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闲逛
对于陈氏去陈府的事,江善并没有过多在意,只轻轻的嗯了一声,语气不缓不慢说道:“府上经过这一番波折,夫人自然该去陈府说上一声,免得外祖母她们担心。”
红绡小心地瞄了姑娘,说道:“奴婢只是觉得,夫人若是要去陈府的话,应该带上姑娘您呀。”
流春听了这话,慌忙朝红绡使眼色,叫她不要胡乱猜测姑娘心思,因为流春发现,只要每次提起陈府或者表公子,姑娘的心情都会低沉片刻。
红绡不明所以的看向流春,她不过是觉得,姑娘既然要嫁去陈府,合该多去陈老夫人和舅夫人面前露露脸,这难道也不对吗?
出乎意料,江善并未表现出异常,目光看着外面街道,淡淡道:“夫人做事自有她的决断,我们就不要掺和了。”
“对,要是姑娘去了陈府,我们今天哪还有首饰拿,流春姐姐,你说是不是?”珍珠眨了眨眼睛,故意做出贪心的模样。
流春乐得配合珍珠,笑睨着打趣道:“少了谁也不敢少了你的,我还怕晚上被子让水冲走呢。”
珍珠做出害羞的样子,故意说道:“流春姐姐要是害怕我哭,不如将姑娘答应你的首饰也给我罢,日后我就再也不哭了。”
流春见状,摆出一副铁石心肠的表情:“那你还是哭吧,大不了晚上我拿棉花塞住耳朵。”
江善没忍住抿唇笑了起来,听着两人你来我往,很快马车在一间首饰铺子前停下。
承诺了给三人每人一件首饰,江善自然不会反悔,且让三人不需拘着银子,只管选自己喜欢的。
流春三人能白得一件首饰,已是欣喜不已,哪还好意思捡着贵的选,最后三人一人选了一只金镶碎玉的簪子。
三人的样式差不离,只簪子上的花样不同,价格也不贵,一枚仅九两三钱银子,江善倒是想让三人重新挑一样贵的,不过三人都拒绝了。
从首饰铺子出来,四人又去旁边的绸缎铺子逛了逛,由江善做主,给三人一人挑了一匹细棉的布料。
倒不是江善舍不得给流春三人绫罗绸缎,而是大昱有规定,奴籍和贱籍以及平民,都是不能穿绸缎衣裳,没身份没地位的黎民,都只能用粗布麻衣,这也是为何平民百姓又被称为‘布衣’的缘故。
虽然说是名不告官不究,但因为有在暗处虎视眈眈的江琼,江善和流春三人都不想节外生枝。
出了绸缎铺子,三人沿着裕安街往琉璃坊走,琉璃坊一直还沿袭着前朝的布置样式,里面是专门卖一些小玩意儿,也有许多倒腾古董玩物的商人,但能不能买到真迹,全凭各人眼力。
江善兴致勃勃的从街头逛到街尾,也掏了不少好看且不贵的小东西,像是塑着鲜艳色彩的陶俑、竹编的十二生肖、缠着绢花的藤球
趁着出来一趟,江善还去隔壁的花市转了一圈,买了五六盆的兰花和菊花,都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胜在生长的自然,比之府里精心伺候的名贵兰花,更显野趣和生机。
逛了一大圈,四人都有点累了,珍珠和红绡各抱着一怀的东西,流春扶着江善打头张望一圈,指着前方的一座酒楼道:“姑娘,咱们要不去那边歇一歇,现在时间不早,正好去那里用午膳。”
出来之前,江善就吩咐了小厨房,让中午不用做她们的饭,是已经想好要在外面用膳的。
听见流春这话,江善点了点头,扫了眼累得脸颊泛红却仍然不掩激动的珍珠两人,笑着说:“听说京城出了一种冰饮子,等会儿问问酒楼的人,咱们也买来尝尝。”
珍珠眼睛一亮,忙道:“那咱们快过去吧,奴婢等不及想尝尝味道了。”
进了酒楼,让掌柜的挑了处二楼靠窗的位置,珍珠和红绡放下手上的东西,便兴冲冲的下去打听冰饮子的事情了。
小二端了茶水上来,流春挥挥手让他下去,提起茶壶斟了一杯茶给江善,又起身将左右两侧的竹帘放下,这样就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隔间。
酒楼的茶水自然不如侯府,用得都是上好的茶叶,淡淡的茶香过后,就是一抹浅浅的苦意,不过江善此时心情不错,喝着这苦津津的茶水,觉得也别有一番滋味。
她靠在窗边,伸出半个脑袋往外面看,正是阳光灼热的时候,耀眼的光线穿破湛蓝的天空,打在青灰的屋脊上,排列整齐的房屋像是烫了金似的,只有檐下半尺远的地方,打下斑驳的黑影,让穿堂而过的夏风,得了片刻喘息。
茶楼,酒馆,当铺,作坊,穿梭的人流,奔跑的小孩,吆喝的商贩,以及因为孩子调皮而传来的母亲的呵斥声,让江善在紧绷的之余,体会到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她的眉眼微微弯了起来,明亮清澈的眸子在阳光下,像是泛着薄薄的神光。
“姑娘,姑娘,您快看,我们把冰饮子买回来了。”
珍珠和红绡一人捧着两个冰饮子,献宝似的递给江善。
江善接过简陋的竹筒时,脸上有瞬间的怔愣,好在她很快回神,目光投向竹筒里面的东西。
淡黄色的汁水中,散着许多切成小粒状的果肉,有清香的桃子,鲜艳的杨梅,细腻的蜜瓜,伴着果汁、蜂蜜、牛奶、碎冰混合在一起,只看着便让人有种清爽的感觉。
江善端起竹筒,还未靠近嘴边先闻到一股浓郁的奶香,甜糯滑腻的冰饮一路从口腔凉到胃里,瞬间冲散夏日灼灼的热气,加上这香甜可口的味道,难怪会引得这么多人追捧。
“真好喝,好凉快呀。”珍珠咕咚一大口,爽快的长出口气。
流春和红绡附和的直点头,心里琢磨着,回去就将这法子告诉小厨房的厨娘,她们自己也做着吃。
府里不是没有冰饮,不过全都千篇一律,不是冰镇酸梅汤就是冰镇蜜桃汁,虽然味道也不错,但多吃几次后,感觉便有些平常了。
“让让,前面的人都让让。”
一道响亮的声音突然在楼下响起,珍珠从竹筒里抬起脑袋,眨巴着好奇的目光,攀到窗沿边向下张望。
下方走过来一队长长的人流,里面男女老少都有,所有人用一条粗绳绑着手腕,脚步蹒跚的艰难向前移动。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青灰丧气的模样,人流中间或传来三两声压抑的哭泣。
“姑娘,您快来看,下面好多人,都被绑着呢。”珍珠转头朝江善喊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