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老师
第五剑，便是超出了肖恩学识的一剑……
此剑滔滔，气势恢宏，似乎是将一种巅峰之意，冲破桎梏，一剑挥出，浩浩荡荡，一股浩瀚的正气随剑而出，剑式开阖间，仿佛是勾通着天地之意。
沧元缓缓收剑，坐下来之后看了一眼怔怔发呆的肖恩，片刻之后才说道：“是不是有什么感想？”
肖恩眼神几经闪烁，辉芒一亮一暗，仍然是透着丝丝的迷惘，连忙躬身作礼说道：“学生愚昧，还请老师明言。”
这一礼，已经算是行师之礼，肖恩深知沧元在传艺授业，虽无师徒之情，却有师生之义。
“老师？呵呵，也好，沧澜书院育人无数，老夫却从来没有亲传一个学生，今日便受下你一声师音了。”沧元捋了捋颊下三缕长须，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先说说你的剑是怎么练的？”
肖恩毫不隐瞒的将自己灵魂推演的演练方式说了一遍，然后静静虚心的听从苍元指点。
“灵魂推演！”苍元听着也不由得暗自惊叹，没想到肖恩竟然会有这么惊人的灵魂天赋，便含笑说道：“一蹴而就，其境虽速，但你可知利弊？”
肖恩惘然摇了摇头。
沧元说道：“武学之道，浩瀚如海，虽知一招一式，即便是最平凡的招式，也是前人结晶所成，不容小觑，你之推演，固可速成，然而却少了层层感悟，所以一经成型，便是巅峰之式，再难寸进。”
几句说话，却如醍醐灌顶，肖恩豁然开朗，正容说道：“老师之言极是，学生受教。”
沧元点了点头，说道：“武学大道，我辈之学识，共有五个层次，分别是入门，登堂，入室，大成，圆满，你之速成，少了前面的感悟，故止于大成，未能臻至圆满，甚为可惜。”
每一句说话，都是像一把钥匙，帮助肖恩打开了一扇扇武学大门，此刻才深觉自己走了一条武学弯路，禁不住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明悟的眼神，却又有着丝丝的迷惘，问道：“老师之言，莫非是学生之灵魂推演不可取？”
沧元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道：“非也非也，灵魂天赋，常人可求而不可得，岂能轻易弃之，以你之聪颖，难道不解老师之意？”
肖恩细一沉思，一种通达之意涌上心头，略显欣喜说道：“学生明白，灵魂推演，亦可层层感悟，当悟透之时，便可进入下一层次，老师之意可是如此？”
“孺子可教。”沧元赞赏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圆满之境，只是对凡人而言，以你之姿，未必就止步于此。”
肖恩说道：“求老师指点。”
沧元说道：“圆满之后，便是入微，超脱，我辈庸人，未必能达，但老师深信，这两个境界对你来说，却未必就是尽头，日后一招一式，老师送你四字，意犹未尽。”
肖恩听完，隐隐的在内心深处，有着一种意境直冲霄汉，连忙起身作礼，说道：“学生谨记老师教诲，时以四字鞭策，不敢有丝毫懈怠。”
“嗯！”沧元对肖恩极是满意，满意的不仅仅是他的绝世之天赋，还有着他那谦谦受教之心，然而，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那一身浩然正气。
沧澜书院立院之本，就是浩然正气，天赋对天地而言，同样是一把双刃之剑，若是行恶，则恶盈，若是行善，则善滔。
现在之沧澜书院日渐式微，正是因为正气不振，正在被一层厚重的无形阴霾所笼罩。
现在的肖恩，给他带来了重振书院正气的希望，但也像是一块待雕之璞玉，还需好好的打磨一番，说道：“学海无涯，虽知三人同行，亦有我师，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弃之，老师再送你四字，戒骄戒躁。”
