这里没得纱布，维尔也舍不得撕掉衣服，外面越来越冷了，只好任由那掌心流血。
“这是一家人。”陶甜蹲在那堆尸体前，掏了好几个口袋，找出几张银行卡，身份证以及两张火车通行证。她瞥了眼维尔的手，“卧室应该有处理伤口的药水和纱布。”
这一大家匆匆忙忙，想离开这里，却连行李都不带。
两张票？
小孩的尸体被压在最下面。陶甜一个人搬不动，叫维尔过来帮忙，一起挪开上面的其他尸体，把小孩的尸体刨出来。
六具尸体，一男一女，两个小孩，两个老人。
维尔“咦”了一声，拿起崭新的火车票。
“这个小镇周围被深山包围，地方小得只需要走路就可以逛完全程，这几天我除了自行车和摩托车，没有看见其他交通工具。”
“哪整来得票啊？”
“一周前买的票。”陶甜从男人的上衣内口袋摸出了一台手机，没有密码，点开后正好停留在显示购票记录的那一面。
她突然站起来：“这个车票时间的是后天晚上。”
“躲避复活节吗？”
“他们打算逃跑，但出现了意外，被发现了。”维尔猜测。
“感觉不太对。”陶甜垂眸思索。
如果真是这样，那和多娜口中的消息就有所出入了。
多娜说这条街在十年前被完全封锁，因为当时突然爆发疫情，这条街上的居民一夜之间全部变成没有思维，只会啃食活物的怪物。神父等人为了安抚其他街道的居民，第二天带领一群侍者进入此地。
最终神父满脸污血，一个人走了出来，眉眼间掠过一片悲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回到教堂，祈祷了七天七夜，安抚亡灵。
因为对病毒的恐惧，对神灵的依赖，他们请求山羊神把这条街道抹去。
不过神父拒绝了人们的请求。
后来，他说这里已经没有了活人，不让其他人进入，为了净化这里的灵魂，他经常进来祈祷。
日子一天天过下去，大家仿佛已经忘记了这里发生的一切，直到一年前两个喝醉酒的青年误入此地
再次发现他们，尸体被冻成了冰块，五官扭曲，生前不知道看见了什么。
维尔听完后，缩着脖子，门外凛冽的寒风一阵一阵掠过，刺骨的凉意从门缝底侵袭进来：“时间对不上。”
如果是十年前发生了灾难，并且这条街没留活口，全部封掉了。那为什么又会有未来的火车票，而且只有两张。
六个人只有两张票。
“现在为您播放的是最新新闻。”
陶甜忽然转头看向维尔，维尔挠挠头，低头看向自己的后脚，躺着一个遥控器。
“我不小心踩到了遥控器按钮。”
一男一女出现在电视机里。
画着精致妆容的女主持人说完开场白，将话筒递给身边配戴小圆镜，穿着短袖的中年男人。
“您了解黑山羊小镇吗？”
男子后仰靠在椅子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回答道：“当然，那是个常年寒冷，下雪封山的地区，他们饲养大批羊群，以求温饱。不过很可惜，一次雪峰的崩塌，我们失去了与那里的联系。”
“黑山羊小镇对于我们来说十分的神秘，他们信仰宗教。好像是叫什么山羊神？哦，对不起，我是个无神主义者。”男子捻去领带上不存在的灰尘。
女人看了看手中的资料，继续提问：“我记得六十年前，政府耗了无数人力物力，修了一条轨道通往黑山羊小镇。但总有股奇怪的力量破坏我们的火车轨道。过去了这么多年，您觉得这次能成功吗？”
男人将手搭在胸前，平静地说：“谁知道呢，那里有未知的神秘力量，我希望有一天能和当地居民聊一聊他们的宗教，他们的过去。”
“新的火车即将出发。”
电视机突然黑屏，采访戛然而止。
这段信息很重要，也许某个支线任务就是带领那些还没有被侵蚀的人们逃离这座小镇。
维尔趴在地上将手伸入沙发地下，将地毯掀开，一本日记出现在眼前。不过很可惜，里面内容全部被撕掉，只留了个空壳，封面的左下角和右下角各写一个名字。
索尼和索亚。
字迹十分稚嫩，应该是那两个孩子写的。
陶甜继续搜孩子们的身体，一无所获。维尔在客房终于找到了纱布，他简单给自己包扎一下，坐在距离尸体很远的地方，仔细研究手中的车票。
