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相遇是来自时光的馈赠2
七月份的夜里，空气有些闷热，蚊子也很多。
陆一楠因为吃了药，一到十二点就犯困，靠着陆一鸣的肩膀睡得很沉。
陆一鸣喝了点酒，没醉，但是反倒睡不着了，睁着眼睛呆呆地望着天空。
夏夏坐在陆一鸣的对面，离的不到半米的距离，那是夏夏觉得距离陆一鸣最近的一次了。
夏夏打小就不是扭捏的性子，看着陆一鸣有些微醺的脸，头脑一热，直接吼了出来，“陆一鸣，我喜欢你。”真的就是用吼的，分贝挺大，直接给陆一鸣吼懵了。
吼完以后夏夏紧张到头发丝都僵硬了，大眼睛盯着陆一鸣眨也不敢眨的，然后陆一鸣嘴角轻扬，笑着抬手揉了揉夏夏的脑袋，用很温柔的语气说道，“知道了，你还小。”
那个时候的夏夏直接炸毛了，“我才不小呢。”
“你不小谁小啊小屁孩。”陆一鸣笑的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夏夏理亏，有些气短，“那你等我长大了。”
陆一鸣大概也是有些酒意，顺着说道，“等你长大了，再说吧。”
“那你可不许喜欢别人。”
陆一鸣斜斜瞥了一眼过来，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说好了的啊。”
“嗯，知道了。”
男孩低沉的嗓音在夜色中有些模糊，但是夏夏听得很清楚。
年少时候的喜欢，很纯粹，很干净，很美好，也很难忘。
那天晚上，陆一鸣一夜都没有睡，睁着眼睛看了一晚上的夜空。夏夏舍不得睡，看了一晚上睁着眼睛在看夜空的陆一鸣。
等到天微亮的时候，陆一鸣就把陆一楠喊起来，拉着有点起床气，带着一脸不高兴的陆一楠和熬了一晚上依旧很精神的夏夏离开。
出校门的时候，陆一鸣还在校门口买了三个刚刚出摊的煎饼果子，热气腾腾的，加了葱花香菜，还有一包辣条。那个煎饼果子，真的是记忆中吃过的最好吃的煎饼果子。
先是送了夏夏回家，然后陆家兄妹才回家。
虽然后来没有听陆一楠提过，但是夏夏也能想得到，他们回到家估计是要挨许欢一顿骂的。
那个记忆中总是笑得很温柔，做饭也很好吃的女人，在不久前陆向光出意外离世后，就性情大变了。经常酗酒，喝醉了就破口大骂，有时候神志不清了还打人。
夏夏再次看到陆一楠的时候，已经是分开后第三天了。
那天中午刚吃完饭，夏夏在家里画画，听到妈妈在楼下弄堂里跟隔壁王阿姨在说话。
“昨天老陆的前妻来把孩子带走了。”
“两孩子都带走了吗？”
“就带走男孩，女娃子当时不是老陆从外面给抱回来的么？”
“对哦当时就因为这个，老陆前妻还闹挺厉害的，硬说是老陆在外边的私生女。”
“可不是，后来两人都离婚了。”
……
再后面的夏夏也没有心情继续往下听了，放下画笔，换上鞋子就往陆家跑。
烈日当空，热气在水泥地上透过帆布鞋很真实地有些烫脚。
夏夏到陆家的时候，看到许欢在院子里喝酒。
院子中高大的桑葚树开得正旺，有一些熟透的掉了下来，在石板上染上斑驳的深紫块。
许欢眼睛有些失神，手里拿着52度的江小白，也不用杯子，就着瓶子，喝一口，就在那里发呆，偶尔喃喃出声，“走吧，都走吧。”
“许阿姨，我来找楠楠。”夏夏轻轻地说道，抹了一下额角的汗珠，觉得眼前的女人有些可怜。见许欢也没什么反应，就径直地上了二楼，走向陆一楠的房间。
陆向光在的时候，是很宠着陆一楠的，一直秉承着男孩可以糙养，女孩要娇养的观念。他跟人合伙开了个装修公司，家里也算小康，没在物质上短过两个孩子。
陆一楠的房间，就是陆向光给设计的，浅紫色作为主色调，有点梦幻的颜色。书架上有很多正在连刊的青少年读物跟漫画，但是从上半年开始就没有了。
夏夏站在房间门口，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叹了口气，走到乳白色的衣柜面前，打开衣柜，陆一楠双手抱膝坐在衣柜的角落里，眼睛红红的，有些肿。
这个样子的陆一楠，夏夏在半年前见过，陆向光去世的时候，陆一楠就是这样的，在衣柜里呆了两天，不吃不喝也不说话。
夏夏突然觉得心密密麻麻地有些发疼，蹲下身子轻轻地抱着陆一楠。
然后夏夏就听到陆一楠沙哑的声音响起，“夏夏，哥哥也走了。”
“一鸣哥哥会回来的。”夏夏轻轻拍着陆一楠的背，说道。
“夏夏，哥哥是不是像欢姨那样，也不喜欢我了。”陆一楠的声音很轻，又很平静。
“不会的，一鸣哥哥最疼你了。”
“那哥哥为什么离开呢？”
夏夏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抱着陆一楠，突然想起那个晚上，陆一鸣看着陆一楠沉静的睡颜，神情有些难过地说道，“楠楠她看我的时候，眼神里都是恐惧，大概是很容易想起爸爸，明明不是她的错。”
“夏夏，我又看到好多小人了，他们一直拉着我。”
“我在的楠楠，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夏夏紧紧抱着陆一楠。
很久以后都记得那个夏天很热，没有开空调，没有开风扇，可是心里好冷。
回忆一幕幕袭来，又随着八点的上课铃声响起，一幕幕退回到记忆深处。
有些事情，是不能去多想的，只能让它们留在记忆深处，然后交给时间，一点一点去抚平。
九年的义务教育，让原来聊得正欢的同学们，听到上课铃声，看到走到讲台上的老师，就本能地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好，停止交流。
夏夏回过神来，伸手拍了拍望着窗外出神的陆一楠，指了指讲台的方向，无声地说道，“老班有点帅。”
陆一楠看懂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是很想跟颜控交流。
老师大概是三十岁的模样，皮肤是很健康的小麦色，带着黑框眼镜，高高瘦瘦的，确实是有些帅气的，只是穿着的藏青色格子衬衫有些格格不入的老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