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夜探季宅
潭州城，夜晚，方宅。
方知周将季辞带进屋门就问道:“季小友这么晚还来找老朽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方伯，我们坐下说。”
“好，这边请！”
两人很快入座，仆人上茶后很有眼力劲的退下了，还不忘带上房门。
季辞跑了大半个城，喉咙有些难受，先喝了一口茶润喉才娓娓道来。
“方伯可知如今潭州城的情况？”
方知周作为潭州城商会会长怎么可能不关注这些，他当然是知道潭州城现在的情况。
他面色凝重道:“老朽略有所知，季小友想说什么就直说吧，有什么能帮上忙的我一定不会推辞！”
“方伯，灾民太多了，恐怕坚持不到朝廷的赈灾粮到就会饿死大半，我已经将自己的屯粮以平时的价格出售了一半给官府，另一半也会在城里设几个粥棚，每日施粥一次，可就算这样也只能多坚持三日，根本撑不到半个月！”
“我实在是不忍看到那么多人活活饿死，最可怕的是到时候人一旦绝望了做出一些事情来就什么都晚了！”
人一旦陷入绝境还能做什么？死都不怕，还有谁会怕权贵？他们必定赌上自己的性命也要争一线生机，比如数万人冲进城里，然后打，砸，抢，烧。
到头来，潭州城的商贾损失的可就不是一点钱粮了。
方知周自然听明白了季辞的言外之意，他之前没有考虑这么多是因为以往的受灾人数不足为惧，可今年就不止了，傍晚下人来报的时候说是城门口聚集的灾民已经有小十万人，密密麻麻的脚都没地方放。
想到这些他皱起了眉头，“季小友说的不无道理，可是我们商会应该怎么办？”
“方伯，我想过了，让诸位商会成员无偿交出钱粮确实强人所难，我愿意交出一个挣钱的法子，可以根据大家捐献的钱粮占比入股，如果数额大我一分抽成都可以不要！”
“这样做对你现在铺子的生意不会有影响吗？据我所知，潭州城已经不适合再做分铺了啊！”
“您放心，交出来的挣钱法子跟我自己做的生意没有半点关系，也绝不会影响到铺子，对我来说天下赚钱的法子有很多，我并不介意少几个法子，但是几个挣钱法子就能救数万人的命我季子禾觉得它值得！”
方知周点点头，对她这番话很是赞同。
和季子禾相处这么久下来他知道，说什么挣钱的法子多的是在别人嘴里说出来他可能会觉得狂妄自大，可在她嘴里说出来方知周却是无条件相信的。
别看季子禾年纪轻轻，这番气魄和决断就算是他这个糟老头子也不一定比得上。
“那好，事不宜迟，我马上派人快马加鞭通知众人！”
“嗯，多谢方伯！”季辞拱手。
得到方知周的支持她心里放松了许多。
老方想留她过夜，季辞说什么也不肯，并非是她不想睡个好觉，只是城中还有那么多吃不起饭的人，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群人饿死街头。
她还要回去安排明天的粥棚，还得向顾衍借几个人，有官兵守着才不至于出什么乱子。
她向老方辞别后趁着月色赶回了季宅。
季家的一群人也没睡，全都在客厅等着她。
看书的看书，练字的练字，绣花的绣花。
好像全都在做事，但仔细一看有的人书都是倒着拿的。
练字的更扯，那字都歪到姥姥家了。
绣花的也好不到哪里去，针脚都是错的。
季辞哭笑不得，全都心不在焉的，不过也好，她正好安排明天施粥的事情。
几个大人在商议事情，两个小家伙帮不了什么忙，但他们知道大哥哥肯定晚饭都还没吃，于是特别乖的去厨房把饭菜热了一遍。
季辞端着饭碗，边吃边说，豆蔻怕她呛着，从一旁端来了水杯。
“麻烦周兄写个牌子，大概意思就是施粥只针对灾民，我会安排人过滤掉那些衣着光鲜的人。”
“就先设两个粥棚吧！娘和我，还有豆蔻丫头守一个，周兄、小安、随安还有什邡守一个。”她怕什邡反驳又补充道:“周公子那边都是文弱书生和小孩，什邡你跟着我能放心些！”
一旁刚想开口的什邡就被堵了回去，这季公子会读心术不成？现在也只能接受这样的安排了，“是，公子放心！什邡一定护好周公子他们！”
“还有，尽量有耐心一些！身处绝境的人情绪非常容易崩溃，有时候简单的一句话一个字都能刺激到他们，从而做出过激行为，为了我们自己着想该忍的也要忍一下，对于一些抱怨的话当做没听到或者安慰一下就行。”
“明日一早什邡替我跑一趟吧，找顾三公子借几个士兵，我等下给你信物！”
“大概就这么多了，大家早点睡吧，明天早起先在城南和城东两处搭粥棚！”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然后各自回屋歇息。
季辞也拖着沉重的步伐靠在藤椅上，闻着屋内点的安神香慢慢的睡着了。
豆蔻端来热水想让公子泡脚，还没进门就看到公子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她眉头微蹙着抬腿就要进去给公子洗脚。
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现挡在她面前，“我来吧！”
豆蔻张大了嘴巴，“师……师父”
她很想问师父你怎么来了，但是还没等她问出口江麓臻就接过了水盆，“你去休息，我有事情找你家公子！”
豆蔻虽然满腹狐疑，但是也没有多想，向师父行礼后就退下去了。
江麓臻见豆蔻消失在院里这才端着洗脚水靠近那个熟睡的人。
他小心翼翼将水盆放下，然后抬起那人的脚，脱掉了她的靴子和袜子。
白皙的脚趾已经有些红肿，江麓臻试了试水温这才将季辞的双脚放了下去。
“主子！”门外，暗卫什邡从房顶上翻下来。
“转过去！” 门没有关，江麓臻有些薄怒。
什邡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照做了。
都是男人，主子未免也护得太紧了些，不就是一双脚嘛？他偷偷的在心里翻着白眼。
江麓臻摩挲着她的脚丫子，眼神看了看旁边荆国特有的安神香，“以后记得每日给她房里点上，豆蔻丫头那里也点上！要是没有了就找穆老头要。”
这种安神香是荆国特有的，专供皇家使用，效果极好，似迷香却又没有迷香那分毒性，他自己也会制作，只是太麻烦，反正穆老头那里多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