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浮出水面
m国最大的机场，停机坪上停歇着各式大小不一的飞机，候机室里人头攒动，各个线路的安检通道上都是人。小雨虽然在安检的人群中，但是你要不仔细看，很容易被高大的人群所掩盖。
过了一顿吱嘎乱叫的仪器扫描后，小雨拿着少量的行李顺利过关。
昨天麦多告诉小雨返程时，小雨既感觉挺遗憾的事情没办成，又感觉很高兴——可以回家见老妈了。而后麦多又把小雨给数落了一番，说她连个人都找不到，白在外国留学了。气的小雨直翻白眼。看在钱的份上，小雨忍了——即使吵架她也不是麦多的对手。麦多最后说累了，自己也就不说了。这下小雨高兴了，“累死你个又老又丑的坏蛋。”小雨在电话旁边比量着口型所表达的意思。
候机室里传来广播的声音——飞机又要晚点了。小雨的旁边传来了许多的抱怨之音，甚至还有谩骂声。
“这人的素质跟国内的真是没法比呀。这是他们自己所标榜的言论自由吗？”小雨心里想着，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自己虽然在国外留学3年，最后在一场失败的交往下，彻底对外国男人失去了兴趣。
候机室里的声音虽然此起彼伏，但是空气中依然充斥着无奈感，渐渐大家累了就没有人继续那无聊的抱怨和谩骂了。
小雨正在享受着回家时的各种美好的幻想，比如美食、逛街、和想见的人见面……
星期四的下午，天气有些阴暗，风非常大，漫天的风沙，偶尔还会有红色的塑料袋在风中飞舞。
翁安驾驶着车子，副驾驶的位置上坐着翁孟。父子俩表情凝重，沿着蜿蜒的山路驶向半山腰上的医院，他们要面见一下姜馨。
洁白整齐的医院大楼屹立在山坡上，规规矩矩的大院停满了各种颜色的车辆。其中也包括翁安的黑色大吉普。
顺着宽敞的楼梯，他们顺利地找到了姜馨的办公室。办公室里挤满了病号和病号家属。
姜馨把工作交给了旁边的医师，并示意翁安他们去对面的屋子等她一会。
三人坐下之后，翁安急切地问道：“我妻子的病咋样了？”
“我不是说了吗？”姜馨的脸色轻松，“孟美的病情没有你想得那么严重。”
“虽然不严重，但是已经开始影响我们这个家的生活了。”
姜馨看着老翁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按照这样的状态发展下去，我和翁孟都会疯掉的。翁孟现在想要回国，孟美就是拦着不让回。我这边也要出国发展，孟美还是不同意。”翁安用祈求的目光看着姜馨。
“老同学，你认识有些问题。你刚才说的问题，任何一个医生都解决不了，那已经超越医学范畴了。”
翁安颓丧地低下了头，对于孟美他真是什么招也没有了。
“目前，孟美只是有轻微的焦虑症，这样的情况不建议这么早就用药。”
姜馨真诚说道，“如果现在直接介入的话只能加重她的焦虑病情。”
父子俩都是一脸忧愁。
“如果任由她这样下去，我们”翁安右手狠劲地抓了 抓自己的下巴。
“焦虑症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减压，可千万不能给她压力呀！”姜馨的表情有些夸张。当然她作为医生很少有这样的表情——只有在病人恢复病情的转折点的时候她才提醒病人家属的。
翁安不停地搓着双手，眼睛放空，脖子扬起来，额头正朝着天花板。
翁孟低着头，脸颊的肌肉一动一动，那刀削的脸型，倒也透着几分英俊。
空气中凝结着沉默，“孟美得着焦虑症是需要一个慢长的恢复过程，它不同于感冒，吃上药立马就有效果。”
翁安叹了一口气，“我平时的工作太忙，对她的关心确实少。”翁安的神情有些失落，整个人像掉了精神头一样。
“老翁你不用检讨，这不是你的错，焦虑症的病因非常复杂，我这一时半会很难跟你讲清楚。一句话，孟美的病需要时间，不是一下子就能够解决的。”姜馨的语速有些快。
