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玛丽的小羊羔2
维尔用丝带将尸体固定在椅子上,业务还不太熟,一不小心把尸体手上一块皮蹭掉了,他咽咽口水,动作更加细致温柔。
索菲亚满心满眼只有自己的儿子,好像没有看见维尔的小动作,她宠溺说道:“多大的人,那怎么还睡懒觉?”
“母亲大人早安。”
陶甜和维尔猛地抬头盯着索菲亚,尸体不能说话,这里也没有他人,那刚才那句早安是谁说的?
“妈妈知道你早上起不来,特意找神父多要了一碗圣水。”
“谢谢妈妈。”
“见鬼啦,这是哪来的声音?”维尔喃喃自语。
声音从下面传来,陶甜瞬间看向桌脚下方,一只胖乎乎的小羊钻了出来,亲昵地走到索菲亚旁边蹭她的腿。
索菲亚侧身将碗放到地上。
羊喝羊血,真是荒诞的一幕。
“我还要喝。”小羊开心地朝索菲亚咩咩叫。
“喝个屁,吃饭!”艾德重重地把早餐放在餐桌上。
小羊受到惊吓,老老实实躲在索菲亚脚下,大眼睛时不时地看向陶甜。
陶甜忍住不舒服偏过头,避开小羊的目光。
“为什么只有一份,我儿子的呢?”索菲亚重重拍桌子,不满艾德的做法。
“你儿子是个死人,不用吃东西。”艾德走到陶甜身前,挡住小羊诡异的视线。
“哦,山羊在上,你迟早有一天会把我气死。伟大的山羊神把我儿子的肉体和灵魂都保存了下来,虽然他的肉体不能行动,但他的灵魂在羊身体里永生。是吧,我的孩子。”
小羊嗯哼点头,享受索菲亚的抚摸,头藏在她的胳膊下,它好像不愿看见艾德。
“早餐做完了,艾米,我们走。”
“一分钱都不准少,快点付钱,上周的费用还没有结算,快点给我,不然我杀了你的小羊。”艾德手腕反转,刀在空中飞舞旋转一圈,插在裤腰带上,拍了拍艾米的肩膀。
“小伙子也许你也可以去外面走一走。”清点钱数后,艾德语重心长对维尔说,“赚钱的地方多得是,在这受气算什么男人。”
维尔眼睛一亮,连连道谢,不顾索菲亚的叫骂,连滚带爬离开这个地方。
陶甜也跟着艾德离开,关上门的瞬间,好像看见小羊在朝她微笑。
“要不是为了钱,我才不来这乌烟瘴气的地方,一个破尸体留在家里。”艾德顺手撕下一张贴在墙上的海报。揉成团丢到垃圾桶里。
“咩。”
几只羊跑了过来,冲着垃圾桶叫,艾德拔出刀朝它们挥:“滚开,小畜生。”
“怪人艾德又出来啦。快点保护小羊离开这里。”两个穿白衣的小孩抱住小羊朝他们做鬼脸,随手抓起一团雪,丢到爱德身上。
“玛丽,你们在干吗?现在是上课期间,谁允许你们跑出来的?”一个盘起头发的女人急匆匆跑过来,对艾德道歉,然后牵起俩小孩的小手往学校走去。
“唉,我的烟呢?”艾德拍拍口袋,往回走,“你先回去,我去找找我的烟,奇怪,怎么不见了。”
陶甜点点头,等艾德的身影不见后,她把丢到垃圾桶里的纸团捡起来展开。
上面画了一幅画,一个穿着白衣的小女孩,被一只巨大的黑色山羊拦住,身形是女孩的五六倍,小女孩手中抱着羊头,好像在哭泣,旁边画了数不清的小人,好像在呐喊助威在欢呼。
复活日。
在教堂的时候,陶甜看了一眼日历,今天是礼拜一,距离复活日还有六天。她会是我要找的小黑影吗?陶甜用手指摩擦了一下画面中女孩的脸,她看上去只有十一二岁。
陶甜与小黑影的相遇十分偶然。
那天是室友生日,下午上完课,她跑去便利店买了很多糖果带回寝室。只是一个洗漱时间,桌上的糖果变少了一大半。一开始,他以为是室友拿走的,可后面问了几个室友,居然都说不知道这回事。于是第二天,他又买了几包糖果放在原处,悄悄躲进厕所,打开一条缝隙。没过几分钟。一团黑影从天花板坠下,黑影卷起一大包糖果准备离去,陶甜突然打开门冲出去,一把抓住黑影的手。
“小偷,你在干吗?”
