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成亲

    江钰的回府，似是加快了时间的流速，在江善不知不觉间，她与陈府结亲的日子就近在眼前。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外面的天空还是一片漆黑，江善迷迷糊糊地被流春叫醒，茫然间就让流春带着三个小丫鬟拖下床，手脚麻利的伺候她洗脸洗漱，刚将衣裳穿戴好，就有喜娘进来用五色棉纱线给她开面，旁边的丫鬟婆子进进出出，将她惯常用的东西包上备好。

    流春和珍珠等人，全都穿上了新制的衣裳，笑吟吟的向江善讨喜，又将打赏要用的银锞子端出来，凡是有进来道喜祝贺的丫鬟婆子，都能得到一枚梅花式的银锞子。

    望舒院内人来人往，除了丫鬟婆子外，还有文阳侯府旁支的妇人进来贺喜，多是江善不认识的妇人和姑娘，她都选择以笑回之。

    或许是为了不让人说嘴，江琼那边遣了贴身的丫鬟过来，一起来的还有两大箱子的金玉首饰、翡翠玛瑙等摆件以及那套楠木的家具。

    碧桃亲自上前将箱子揭开，笑着向江善传话道：“二姑娘大喜，我们姑娘因为身体原因，不能亲自前来向您道喜，故而特地让奴婢给您送来这些东西，权当是我们姑娘的一番心意，也请二姑娘不要忘记对我们姑娘的承诺。”

    这话一说出来，好似江善和江琼的关系有多好一样，旁边前来道贺的妇人们，不着痕迹地相视一眼，眼里有惊讶和疑惑闪过。

    文阳侯府两位姑娘不合的消息，她们是听了一耳朵的，但见江琼如今的做派，完全是一副友爱妹妹，行事大方的模样，难不成外面的流言都是假的？

    至于说江琼故意装出来这一点，众位夫人在看到箱子里各种贵重的首饰和玉器时，顿时打消了这个想法。

    要是她们讨厌一个人，才舍不得拿出这么多值钱的东西，来充装面子呢。

    余光瞥见旁边夫人们怀疑打量的眼神，江善似笑非笑的斜了眼碧桃，半是讥讽道：“你们姑娘倒是打了个好主意”

    从绛云院回来后，见江琼那边一直没让人将她要的东西送来，原以为对方是舍不得，不想在这里等着她呢。

    在大喜的日子，江善不想因为江琼闹出不愉快，便睨着碧桃淡淡说：“回去告诉你家姑娘，我自会信守承诺，不过这些东西，最多值一个月的时间。”

    其他人不知两人在打什么哑谜，然而江善说完这句话，就闭上眼睛安静坐在圆凳上，由着喜娘替她描眉点唇。

    见状，旁边的夫人压下嘴边好奇的话，一面看着江善涂脂抹粉，一面和喜娘梳头婆捡着个喜气的话题，你一句我一句的聊起天来。

    涂好厚重的脂粉后，便有梳头婆上前来梳头，而后小心翼翼替江善戴上一顶凤冠，凤冠由金红两色组成，红宝石嵌于中间，左右两只展翅欲飞的金凤凰，衔着如扇坠般的流苏，配套步摇小巧精致，额前一排珍珠额饰，光泽闪烁，璀璨夺目，左右两串金质挑牌，浑然赤金，光辉璀璨。

    “这凤冠真不错，中间这颗红宝石，我瞧着就值不少银子。”有围观的妇人艳羡地盯着凤冠瞧，心里不住想着，要是这凤冠是自己的，该多好呀。

    旁边的妇人半是打趣半是讨好道：“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只有这样的凤冠，才配得上侯府姑娘的身份。”

    左右两侧的妇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她们作为文阳侯府的旁支，在京城虽然比平民百姓的地位稍微高一点，但谁叫府上的老爷们不争气，日子过得紧巴巴，有得还得上侯府来打秋风，可谓是人比人气死人。

    甚至有些在京城过不下去的，狼狈的卷着包袱回了渝阳老家，在渝阳背靠文阳侯府，又有宗族撑腰，比不上京城的繁华，到底能将日子过的走。

    火红的绣着并蒂莲的盖头落下，挡住江善眼前的视线，头上沉甸甸的重量，似乎让她的心也跟着莫名的沉了沉。

    外面是沸反盈天的说笑声，以及小厮搬动东西的轻碰声，她闭着眼睛轻轻呼出口气，调整好无故低落下来的心情，专心等待着迎亲队伍的到来。

    鲜红的绸缎，宛如盛开的桃花，在微微阴沉的天气中，绽放着瑰丽的色彩，被风刮起的缎带，在枝头肆意舞动，像是要往着天边飞去。

    今日一早起来，天边就是阴沉沉的颜色，鱼鳞状的灰色云块，越积越厚逐渐融合成半边天的青灰，伴随着突然刮起的微风，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文阳侯府不论主子还是奴婢，俱是忙地脚不沾地，再瞧见这阴沉灰蒙的天空，陈氏心里不由添上一分阴霾，赶忙吩咐人提前准备好避雨的伞具。

    好在天色阴沉归阴沉，酝酿的雨势却一直未见落下，直到江钰背着江善坐上火红凤锦流苏的喜轿，陈氏脸上的忧虑这才略有松缓，望着渐渐远去的喜轿，目光中闪过复杂的情绪。

    对于江善这个女儿，她确实一直看不上眼，然而此时目光扫过门前被泼出去的清水，心里突然生出一丝空落落的感觉，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从她手中悄悄溜走。

    短暂的怪异过后，陈氏摇摇头回到府中，满脸笑容地招待前来亲朋好友。

    出了顺南巷，外面的街道上围满前来看热闹的百姓，有的外乡人路过，见数不清的人往前面跑，也跟着跑上去，挤在人后努力伸长脖子，往里面张望。

    一条铺着红绸的道路，从文阳侯府延伸到陈府，早早的就有人打过招呼，在两府之间开出一条无人通行的大道，等候着迎亲队伍的到来。

    许是知道结亲的两府都是高门大户，大家都守规矩的候在红绸外，或是交头接耳，或是津津有味的听着旁人八卦，或是买上两枚酱肉包，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看着两府的大手笔，在心里摇头艳羡。

    不谙世事的孩童拿着糖人在人群里嬉闹穿梭，母亲在身后追赶，不断嘱咐着‘小心点，别摔倒’，也有不少小孩结成伴，用力朝着最前方挤去，满心希冀着到时候能多接到几枚喜钱。

    周围的大人见状，笑呵呵的让开位置，有认识的人伸手将小孩提上肩头，好让他们看得更清楚。

    眼看天色近黄昏，远处不知何人传来一声‘来了，来了，迎亲的队伍来了’，人群中短暂的骚动后，众人纷纷伸长脑袋，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