“目前，只能这样了……”愁眉苦脸的翁安又叹了一口气。
“咱们之间要加强沟通，我也会多抽出点时间对她进行疏导的，你放心吧，老同学。”姜馨轻松地说道。
翁安已经听出来了送客的味道，连忙起身感谢自己的老同学，然后和翁孟一起告别了姜馨。
飞机降落在“新界”机场的时候已经是下半夜，这个季节夜黑的很深，凉风习习，小雨下意识地裹紧了绿色棒球夹克衫。沉默的出租车已经在乘降站等待正在下飞机的焦急旅客。
小雨打开后车门，把皮包从肩膀上拿下来，身体顺势弯下，钻入车内。
出租车司机是一位中年大叔，灰白的头发带点自然钩，宽额头，鼻头大且有点红，眼睛不大不小，眼皮很大，脖子很粗，握着方向盘的手非常粗糙。
“滨海市走吗？”小雨将黑色的皮包扔进身旁的座位上。
大叔的眼睛一亮，“走，不过得打表走，不讲价。”
“行，按表付钱。”小雨有些困倦，眼皮睁得有些困难。
司机赶紧打着火，低着头看着油表——去的油是够了。
“高速费你也得拿啊！”司机没有回头，从倒车镜的位置观察着小雨。
小雨的眼皮微微睁开一条缝，“行，你开车的时候稳一点，我眯一会。”
“妥了，您放心，我开车很稳的。”
车子的两个大灯将前面的路照得非常清楚，顺着弯曲的机场路，一会，场站楼就变得越来越小了……
灰絮状的云将阳光暂时与孟美分离，她睁开惺忪的眼睛看着远处的天空就不那么难受了，毕竟她昨天又一宿没睡。
灰色的絮云向南渐渐地移动，淘气的阳光一下抓住机会突然射入孟美的眼睛中，孟美的眼睛赶紧躲开那耀眼的光芒。她的头感觉有点晕，她赶紧找到一个舒适的沙发坐下，一会的功夫，她又觉得不合适又躺下了。昏昏胀胀的脑袋又让她睡不着，反反复复就在沙发上翻转身体——想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最后她彻底放弃了，站起身来，往院子里走去。
院子里阳光充足，孟美抬起右手，用手掌在额头的位置上挡住阳光的炙热在脸上肆意横行。院落中的绿色在这个季节格外发深，孟美轻轻走到自己最喜欢的兰花旁边，驻足观赏，只有那么一会自己是沉浸其中，忘我的欣赏。
“该死的脑袋，咋又寻思起事情来。”孟美上前拾掇起花盆中的不知道什么时候长起来的小草——孟美也叫不上来它的名字。
在自己的院中溜达了大约30多分钟后，准备要回屋里的时候，门铃响了，翁安上班不可能回来这么早；翁孟出去玩更不可能回来这么早，她穷极自己的思想——应该是自己的好姐妹来看自己了。
翁美喜欢交朋友，她的圈子不大也不小，这座城市的有实力的她几乎都认识，尤其是女性她都能和她们交上朋友，但是条件不好的，即使是自家的亲戚她也不愿意与其交往。
门打开的一刹那之间，她确实被惊着了——穿戴整洁的姜馨就在门口。
一种从来没有的嫉妒的情绪从心底慢慢爬出来，因为从孟美的表情里已经说明了一切。
整齐的短发显得姜馨非常干练，洁白的职业套装将姜馨那曼妙的身姿包裹的恰到好处。脸上简单地化了个妆，皮肤白皙且干净，眼睛很大，双眼皮，眼角上的鱼尾纹是这张几乎完美的脸的唯一瑕刺——这也恰恰说明姜岩的脸没有动过。
孟美惊讶的情绪就在门口停止了，“认不出我了？”姜馨的话打碎了门口的尴尬。
“哪里？什么风把你这个大医生吹到我这里呢？”孟美将姜馨让进院里。
“我要说声对不起，没有提前给你打招呼就过来打扰你，真是对不起。”姜馨将一大捧康乃馨递给了孟美。
孟美拿起花来，深深吸了一口气，“真香！”随手将前厅的门给打开。
孟美将花放进她最喜欢的蓝色大花瓶里，“喝点什么？”孟美朝厨房旁边的房间走去。
“茶，不要太浓！”姜馨笔直地坐在沙发上，显得这次会面有些正式。
一会功夫，孟美将盛着绿茶的透明的玻璃杯放在姜馨前面的茶几上。
两个漂亮的女人相对坐着，互相没有眼神的接触，都在等着对方开始发问。
