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自难忘
寒暄几句，玄千沧便要离开，临走之前还看向那禁闭紧闭的房门，也不知为何，她不敢见他呢？
村尾一间小院。
院墙上已经有了野草，有些地方也已经龟裂，很是破败。
“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小院门口有副对联，横批:静我心，三字。
“静我心，方知安。老书生，好久不见。”
玄千沧轻声喃喃，随后推开门进去，里面都长满了杂草，还有那院子里的木桌木椅，已经破坏掉了。玄千沧隐隐记得，以前村里的孩子，都在这读过书。
这天下午，玄千沧和董小七把院子里的草拔光了，屋子里面也稍微收拾一下，菱子婶送来两床被子。之后玄千沧去了老书生坟前，之后眼红着回来。再之后，院子里生起了炊烟。吃过了饭，村子里的孩子便闹腾起来，董小七没和同龄人玩过，在京城那大宅子里，有的只是哥哥姐姐，还有下人，没有人陪他玩。董小七好奇，便跟着村里的孩子一起玩去了。
玄千沧走过村子，都打了一遍招呼，总有些人还记得他，路过金宁政家，菱子婶笑了笑，只说金郁婷去了田里干活。
玄千沧慢悠悠地走过了稻田，看到了一个忙碌的身影，金郁婷挽着高高的裤脚露出了那洁白的双腿。
玄千沧走到了田坎上，蹲下了身子，问道:“这是要做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金郁婷吓一跳，险些摔倒。
金郁婷没有回过头，手中依旧不停，她轻声说道:“在检查秧苗。”
玄千沧不知道的是，在说这句话之前，她便已经脸红了。
玄千沧脱下了鞋子，挽起了裤脚，也走进了稻田里:“我也来帮你吧。”
金郁婷立马直起了身子，转过身来，摆手道:“不用不用，读书人怎么能干这种活！”
玄千沧看着金郁婷涨红的脸，目光竟有些呆滞，直到金郁婷转过身去，他才回过神来说道:“读书人为何不能干这些，读书学的是做人之道，而不是区分人之道，郁婷。”
“啊！”金郁婷转过身着急应道。
两眼相对。
“好久不见！”玄千沧笑道。
金郁婷脸更为红润，轻声道:“好久不见，沧哥哥。”
玄千沧说道:“户部侍郎宋大人所写的《农书》我也看过，对于这些我也会一些，我来帮你吧。”
金郁婷点点头，玄千沧开心得嘴角一直下不来，一边检查稻穗，玄千沧一边说着书上的知识，让金郁婷很是惊讶，原来还有许多是他们不知道的，两人的关系一时间拉近了。
夕阳西下。
玄千沧和金郁婷坐在田间水渠上，两人把沾满泥巴的脚放进水里，很是凉爽舒服。一边休息两人一边说话，玄千沧说着这些年出门在外的一些经历，引起了金郁婷的兴趣，她说她只去过锦城，还不知道大夏还有这么多好玩的地方。玄千沧看着她憧憬的眼神说道，要是你想去，我带你去。金郁婷看着玄千沧笑了笑，说好。
“沧哥哥，你这次回来要干什么？”金郁婷问道。
玄千沧笑道:“回来看看那老头，毕竟很多年没有回来了。”
金郁婷眼神微微暗淡，嘴中小声说了句:“只是这样吗？”
“当然还有一件事也很重要。”玄千沧说道。
“什么事？”金郁婷疑惑。
玄千沧看着金郁婷认真道:“小时候说过，我会回来娶你的。”
金郁婷顿时脸红，却说道:“那只是小时候的玩笑话，哥哥还记得？”
玄千沧认真道:“记得，从来没有忘过。”
看着金郁婷不说话，玄千沧问道:“郁婷，怎么了，难道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吗？”
金郁婷摇摇头，连忙说道:“没有没有，只是觉得，哥哥有了成就，像哥哥这样的人，不应该想着我，我……很平常。”
玄千沧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哥哥，这是什么意思”金郁婷听着玄千沧念诗，她读的书少，不知道何意。
玄千沧看着远方说道:“意思是，十几年来，我想的只有你一个人。”
玄千沧不敢看她，只能默默看着前方，忽然感觉肩膀上一沉，他闻到了一股那秀发的香味，耳边传来:
“欲把相思说似谁”
“这是我唯一会的诗句，也是我唯一懂的诗句。”
玄千沧开心地笑了。
夜深人静。
玄千沧没有睡觉，因为他睡不着，他带了一坛酒出了门，这坛酒是今天玄千沧从村里一户人家买的，说是买，但那人却不要钱，今天玄千沧便是拿着这酒去祭拜了老书生，但是酒还没喝完，今夜玄千沧又再次拿着酒去到了老书生坟前。
老书生的坟今日很干净，玄千沧坐在了石碑前，石碑上只有几个字，老书生的名字叫金硕意。
玄千沧打开酒坛，一口一口地喝着酒，自言自语道：“老头，你怎么忍心丢下一个七岁的孩子在人世间啊，七岁那年，你让我带着信去白龙书院，可知道，那书院我根本没去上过，你嘴里天天念叨，白龙书院的先生们和学生多好，可人家根本不待见你这个从村里来的穷小子，人家连门都没让我进，就把我赶出来了。我很生气，觉得读书根本就不是这样的，那些自誉饱读诗书的大家和才子，有几个人是真的读书？读过的‘以清俭自律，以恩信待人，以夷坦去群疑，以礼让汰惨急。’他们全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玄千沧的泪水一滴一滴地滴在了酒坛里，他不管再次一大口喝下去：“我拿了状元，我和别人说我读了万卷书，但你知道吗？我最不想的就是读书，如今你的遗愿我做到了，我也懒得再读那些圣贤书，都是狗屁道理！”
“我只想混迹江湖，自由自在老头，我想娶她，我等了十二年，她说她愿意嫁给我，我很高兴”玄千沧的眼神飘渺，神识似乎飘荡在浩瀚星河，嘴也不停：“我带她去江湖带她去很多很多地方老头，我可能很久才会回来了，希望你不要怪我。”
玄千沧整个人躺了下去，眼里只看到万星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