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无限渺小也请永远滚烫18
靳言西带着陆一楠打了车回到陆家，刚打开院子的门，迎面而来的就是一股带着铁锈气息的血腥味。
原来很平静的人，瞳孔聚焦在那大片干透了的血色上，忍不住躬身吐了起来。
靳言西扶着有些站不稳的人，看着人一直在吐，吐到后面什么都吐不出来了，只有一些苦水。
靳言西侧着身子，站在陆一楠右边，挡住那大片刺眼的红，扶着人进屋。
陆一楠直接冲到厕所里接着吐。
什么都没吐出来。
但是就是遏制不住地想吐。
靳言西叹了一口气，走进厨房给人倒了一杯水。
陆一楠沉默地接过，漱口，蹲下身来双手抱着双膝，一副很无助的样子。
像是被遗弃了的小兽，独自蹲在原地舔舐伤口。
靳言西跟着蹲下身来，轻声问道，“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好不好？”
陆一楠没有回应。
靳言西叹了口气，将人环抱进怀里，轻轻地拍着人的背，等到人睡着了，才抱着人上楼。
靳言西抱着睡着了的人上了楼梯，推开第一个房间。
紫色梦幻的装修风格，很少女的感觉，跟平时的性格不太相符。
靳言西看着书桌上摆放着的练习册，了然地点了点头，轻轻把人放在床上，脱了鞋子，拉着被子盖上。
睡着的人，睡得并不是很安稳，眉角深深地皱着。
靳言西想伸手抹平她皱着的眉角，又怕把人吵醒了，手拐了一下方向落在人细碎的短发上，在心里说道，“愿你有个好梦。”
睡梦中的人毫无察觉，平缓地呼吸着。
靳言西下楼，拿着扫把跟簸箕把地上的碎玻璃块都打扫干净，又转身找了个盆和一条毛巾。
盆里装上水，加了食用盐搅拌均匀，毛巾在水中浸湿，靳言西拧着半干的毛巾一点一点擦拭着石板桌，一点缝隙都不放过。
擦完了桌子，又开始擦拭水泥地。
男生在清晨的微光中半蹲着擦得很认真，像是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为睡梦中的那个人擦干净记忆中的那一块刺眼的血色。
一盆水又换一盆水，擦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第四遍的时候，靳言西看着半干着找不到一丝血渍的桌面跟地面，才满意地停了下来。
太阳已经高高挂在天空，靳言西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身体，把垃圾都处理掉。
回到厕所，靳言西用洗手液洗了三遍手，确保手上闻不到一丝血腥味了，才转身出门买了个早餐。
靳言西拎着早餐重新再回到二楼的时候，发现原来在床上安静地睡着的人已经不见了。
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心乱了。
买早餐的地方就在陆家院子外面的那个巷子，也没有走远，所以人不可能是趁着自己买早餐的功夫出去的。
自己很长的时间就呆在院子里，下楼的话，按理来说应该也是会听到动静的。
靳言西看着还好好地放在床边的鞋子，环顾了一下房间，走到了白色的衣柜前，轻轻地推开衣柜的门。
果不其然，靳言西在衣柜的角落看到了蹲着双手抱膝的人，心里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还在就好。
还好没有走丢。
陆一楠听着声音，抬起头来，对着高高站着的人扬着嘴角。
这种笑容，靳言西上一次看到还是在刚认识的那一天。
那一天他直言不讳地对着陆一楠说笑的很难看。
因为是真的很难看。
现在再看到这种笑容，靳言西同样觉得很难看，只是心里多了一些心酸。
如果可以的话，真的很不想再看到这样的笑容。
很假，笑的很勉强。
让人觉得有一种无力感。
靳言西蹲下身来，说道，“难看死了，不想笑就别笑了。”
陆一楠扬着的嘴角耷拉下来，下巴支在自己的胳膊上，又恢复到了那一副不言不语的模样。
这幅样子，也让人觉得有些无力。
靳言西把早餐往前递了递，说道，“先吃点吧。”
陆一楠目不斜视地看着自己的前方，什么也没有说。
靳言西半蹲在人身边，突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两个人就这么安静地蹲着，一个蹲在衣柜里，一个蹲在衣柜外。
打破这片安静的是电话铃声，靳言西掏出手机，看着上面显示着的备注“卫老师”，突然后知后觉地想了起来，明天就是集训营开始的日子了。
在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间，其实心里就已经有了决定了。
“卫老师好。”靳言西礼貌地对着电话那头的人打着招呼。
“言西啊，行李准备好了没有，你和陆一楠是明天早上九点的车对吧？”卫老师很是和蔼可亲地问道。
卫老师对这个事情，也是相当关注的。
毕竟这么些年，海城中学也就出了这么两个天之骄子。
靳言西斟酌着开口道，“卫老师，我和陆一楠这边有点事，去不了集训营了。”
电话那头的卫老师听到这个，有些不敢置信地提高了声音问道，“什么？”对面还传来了东西碰撞到的声音。
靳言西叹了口气，说道，“陆一楠的家里人昨天晚上去世了。”
电话那边的人沉默了一瞬，说道，“那你呢？你可以去的啊。”
靳言西语气坚定地说道，“不了卫老师，我要留下来帮忙。”
一般这种下定了决心的坚定，旁人再多劝也是无济于事的。
但是，就这么放弃了，还是觉得有些可惜。
卫老师苦口婆心地劝道，“言西，老师希望你考虑清楚，这是一种荣誉，它会让你的履历漂亮。而且，你应该知道，放弃了集训营就意味着放弃了进国家队，也放弃了保送京市大学的机会。”
靳言西耸了耸肩，有些释然地说道，“我知道的卫老师，只是现在有更重要的东西不能放弃。”顿了顿又接着说道，“而且结果是不会变的，您对我们没有信心吗？”
卫老师突然明白了什么，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说道，“自然是有信心的，随你们年轻人吧。老师就是希望你们以后对自己今天做的这个决定不会感到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