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官封弼马心何足 名注齐天意未宁
诗曰:
一步登天寿比仙,官平禄薄惹心烦。心高自比齐天圣,安静宁神是果缘。
上回戏道,猴子得到了东海龙宫的水管子,用武力强行的也许不是道德的,但确实最有效的。孙悟空在地府又大闹一番,将自己的寿命延至无限长,改变了自己的命运,自认为成了自己命运的主宰者,殊不知自己只是权力者手中的棋子。东海龙王和秦广王来玉帝处告状,经太白金星的引导,玉帝将计就计,对猴子不罚反奖,来天庭做公务员。
公平是,犯了错误遭到应有的惩罚,而权力是,犯了错误只要权力者的一句话就能逍遥法外。
孙悟空和太白金星离开花果山直奔天庭,由于老白年岁大了,腿脚不好,悟空便先到了南天门外,却被增长天王拦住,死活不让悟空进。
孙悟空大怒道:“好你个傻大个儿,居然敢挡老子的路,你不就是个看门的嘛。”
增长天王只是看着眼前的这只小猴子,吃冰棍儿拉冰棍儿——没话。
悟空贴到增长天王跟前说道:“人家去按门铃总行了吧。”
增长天王看了看猴子,掏出刷子开始刷自己手中的金刚菩提手串儿,依旧是不理猴子。猴子正待发怒,老白赶到了。
孙悟空对太白金星道:“这看门的怎么又聋又哑啊,现在天庭也照顾残疾人啊?”
太白金星道:“别急嘛,他就是反应慢,要么怎么看门呢。再说了,天庭是不能擅入的,王八倒立——规定,等以后他认识你了就不拦你了。”
孙悟空跟着太白金星进了南天门,孙悟空瞬间惊呆了,这里装修的豪华程度真是可望而不可及,他从未见过,比起须菩提祖师那,须菩提祖师那也就是个如家,而天宫最次也得是五星级酒店的总统豪华套间。
猴子看的眼睛都花了,忘了此行的目的,被太白金星硬拽进凌霄殿。
太白金星奏道:“陛下,猴子来了。”
玉帝说:“在哪呢?在哪呢?”
孙悟空斜着眼看了一眼玉帝,说道:“你先把眼睛睁开,不就看到了嘛。”
众天神看到猴子并不行礼,大怒道:“这是哪来的野种,不磕长头就算了,居然敢辱骂我们的衣食父母,真该把满清十大酷刑都用上,最后再车裂。”
玉帝依旧没有睁开眼睛,说道:“算了,算了,你们知道个屁。他刚做人,怎么知道这些呢,对于无知的人要宽容。”
孙悟空刚想发怒,想说你才不是人呢,可是又一想,我本来也不是人啊,我是只猴子啊。于是便没说话,只是站在原地拿金箍棒剔牙。
这时武曲星君上前道:“天庭的岗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我查了一天,只有马棚缺个看马的。”
玉帝打了一个哈欠,睁开了眼,说道:“嘿,还真是只猴子。正好猴子能够避马的瘟疫,就让他做个弼马温吧。”
老白领猴子去任职,从此悟空有了官儿做,成了很多人眼中的优越者。
孙悟空来到马棚后,手下人兢兢业业,御马闻了猴子的尿骚味儿也不敢撒欢了。自此,孙悟空便在马棚住下了,开始了他公务员的生活。
做官嘛,就是这样,整天没事儿干,就是吃吃喝喝,闲来无事就公费旅游,到处转转。
一日,孙悟空闲来无事,便与众监管在马棚饮酒。
孙悟空问道:“我整日看马,这弼马温到底是个什么官啊?”
众人道:“这可不算是什么官,撑死了算了打杂儿的。要是看好了,也就混个相安无事,要是看不好那估计得溺死在马桶里。”
孙悟空一听这话瞬间就急了,说道:“想当年我在花果山当大王时,美酒美猴的特别来劲儿,怎么一到这地方成碎催了。老子不干了,还是回去做土匪,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论秤分金银的好。”
于是孙悟空掏出金箍棒,打出南天门,看门的也不敢管,以为猴子升做城管了。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有时候喝酒耽误的不仅仅是前程,还会影响命运。
孙悟空回到花果山大摆筵宴,众猴问道:“老大,您去天上这十几年,这次是不是衣锦还乡啊?”