“我好痛,我要好多好多糖。”
难以想象,一个外表丑恶,被外来人恐惧的规则执法者,声音居然犹如涓涓细流,是个孩子的声音。
“那你也不能偷,你这种行为在我们班是被做成标本的。”陶甜松开手,思考了一会儿,“这样吧,你当我的小跟班,帮我跑腿,我就给你糖吃。”
小黑影挠挠头,它不懂什么是“跟班”。
“就是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当然啦,我不会虐待童工。”桃田挑眉,一本正经忽悠。
“好呀,我要跟你做朋友。”那是小黑影开口说的最后一句,下一次见面它写字告诉陶甜,自己已经丧失语言功能了,记忆也在一点点消去。
那个小傻瓜,自己尸体都找不着,还成天想着吃糖。
陶甜尾随前面那个盘头发的女人来到了这座小镇唯一的一所学校,学校外墙围了个圈,建得很高,陶甜爬到树上,翻过围墙跳到草丛里。
“我抓到你了!”一个小孩突然扒开草丛和陶甜面对面,他学了几声羊叫。歪头问,“你是羊?不对,你是人类。”
“我当然是人。”陶甜不懂他在说什么。
小孩子揉揉鼻子,猛吸一口气,大叫:“你说谎,我闻到你身上的羊腥味,好奇怪,有羊也有人的气味。”
陶甜突然想到在索非亚家被那只羊蹭了许久,或许因为这个,身上沾染了气味。
“白天任何人都不能进学校,我带你出去。”小孩左右摇头发现没有人注意到这里便放心地说,两个人蹑手蹑脚地趴在草丛里爬行。
陶甜默默跟在小孩身后,她发现小孩子脚掌上有五六个黑点,有点像烟头烫上去的。
“玛丽,你在哪儿?”
小孩突然停下脚步,他挠挠头不好意思说:“老师在叫我,我得走了,那你自己出去吧。”
“玛丽?这么多人叫玛丽,你们分得清吗?”陶甜觉得有丝不对,一路上她碰见的小孩居然都叫“玛丽”。
“你以前也叫玛丽啊。”小孩回头,陶甜暗道不好,自己是不是要暴露了。
小孩没在意太多,继而骄傲地说:“这是山羊赐予我们的姓名,我们以能与女巫同名为荣。”
女巫玛丽,一个新人物。
陶甜告别这个小玛丽,沿着墙角悄悄往教学楼里面走去。
“歌颂山羊,在黑暗中祈祷,在黎明中绝望,汹涌澎湃的圣水冲垮通向罪恶的小桥,山羊在上,原谅我们的罪恶。”讲台上,老师闭上双眼,沉浸在自己的背诵中,台下的学生也有模有样学着他,将双手放在胸前,默默祈祷。
墙上的时钟指向中午11:50。
整座教学楼开始热闹起来,孩子们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教室,陶甜怕被发现,赶紧转身离开学校。
“唉呀!”
陶甜往下爬的时候踩空了,一不小心掉下来。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她爬起来低头一看,笑了,原来是有个倒霉蛋在下面垫底。
“又见面了,羊先生。”陶甜打趣道。
“珍惜和我见的每一面吧,今晚我必死。”维尔觉得自己倒霉极了,刚进副本就自爆身份,散个步都能被人砸。
陶甜拍掉衣服上的灰,也不再多言,准备离开回去找艾德,感觉艾德才是这个地方最正常的人。
转身的一刹那,天顿时黑了,不是乌云下雨,而是真正的太阳下山。
难道这个地方白天只有六个小时?
思来想去,外面不安全,陶甜又重新爬上树,翻过墙回到学校里。
“等等我。”陶甜抬头看见维尔挂在树梢,艰难翻身。
“不怕我是狼,把你杀了吗?”
维尔自暴自弃:“求您杀我的时候麻利点。”
白天的学校和晚上的学校没有什么两样,教室里传来的朗朗读书声,两个人躲在墙角,继续往前走
“歌颂山羊原谅我们的罪恶。”
反反复复就这一句话,我都可以背了,陶甜默默吐槽。
不对,那群孩子不是已经离开教室了吗?
陶甜小心翼翼地伸起脖子朝里看,倏然发现座位的小孩全部变成了羊,小羊们端起书,嘴里吐出人话,眼睛鲜红。
维尔瞧陶甜愣在那,他也伸出脖子瞧见了诡异的一幕,他张大嘴巴还没有发出声音,被陶甜捂住嘴拉下来,两人踮起脚尖下楼,躲在草丛里。
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那人好像察觉到陶甜的存在,跑过来扑倒在陶甜身边,一动不动。
又过了一分钟。
“不见了!你们居然连一个小孩都拦不住,校长怪罪下来怎么办?”
四个小孩气喘吁吁跑过来站在女人面前。
他们跟丢了。
“废物。”
说话的并不是女人,而是她怀中的羊。
“他真的跑过来了,我们看到了,求求你不要处罚我们。”其中一个小孩跪在地上不停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