“我有一个猜想，有没有可能，他们不想离开这，只想把孩子送出去。”
“继续。”陶甜觉得他这个想法很有道理。
“我再大胆猜测一下，我们已知的，公开的，确定的信息是孩子一出生就必须送到学校，只有在复活日被神灵赐名，才能恢复自由身。但这两具孩子尸体最多只有六七岁，而且还有自己的名字。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们的父母根本就没有上报，偷偷把孩子藏了起来。”
靠他们当然不行。
“神父在帮他们。”陶甜看向维尔，“但那个时候孩子还没有出生，他们应该是进行了某种交易，并且中途一直很顺利。”
这里死去的亡灵也在尽量帮助他们躲避恶羊的搜捕。
嘣嘣——
麻烦来了。
陶甜跑到窗边，蹲在地上侧身瞥门口，切克夫正奋力砸门，呼出的气团被一个个拳头击散，鼻涕冻地悬挂嘴边，配上他凶狠地表情有些滑稽。门上不了锁，只能靠挡在门口的杂物抵挡冲击。
陶甜心想，连这个傻大个都找来了，那追杀她的那人肯定也藏在暗中。
维尔反应极快，一溜烟往楼上跑，陶甜去厨房拿了两把刀子，在切克夫破门进入的瞬间躲进了洗手间。
门被砸开了。
“我靠，这是什么东西？”切克夫跨过碍事的杂物堆来到客厅，也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他看了一眼缸中的浮在上面人头，眉头紧皱，骂骂咧咧踹了脚地上的尸体，继续往前走。
切克夫大喊：“维尔，我知道你在这，那个女孩也在这，躲好啰，我来找你了，哈哈哈。”
他推翻电视机，将摆在桌上的琳琅满目的餐具握在手中玩弄，花瓶全部砸到地上。
“我猜你在上面。”他弯腰捡起掉在楼梯间的扣子，露出玩味的笑容，手心的温度捂热掉冰渣的纽扣，一步一步走上楼。
陶甜打开门缝，心想对方真是沉得住气，还没有露脸，她朝外伸出一只手。
嗖！
一只箭马上打破玻璃射进来。
陶甜赶紧收回手，拿起旁边的拖把打碎厕所里的镜子，捡起一块较大的镜片，身体靠在墙边，将镜片靠在门缝细微调整方向。
一个趴在对屋顶的清瘦男人出现在镜中。
下一秒，镜子被击中粉碎。
终于看清楚你的脸了，陶甜心想。
楼上传来维尔杀猪般的叫声，陶甜突然想起两张火车票还在他身上。
又要打架了，真是麻烦。
虽然知道那个男人肯定转移位置了，暂时不会射箭，陶甜还是以最快的速度跑到楼梯间，快步跑上楼。
那两张票可不能有事。
切克夫和维尔滚到一起，他一只手掐住维尔的脖子，额头青筋暴起，另一只手不停捶打维尔腹部。
“你他妈真有病，一直缠着我。”维尔吐了口血，他做不到拳拳到肉，却可以耍阴招，两只手掐住切克夫肚子上的肉使劲揪。
“告诉我你的身份，不要逼我。”切克夫给了他一巴掌，居高临下嘲讽，“说不定我们还能做朋友。”
“我是羊啊，大家都知道。”维尔喘不过气，余光看见一道影子，笑了。
切克夫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惋惜地说：“多娜不是这么说的，既然你不愿意说实话，那”
胸前猛地一凉，切克夫低头发现一把刀插在左胸，血染红了衣服，他想站起来，右边又插进一把刀。
切克夫来不及看一眼杀自己的真凶，永远闭上了眼睛。
“看你这表情，还挺遗憾啊，想死在他手里？”陶甜没有错过维尔细微的变化。
“我这是高兴，谢谢你。”维尔摸摸红肿的脖子，干咳几声。
陶甜踩在切克夫背上，随机抽出一把刀，指着他：“玩得开心吗？”
“你这是干嘛？我们不是同伴吗？”
维尔紧张到抖腿，锋利且带血的刀贴在他炽热的皮肤上。
“你是不是要票，我全都给你。”他赶紧从口袋里拿出票，哆哆嗦嗦递到陶甜面前。
陶甜眼眸淬了冰，手的力度又加大一分，一条血线划过维尔的脖子：“你和多娜有什么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