孙悟空一下傻了,说道:“你们是不是过傻了,我才去十几天啊。”
众猴说道:“大王不知,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啊。天上的日子无烦恼,所以过得快,要么为什么那么多人都要去天上抢个公务员当,有了编制,日子就好过,时间就在感官上走的快了。”
孙悟空还是有些一知半解,难道天上的空气中有吗啡嘛,能够让人忘却烦恼,躲避繁杂,时间就会过得快,也许快乐的日子总是那么容易逝去。
众猴看到孙悟空若有所思的样子,问道:“老大,您在天上当啥大官啊,怎么也得是个厅长部长什么的吧?”
孙悟空此时的脸比屁股还红,不好意思的说道:“当个屁的大官,就是个看马的催巴,看羊的是牧羊犬,我都成牧马猴了,整天闻马尿味儿,我烦了,就不干了。”
众猴道:“不干也好,咱下海一样挣得多。”
也有小猴窃窃私语,“好容易折腾个公务员,就这么把铁饭碗给丢了,真可惜。”
孙悟空没来得及理睬,只听外面有客人来访。
两个独角鬼王走了进来,倒头便拜,说道:“久闻大王招贤纳士,今日闻言大王衣锦还乡特来给您送件衣服来。”
孙悟空满脸喜悦的说道:“恩,你们真是有眼力,留下给我看门吧。”
鬼王道:“大王在天上是啥官儿啊?”
孙悟空说道:“不是啥官儿,就是个看马的。”
鬼王道:“那玉帝真是狗眼看人低,低估了大王的本领,不如您就做个‘齐天大圣’吧。”
孙悟空大喜,道:“好。”。
这时一只老猴低头对孙悟空说道:“老大,咱这儿没贴招聘广告啊,再说了您今儿刚回来就有人来,还撺掇您做‘齐天大圣’,这不是跟玉帝做对嘛,这二人必有蹊跷,不知是谁派来的奸细,不足为信啊。”
往往人们太过在乎头衔,就是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才把自己陷入了无法自拔的地步。
此时的猴子已经被众人捧上了天,哪里听老猴的忠言,立即派人将平时不用的破布头做了个‘齐天大圣’的锦旗挂了出去。
如果一个人不知道自己的梦想是什么,那么随便一个建议就可以让他去亲力亲为。
正所谓谎言重复一千遍就是真理,有人每天喊你英明、神武、无敌于天下,时间久了,你就真的会相信。
孙悟空如何沉醉自己伟大光荣正确暂且不提,先说玉帝发现猴子擅离职守之事。
次日天宫,玉帝上朝,卷帘依旧在玉帝旁边,喊道:“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张天师上前奏道:“昨日,弼马温因嫌官儿小,跑回花果山了,这是藐视朝廷,看不起玉帝您啊。”
增长天王也赶紧上前说道:“是啊,昨儿我看见猴子拿着根水管子打下界去了,我以为他是去当管道修理工了,就没拦他,听张天师这么一说,这猴子真是不拿玉帝当人看啊。”
玉帝此时睁开了眼,说道:“朕知道了,不用你俩在这儿埋汰朕,这猴子太无组织无纪律了,必须严惩。众仙卿,谁去把猴子给朕抓回来啊?朕这几天肾疼,还没来得及看耍猴呢。”
听到这话大家都往后退了一步,只有托塔天王李靖因昨晚打麻将太晚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被晾在了那儿。
玉帝道:“好,还是李爱卿愿意为朕分忧,那就你去吧。”
卷帘喊道:“退朝!”
