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卖身的姑娘
阳光灿烂。
如一轮金色月饼高悬于空中。
潭州城，朱雀大街。
卖各种小玩意儿的小商贩们各自叫卖着，招揽着客人。
好些商贩时不时的在季辞身前走动。
少年公子头戴玉冠，手持一副桃花扇，一身湖蓝色圆领长衫。
长得那是面如冠玉，剑眉星目，气度非凡，一看就不差钱。
季辞忽略掉一堆商贩热切的眼球。
然后喊住卖糖葫芦的商贩买了串糖葫芦就继续往前走。
清风斋离牡丹楼挺远的，好几里地。
原本她是想叫马车的，可出门就见到马婆婆，被气得忘记叫马车了。
然后就不知不觉走出去老远，此时再叫马车也是多余。
转念一想自己这么久没出来过，时间也还早，正好可以好好看看外面，干脆就摇着折扇吃着糖葫芦大步往前走。
那样子要多惬意有多惬意，潇洒的人生不过如此，如果钱再多一些就好了。
突然，距离前方大概一百步的地方一个棺材铺门口围满了人，大家叽叽喳喳个不停。
秉承着有热闹不看王八蛋的传统季辞也加入了吃瓜大队。
她努力的往前挤，废了老大力气才看清楚是怎么回事。
眼前一个十五六岁娇滴滴的姑娘，穿着丧服，头上戴着孝巾跪在一个棺材铺门口。
身前还摆放着一具僵硬的尸体，女子哭得声泪俱下，“一百两，我只要一百两卖身葬父，无论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求求好心人收了吧！”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哎呀，这姑娘好看是真好看，水灵也是真水灵。”
“那贵也是真贵啊，一百两呢！谁那么有钱？”
“一百两普通丫鬟都可以卖一二十个了。”
“傻子才愿意吧？”
……
一百两……她的茴香才值二两银子，她自己也才五十两银子……这姑娘确实贵……
季辞摸了摸自己的钱袋。
出来的时候也只管张妈妈拿了十两散银，另外的是两张五百两的银票，是要给万掌柜送去的，数额较大，总不能让这位姑娘补四百两给她吧？
也不知道这姑娘能不能便宜点，看起来也是够可怜的，季辞正想还价。
“一百两，一分不多，一分也不能少，我父亲再不入土就得臭了……家中还有年迈的老母，还有弟弟妹妹……我不能要少了，不然我不在他们通通都要饿死的！”女子又哭诉道。
人群又是一阵唉声叹气，这姑娘实属可怜，可他们真的没有那么多钱啊……
季辞抬头看了眼日头，这天气越来越热了。
不好劝人家直接刨个坑埋了，那是对死者的大不敬。
不入棺材只有在贫民窟那种地方才做得出来，这姑娘季辞一眼就看得出来她不是贫民窟的。
季辞想了想还是掏出了钱袋子，她轻咳两声，让自己的声线粗狂一些。
“姑娘，我这只有十两，你先收着，剩下的可否在此等我？我这就回去取！”
她想这么个水灵灵的姑娘随便就将自己卖了太可惜了，不如收到自己身边来，大不了以后再给她寻个好人家，反正她能赚钱，不差这一百两。
姑娘抬起泪眼婆娑的双眸，微微张大了嘴巴。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公子，明眸皓齿，双眼干净澄澈，也没有那些男人看向她那股子色劲儿。
若是给这位公子为奴为婢她自然是一百个愿意的。
她小心翼翼的接过钱袋子，朝季辞点点头，眼泪也没那么汹涌了，“奴家在这里等公子回来！”
“嘿嘿，小公子真舍得钱！”
“千金难买我愿意啊！”
“小公子来去取钱来吧！我们给你看着，小娘子一准跑不了！”
一群看热闹的人在旁边起哄，季辞点着头哈着腰退出人群，伸手召开一辆马车就赶紧回牡丹楼取银两去了。
……
季辞走后不到半刻钟，棺材铺门口停了一辆马车，上面下来一位身穿绸缎满脸皱纹的男人。
六十左右的模样，肚皮跟怀孕七八个月似的。
“让开，都让开，我们刘老板来了……”两个小厮模样的年轻人在前面开路。
人群一听到是刘老板来了，自觉的让开一条道来，只是人群的议论声更大了。
“这不是春风化雨楼的刘掌柜吗？”
“可不是……这姑娘长得这么水灵他肯定要买的……”
“可刚刚那位小公子不是已经给了银子吗？他还能抢不成？”
“你们不知道，这刘老板和太守的侄儿关系好的很，太守侄儿在守城军中又有职位，谁敢轻易得罪啊？”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那身穿孝服的姑娘听到这些言语不自觉的把头埋得更低了。
她知道春风化雨楼是什么地方，潭州城数一数二的青楼，被这刘老爷买过去落得个什么下场不用想她也知道。
隔壁的阿花就在那种地方，她采买家中用品的时候远远的看到过好多阿花。
穿的很少很少，脖子都露出来了。
有些老爷在门口就手脚不老实，光天化日之下抱着阿花就啃。
一想到这里她捏着的一方手帕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刘老板走到少女面前站定，仔细打量着眼前少女的身段，只是这头埋得太低了他看不见。
“抬起头来……”刘老板居高临下道。
少女听到人群议论，也心知此人有背景有势力是个很不好惹的，万般不愿之下还是将头抬了起来。
刘老板见着少女生了一副好样貌，摸了摸自己七八个月大的肚皮问道:“多少钱？”
少女沉默着，并不答话，旁边几个开热闹的人开口道:
“刘老板，这姑娘啊要整整一百两！”
“刘老板，你来晚了，刚刚有位公子已经下了定，这会儿估计都取钱来了。”
“对啊，对啊，您啊就别凑这热闹了。”
刘老板没有理会这几个人叽叽喳喳，从袖袋里取出两张银票扔到少女面前。
“这是一百五十两，姑娘速速将人安葬了吧！”
他刘洋看上的人花再多钱也要拿下，如今春风化雨楼生意一日不如一日，他不着急是不可能的。
少女没有拾起银票，她眼神坚毅的看着刘洋，“我已经被人买下了，还请老爷收回银票。”
“你当真宁愿要那一百两，也不要这一百五十两？”他不信有人会傻到嫌钱多。
少女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我已经说过了，还请老爷收回银票！”
“两百两！我给你两百两！收拾好东西立刻跟我走，你父亲我让人帮你下葬。”刘洋又加了五十两，语气已经没了之前的耐性。
“刘老板真是财大气粗……”
“是啊，是啊，也不知道这姑娘会不会答应。”
“我瞧着悬……跟着刘老板还不是当个卖笑得姑娘，倒不如跟着那位翩翩公子，说不定还能当个小妾！”
“哈哈哈…………”人群又传来哄笑声，大家都等着看少女的反应。
就当大家都翘首以盼的时候姑娘仍然是摇头，态度决绝，“小女卑贱，不值得老爷出这个价，还请老爷收回银票！”
声音不大，却铿锵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