肖恩说道：“老师之言，学生不敢有忘，必然会时刻而鞭之。”
沧元叹了口气，说道：“其实做你之师，深感惭愧，老师能够教给你的，也就只是这寥寥数语。”
肖恩正容说道：“一日为师，终身为师，今日老师之言，已教学生终身受用无尽。”
沧元微微颔首，说道：“老师问你一言，何为天才，与你较之，又算不算得上是天才？”
肖恩说道：“天才者，自然会是天资聪颖之人，无论是修炼功法武学，都是先人一筹，自冥冥人海之中，卓然而立，脱颖而出，而最终之体现，无非就是越级挑战，这一点，学生不敢妄自菲薄。”
沧元听了，哂然一笑，说道：“如此说来，这天下间的天才，也未免太多了吧。”
肖恩一听，知道沧元必有所指，连忙说道：“不知老师所指……？”
沧元悠然说道：“天才者，既负天资，便当担天任，立心天地，心念苍生，开世之太平，否则，若是一心念恶，如此天才，不要也罢。”
话音刚落，一股如沧海无尽的深邃气息自其体内流溢而出，浩然正气汇聚，瀚如深海的气息，深深的感染着肖恩，隐隐的引动天地异象。
这本是沧元的一番育人之言，有感而发，其本人也未曾想到竟然能够引来天地共鸣，说出话后，自己也是陷入了一种玄妙的沉思当中。
肖恩更是觉得自己在沧元面前是那么的肤浅，那么的渺小，老师的一番说话，字字珠玑，轰鸣心间，师生二人，双双陷入了深思当中。
在肖恩的眼中，沧元不仅仅是一位育人之师，他感受到了老师身上的一种感世情怀，由内而外的苍生之气。
良久，师徒二人才从深思中醒来，沧元身上不见有任何波动，却隐然间透露出了一股天地气势，在与肖恩的一番交谈中，领悟了势，这是一个无数人可望而不可求的彻悟，却因一言而就，而肖恩更是受益匪浅，气势虽然没有能够突破，却是愈发的沉厚。
师生二人同时张开眼睛，目光炯炯有神，熠熠生辉，二人会心一笑，肖恩说道：“老师之言，学生定当以楷模而效。”
“没想到今日与你一谈，反而是成就了老师一番机缘。”沧元笑了笑说道：“以你的品行，老师自然是深感放心，只是你处在一种朦胧之中，老师帮你点透而已。”
肖恩知道老师必有下文，静静的坐在一旁听着。
沧元说道：“也罢，本来诸多说话，想留他日再说，今日便一并与你说了，就先从沧澜书院之往事说起吧。”
肖恩说道：“老师请说。”
沧元说道：“想我沧澜书院，曾经盛极一时，忝为四院之首，为无数学子向往之地，如今却是风雨飘摇，日渐式微，不瞒你说，时至今日，已经是摇摇欲坠，今年之内，再无建树，便会被逼出四大书院之列，你可知为何？”
肖恩静静的摇了摇头。
沧元说道：“四大书院各有镇院绝学，虎丘书院为断岳劲，取之为土，公羊书院为爆炎劲，取之为火，青鸾书院为隆木劲，取之为木，而我沧澜书院的盘龙劲，取之为水，刚猛，绵长均在其他三院之上，如今却在近十年之中淡出四院之列而一蹶不振，别说是年轻一辈之争已是优势尽失，就连是我辈，如果不是靠着常太上长老一身疯劲苦苦支撑，只怕早已落入他人之口。”
说完，眼神之中禁不住丝丝的失落，谓然一叹，说道：“其实，此等虚虚浮名，本不应刻意而争，只是不忍书院秉承的一点育人之资，在我手上没落而已。”
肖恩说道：“是何缘故？还请老师言明。”
沧元说道：“是因为自从我父亲外出云游，盘龙劲在我手上已经流失，没有了这门绝学传承，别说年轻一辈，就连是老师也不敢现身界外，恐引来不测，相信你也能感受得到，老师现在没有境界力量吧。”
肖恩问道：“这是为何？”
沧元无奈的笑了笑说道：“老师在五年前强行修炼盘龙诀残篇，导致了经脉血气逆流，境界还在，但却力量尽失，之所以不敢以身示人，便是由得外界猜测，以为老师是在闭关修炼，否则外界一旦知悉，便无所顾忌，就算是老疯子再疯，凭他一己之力，也是不足以力保书院之倾覆，只是即便是这样，到了今年各院大比之日，也是难以隐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