迷迷糊糊的李靖看着身后的三儿子哪吒,说道:“龟孙,你咋也不叫我一声呢,跟我一起去。”
哪吒紧了紧肚兜说道:“父亲,我昨儿吃海鲜有些闹肚子,我先去趟厕所。”
说完哪吒就往外跑,却被李靖一把拽住,大喝道:“别跟我耍小心眼,必须去。”
李靖拖着哪吒,带着自己所有的家臣来到花果山。
巨灵神刹车失灵一下跌进花果山,巨灵神从地上爬起来,挠了挠头,自言自语道:“唉,真够点背的,偏偏这个时候刹车失灵。”
孙悟空感觉外面好像地震一般,赶紧穿上衣服,对在床上的母猴说道:“你别动,我一会儿就回来。”
巨灵神见了猴子大喝道:“你这缺心眼的猢狲,有好好的天神不做,偏偏跑到这鬼地方做土匪,说说吧,你认识我不?”
孙悟空提着裤子说道:“你,不认识,长这么丑还敢出来吓人,真是不害臊啊。”
巨灵神说道:“我长得丑怎么了,我自己又不喜欢照镜子,反正恶心的是你们。我是李天王家拉磨的,要是你不服,我就把你放磨盘上,碾成粉末。”
孙悟空说道:“算了吧你,吹什么吹啊,我今儿就不把你打死了,你回去告诉玉帝,我就要当‘齐天大圣’,他应了还则罢了,要是不应,我让他一辈子去不了广寒宫。”
巨灵神闻言,挥斧上前,却被猴子一棒子将斧子打折,巨灵神见状仓皇跑了回去。
孙悟空对着巨灵神的背影大叫道:“快去搬救兵吧,不要再糊弄我了,一个拉磨的是打不过我齐天大圣的。”
巨灵神回到李靖身边,哭诉道:“那猴子有些本事,将我平日劈柴的斧子都弄折了。”
李靖大怒道:“你这没用的家伙,推出去斩了,今儿晚上烤肉。”
这时哪吒跳了出来,说道:“算了,父亲大人,巨灵神自小给我当马骑,再说了他磨的豆腐可好吃了,就别杀他了,我去将猴子弄死。”
李靖看到自己的儿子长大了,知道为别人着想了,很是欣慰,就答应了。
哪吒装备好武器,径直来到花果山。
孙悟空看到一个穿着肚兜儿的孩子飘了过来,笑道:“哈哈,天上没人了,居然派一个小孩儿来抓我,来,我看看你是不是该换尿不湿了?”
哪吒听了不禁脸红,说道:“不该换呢,你,你这泼猴害的我说了什么,真是该死,看招。”说着哪吒手持武器冲向了猴子。
孙悟空见哪吒拿着手绢,踩着铁环冲了过来,便不容分说,跟哪吒打了起来。
只是哪吒毕竟不是孙悟空的对手,三十回合后,败下阵来。
哪吒不忿的说道:“想当年我在东海搓个泥还杀条龙呢,现在却不敌一只猴子,看来都说龙是低级神仙真是不假啊。”
哪吒跑到李靖面前哭诉道:“父亲啊,那猴子真是赖皮,我打不过他,主要他还嘲笑我了。”
李靖闻言大怒道:“居然敢欺负我的小儿子,传我命令,众军重整旗鼓,咱们……撤!”
哪吒瞬间就晕菜了,说道:“父亲,您不替我报仇啊,那您托那破塔干嘛使啊。”
李靖闻言一边向后退一边念道:“玲珑塔,塔玲珑,玲珑宝塔第一层。一张高桌四条腿,一个和尚一本经,一个铙钹一口磬,一个木鱼一盏灯。一个金钟,整四两,西北风一刮,纹儿了纹儿了响纹儿了嗡。……”
哪吒看到神神叨叨的父亲,说道:“父亲,您这干嘛呢?”