“姜馨，你今天过来有事情吗？”孟美疑惑的眼神一直盯着姜馨的脸。
“我今天去望江街办点事情，正好路过你这个地方，也是碰碰运气，看你在不在家，想和你聊一聊。”姜馨风轻云淡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端倪。
“说实在话，您不来我都准备去找你了。”孟美的情绪有些高涨。
“呃，那咱俩想到一块了！”姜馨的脸上生成了微笑模式。
“您是心理医生对不？”
姜馨微微地点点头。
“我的问题找你最合适不过了。”孟美轻轻吹吹手中的茶水，然后浅浅地喝了一小口。她轻咳了一声，好像她的嗓子彻底被打开似的。
“那就说说看，我尽量全部给你解答。”姜馨的眼睛盯着孟美憔悴的脸庞。
“我将要说的问题我跟谁也没说过，希望你不要跟任何人说。”孟美小心谨慎的样子倒是让姜馨认为她的病情有点严重了。
“放心嫂子，我们医生都是有职业操守的。”姜馨的表情非常严肃。
“我有很长一段时间开始失眠了，这样搞得我非常难受，白天无精打采，晚上眼珠子铮亮，就是不睡觉，你说这是为什么？”孟美的痛苦的表情爬上来了，还有一丝释然的情绪。
“失眠的时候你都在想些什么？这很重要。”如沐春风的语言，姜馨进入医生的角色很快。
“呃……当时我就是无法入睡，脑袋里确实想了一些事情，但是我又好像记不起来了。”孟美努力地回忆昨天晚上考虑的事情。
两人沉默了一小会儿，“我总是担心一些不好的事情会发生。”
孟美的眼中闪烁着恐怖的神情。
“你最好的方式是倾述出来，和亲人或朋友共同解决。”
“可是我不好意思跟别人谈起，包括我的家人。”孟美低下了头，双手扶着透明的玻璃杯。
“确实有一些涉及隐私的事情，普通人是羞于启齿的。”姜馨安慰孟美。
孟美抬起头望着姜馨，感激地点点头。
“在这种情况下，你的思想压力会越来越大对不对？”
“是的，关键都是我无法解决的事情。”孟美肯定了姜馨的说法。
“你说到点子上了，越是解决不了，你越是想办法解决对吧？”
“我这一辈子是个要强的人，什么事情都想要拔个尖。”
“你看你自己心里都是明镜的，这种认知对于你的情况好转会有帮助的。”
“我是不是得了什么心理疾病了，我看电视上的抑郁症都是像我这样成宿的睡不着觉。”孟美担心地望着姜馨，她希望姜馨否定她的看法。
姜馨明白孟美的想法。作为医生她知道病人都羞于表达自己得的病，但是不能正视自己的病情对于自己的康复没有一点益处的。
“首先孟美我们不要纠结你是不是得了某种疾病这种困惑。每个人这一生都会得病的，得病不要紧，关键是我们要科学面对。”
“你说的都对姜医生，可是我心里还想知道我得了什么病。”
姜岩一看时机已经成熟，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了。“以你现在的症状分析，你是轻微焦虑症。”
“对姜医生，我确实感到非常焦虑。”孟美的表情有些畅快，自己这么多天的瞎琢磨终于有了结果。
“当然，这是我的初步判断，我还需要对你进行进一步的观察。”
“那赶紧给我开药吧！”孟美有些急不可耐。
“你现在吃什么药？”
“我睡不着觉，刚开始我吃“安神补脑液”，现在我开始吃安眠药，效果很不好，我还是睡不着觉。”
“嗯，我认为你是焦虑症初期不应该用药，而是靠自己的合理调节正常恢复过来，过早地用药我害怕你会药物依赖。”
“不行，我等不及了，我睡不着觉太痛苦了。”孟美露出难受的表情。
“这样，嫂子你别急，明天你和孟安到医院来，我在给你做一下检查后，再给你开药。你看行吗？”
“行……行。”孟美的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她感觉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