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守灵
傍晚，太阳夕垂。
潭州城，杨柳街，三匹骏马疾驰而过。
原本要一个时辰左右才能到家，结果只用了半个多时辰。
后院，邓师父正往架在火上面的大肥羊撒香料。
小老虎趴在一旁流着哈喇子。
三个小朋友在一旁玩弹珠。
田氏和丫鬟夏花在厨房准备其它的菜肴。
周钰拿着本古籍在查阅。
张翠喜坐在石凳上有些兴致缺缺，好像做什么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一双眼睛一直看着门口，似是在期盼着什么。
她期盼什么呢？不过是期盼姓方的能亲自来跟她解释清楚这一切是怎么回事罢了。
然而，她没等到姓方的来，等到的却是方老爷子去世的消息。
“什么？方老太爷死了？”张翠喜惊讶的站起身来，那可是方知周的亲爹，姓方的此时不知会有多难过。
“嗯，死了，估计过两日就会出殡，我决定明日上门去祭拜。”
不管方家让不让她进去，总要试试看。
“好，辛苦子禾了，让你跑这一趟！”
季辞摇头，人心都是相互的，她并不觉得辛苦。张翠喜在她的商业版图上帮了很多忙，她做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更何况事情还没做成。
这边季宅一大家子人吃烤全羊吃得开开心心，那边方家却更乱了。
…………
“你说什么？你自己说一遍！”
方家五爷通知完族人后回来，门房就说有要事禀报。
门房斩钉截铁道:“五爷……冲进院子的狗是季东家的，我亲眼瞧着季东家来的时候那狗就跟在他旁边，可听话了。”
“好啊，季子禾，谋害人命，我看你有什么好说的，走，跟我去见大哥！”方家五爷命令道。
门房唯唯诺诺地跟在他后面，来到一处院子，五爷掏出挂在腰间的钥匙打开了锁。
“嘎吱”一声，门被他推开。
傍晚，昏暗的光线透进房间里，窗户旁坐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人。
“大哥，你知道季子禾都干了些什么吗？”五爷走过去抓住方知周的双臂剧烈摇晃，嘶吼道。
方知周皱眉，“你还当我是你大哥？”
当他是大哥这么对他？全家人都站在老头子那边让他与喜娘断了来往，平时他待这群兄弟也不薄，关键时刻身后居然空无一人。
家族脸面比他方知周个人幸福还重要的多，多么可笑的事情。
如果没他方知周半生操劳，方家哪儿有如今的脸面？
现在他老了，没用了，只想安度晚年，这群人也不让他安生。
如果有选择他宁愿不要做方家子孙，这枷锁谁愿意戴，谁戴去吧！
“大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叫我还当你是大哥？你怎么不是我大哥了？你永远都是方家的当家人，是商会会长啊！”
方知周苦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也许是和季小友待太久，受到的影响太大，他居然觉得五弟这话可笑的很。
敬重他？他们敬重的是他方知周，还是敬重的是方家脸面？这大概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了。
方家老五继续嘶吼，“大哥，父亲刚刚去了！”
方知周神情这才有几分动容，心也沉了下去，“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刚刚！都是季子禾害的，是他害死了父亲！”
“你在说什么？这与他何干？”
“他非要见你，父亲不让，他就让那条狗出来咬父亲。”
“你在胡说些什么？简直无稽之谈！”天底下哪儿有这么滑稽的事？谁家的狗会这么听话？再者，门房也不可能让狗进入方家。
老五见自家大哥不相信，看向看门的家丁，“把你看到的，听到的一字不差的告诉我大哥。”
门房一听，有些害怕的跪倒在地，一五一十的把看到的说了出来。
“是，五爷说的没错，季东家来的时候身边确实跟着一条狗，我没让狗进入，季东家就让它在门外守着。”
“可谁曾想，那狗不知怎的找到了狗洞，钻进了院子，冲撞了老太爷，老太爷那身子骨怎么经得起折腾，当场就去了。”
“后来，家丁出来问我，有没有看到一条黑白相间，毛色有些灰，双眼幽蓝的狗，这就是季东家那条狗啊！”
“老爷，五爷，小的说的话没有半句虚言。”
“行了，你先下去吧！”老五得到证词后就让门房退下，现在已经不需要他再多说什么了，“大哥，你现在是方家的当家人，应该带着我们去找姓季的讨个说法，可不能因为他是商会的成员就放过他！”
方知周抬头看看天，又低头看看地，突然有些迷茫。
从小启蒙族学先生就教导方家子弟要百善孝为先。
他也一直将这话放在心里，不然也不会因为老头子的缘故迟迟不肯娶喜娘过门了。
可如今老头子走了，还是喜娘干儿子养的狗害死的。
这错综复杂的关系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方家几个兄弟也没有再关着他，老爷子走了，大哥理所当然就是方家的掌权人，需要他出面处理的事情有很多，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
夜晚，方家几兄弟穿着孝衣守灵守到天亮，当然也包括方知周在内。
“大哥，我们不能就这么放过姓季的啊！”
“是啊，大哥，杀人偿命，就算是条狗也要狗偿命！”
“大哥，你说句话啊！”
然而，不管方家几兄弟如何义愤填膺，方知周都三缄其口，整个晚上一言不发。
看着灵柩前摇摇晃晃的长明灯他陷入沉思，方知周不知该如何是好，但逃避是没用的，事情总要有人出来解决。
直到天亮，几兄弟都熬不住歇息去了，方知周这才叫来自己的贴身随从，“去一趟城东季宅，告诉季公子让他们勿要轻举妄动，不要来方家祭拜，我处理完家事自会上门赔罪。”
“还有，告诉季公子，方家已经知道是小老虎冲撞了老太爷，方家几兄弟也不会善罢甘休。”
“这是十银子，自己小心点儿，别让人发现，嘴巴给我紧着点，若是让别人知道我让你做的事，后果你知道的。”
“是，老爷，小的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