李靖说道:“别打扰我,我得念完才能使这塔啊。玲珑塔,塔玲珑,玲珑宝塔第三层。……”
哪吒赶紧捂住李靖得嘴说道:“算了吧,咱还是先回去禀明玉帝吧,等您念完天儿都黑了,一会儿该赶不上1路汽车了。”
孙悟空得胜而归,他那六个把兄弟都前来祝贺。孙悟空心想,老子刚才干仗时咋不来呢,看我干赢了都来了,真是会挑时候啊,蹭吃蹭喝的一帮家伙。但孙悟空什么都没说,还跟他们起哄,让那几个妖怪也成大圣。牛魔王称平天大圣,蛟魔王称覆海大圣,鹏魔王称混天大圣,狮驼王称移山大圣,猕猴王称通风大圣,禺狨王道称驱神大圣。他们自娱自乐,给自己灌个好听的头衔,就像专家一样,随随便便的满大街都是,一毛钱三。真要是将这些专家聚在一起,每两个随便枪毙一个,绝对没有冤假错案。
李靖战败回朝,愧对玉帝。奏道:“陛下,手下无能,那猴子也有些能耐,把我儿子都打伤了,那天要不是我肾不好,他就完了,望玉帝恕罪,再给我派个千八百亿的天兵天将,我定能捉拿那猴子。”
玉帝闻言,当时就烦了,说道:“什么,千八百亿兵?你当朕是种猪啊,哪来那么多兵,没有。你不知道天宫最近在裁员嘛?”
哪吒这时上前说道:“陛下,那猴子说了,要是给他个‘齐天大圣’的头衔他就不闹了,那可是个跟您平起平坐的,您看着办吧。”
玉帝跳着脚的骂道:“好你个龟孙,变着法儿得给朕找事儿啊,敢抢老子的座位,老子当年是花了两亿多年抢车位才有今天的成就,一只猴子就敢和朕平起平坐,门儿都没有。赶紧去把他弄死!”
此时,太白金星又上前打圆场道:“陛下,算了吧,这出趟兵兴师动众的,这车马费也不少啊,不如给他做‘齐天大圣’,加个空头衔,有官无禄岂不了事。”
玉帝道:“怎么个有官无禄?”
太白金星道:“就是让他来天上,管他叫‘齐天大圣’,让他每天八点上班九点到,一杯茶水一张报,不给他蟠桃吃不就行了。”
玉帝暗想,这老白肯定是受人指使,这都骑到朕脖子上拉屎了,他还护着那猴子,朕倒要看看是怎么回事儿,咱们茶喝后来艳。
看清一个人,放在身边仔细观察要比远远观望要奏效的多。
玉帝应付太白金星道:“好吧,听你的吧。”
太白金星又来到花果山见到孙悟空,说道:“大圣,今番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给你谋到了这‘齐天大圣’的官职,你可要珍惜啊。”
孙悟空道:“哼,还不是俺老孙打出来的,正所谓,皇帝宁有种耶,兵强马壮者为之耳。”
在这声色犬马的世间,不要太拿自己当回事儿,不然会把自己陷入到一种无法自拔的怪圈。
太白金星道:“大圣神威,以后吃香的喝辣的可别忘了小神啊。”
“好说,好说。”孙悟空揪着太白金星的胡子二进宫的飞上了天。
玉帝见了猴子装作没事儿人似的,说道:“猴子,现在让你做‘齐天大圣’,以后别瞎闹了。”
孙悟空谢恩走了,玉帝想到,好你个猴子,我倒要看看你的后台是什么,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玉帝命工匠在蟠桃园右边给猴子建了一座齐天大圣的府邸,府内设有二司,一个叫安静,一个叫宁神。孙悟空得了一个空名头,自认为很牛,就不再闹了,在天上快乐的住下了。
无论孙悟空得到的东西有多少,失去的东西是没法同它相比的。虽然他学得一身本领,成了正规编制的神仙,但他永远都回不到曾经在花果山是小猴子时的快乐生活了。
很多事情我们不知道,所以才会快乐。
正是:仙名永注长生录,不堕轮回万古传。
欲知后事如何,且观下回戏说。
词曰:《南柯子》
弼马登天赏,官微不禄降。金箍棒打众天郎,赫赫威名凭借自身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