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殊途同归
新装修的审讯室光亮如新，好像会客室一样，没有了阴郁之气，干净整洁，除了犯罪分子，每一个身在其中的人无不感叹，时代的进步：高倍的红外线摄像头；软包的墙面；浅蓝色发光的瓷砖地面，米黄色的落地窗帘在宽大明亮的窗户两旁。
冯弘作为此次审讯工作的一员，队里的意图也是非常明显：还是认为王强和钟海的爆炸案的关联性太大了。而冯弘甚至认为，外国的神秘组织或个人—和神秘资金有关联的组织或人都和爆炸案有关联的。
王强来到审讯室的时候，冯弘还是在内心里感叹了一下—王强一点精神头也没有：没有任何打理的头发已经全白了，甚至连短茬胡须都是白的；脸色发青；眼袋已经向下耷拉了；两只淡黄色的眼珠偶尔会动一下，其余的时间都是呆呆地在眼眶里一动不动，有种放空的感觉。嘴角向下，整个嘴显得有点歪；衣服倒是很整洁，和整体的形象反差很大。
张耀的开场白直接而清楚，王强的反应明显地迟钝。
汪队坐在监控室里，紧盯着王强一举一动。
“王强，上一次让你回去想一想，境外资金的事情，你想清楚了吗？”张耀慢条斯理地说着王强最不爱提起的事情。
王强被这件事情折磨得快要崩溃了，原以为自己咬住牙不交代可能就迷过去。然而事情根本不是那么简单，对于王强来说就是一场噩梦。每天在看守所整宿睡不着觉，本来没有什么可以琢磨的，但是一有时间想这件事情，度日如年呀！
“没有……”王强回答的已经没有刚进来的时候那么肯定了，说话也是比较含糊的。
“我们已经掌握你与外方的沟通渠道，不用多久我们就可以查到资金的去向，我们会启动外交手段，及时找回不法资金。”张耀的话针针见血，王强已经在悬崖边上了。
王强好像费了很大的劲似的将眼睛闭上，没有再说话。
“我们一直在给你机会，只有你坦白交代，你才有出路。”
王强已经感觉到一阵眩晕，他勉强地举起手来报告：自己感觉非常痛苦。
汪队已经看出来王强脸上豆大的汗珠往下淌，他及时叫停了审讯，立即将王强送到看守所医护室……
小雨没有得到母亲的建议，她也没有再多想这里面的利弊，在麦多再次打通她的电话的时候，她欣然前往。
这是一条背街的小巷，路边两排建筑可以说比小雨的年龄还大，老式红砖裸露在外边，房顶是由黑色的已经开裂的沥青油毡纸覆盖着。楼层间距很小，由细钢丝铆焊而成的围栏，已经是锈迹斑斑，形状扭曲。木质的窗户上的油漆已经看不见原来的颜色，暴露出的木材已经朽烂不堪。小雨的兴奋的心情已经凉了一半。
进入楼内一处由住宅私下改成的门市房里，麦伟和麦多姐弟俩不耐烦的表情写满了脸上。她俩旁边站立着的一个女孩—小雨认识—王强的秘书。
小雨四下里找到了一把在角落里的办公椅子拉到了办公桌的前面，当她坐下时正好和麦多姐弟俩对面。
四人在屋内整整忙了2个小时，把公司的各种文件敲定，最后把股份的比例问题敲定就可以注册登记。
麦多给小王秘书使了个眼色，小王立即说给几位领导准备一些水去，然后就出门了。
屋内只剩下这三人了，麦伟起身将房门关上，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了。
“小雨，是这样的，如果你要成为股东必须得投资？”麦多得意地看着小雨着急的样子。
“可是……可是我暂时也没有钱呀！”小雨两只大眼睛瞪得溜圆。
“没有钱你怎么能当股东呢，法人代表也不可能了。你父亲没有给你留下遗产呀，你母亲不是也有钱吗？”麦多尖酸刻薄的样子令小雨非常不舒服。
“麦姨，那你们入股需要多少钱？”小雨有些焦虑。
麦多伸出右手两个手指头，“二百万，占股百分之二十。”
小雨的脑子嗡嗡的：母亲那里也许有这些钱，但是母亲生着病呢，也不能动她的“过河钱”呀。父亲确实也没有留下多少钱—这一点她也非常奇怪。现在她的手里最值钱的就是父亲留下的百分之20瑞祥公司股份，可是瑞祥公司已经破产。
小雨沉默了，脸上流露出失落的样子。
麦多看着小雨的表情，心里乐开了花。“你实在没有就出去借点吧！”麦多的语气充满了戏耍的味道。
小雨没有说话，“自己上哪去借钱呀？即使能借到，一旦赔了可咋活呀！”小雨心里想着。
这时，麦伟上场了，姐弟俩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别难为小雨了，她一个孩子；上哪去借那么些钱？”麦伟的脸上露出虚伪的笑容。
小雨却被感动的不行不行的，差一点眼泪就流出来了。
“我倒有一个办法，不知道小雨你看行不行？”麦伟的语气温柔且和蔼，像是对亲生姑娘一样说话。
“行……我想……”小雨迫不及待的表情，让麦伟提起了兴趣。
“这样，你可以置换。”
小雨一脸懵圈，“什么置换？”
“你不有百分之20的瑞祥公司的股份吗？”
小雨似乎明白的了，“对，可是那个股份有意义吗？”小雨的语气中透着不相信。
“是的，你的顾虑是对的，在你手里那个股份是没有多大用处了。”
“那还怎么置换呢？”愁容又爬满了脸上。
“别急孩子，其实我们公司在海外还有一笔资金。”麦伟压低了声音，显得这件事情更加神秘。
这次小雨的表情没有太多变化，麦伟知道小雨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
“你看，你的股份还是有价值的。”麦伟的语气又变得平和了，没有了神秘色彩了。
小雨在心中斗争了一会，“行。”她几乎是咬着牙说的。
麦伟和麦多相视一笑，“行，咱们把相关的文件签一下吧。”麦伟趁热打铁地取出早已准备好股权文件，小雨不假思索地签上自己的名字。
四人简单地吃完中午饭后，下午将新成立的公司注册上了，小雨终于成为公司的法人了，她非常高兴。
小雨高兴地度过一个星期后，逐渐清醒过来，新开的公司应该开展业务才对，咋没有人通知我呢？她给麦多去了一通电话，麦多说：“公司刚开始起步，还没有多少业务，让她不要着急，有事会通知她的。放下电话，小雨有些迷茫：她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草率？在加入新公司这件事上。新公司所开展的业务她自己都没有底。现在她有点为自己的行为产生莫名的恐慌，那是一种不踏实的感觉，但是她又努力说服自己，即使损失百分之20的股份也无所谓，反正大概率要回海外资金的可能性不高。人生还得及时行乐才对。
几天以后，已经是晚上7、8点钟了，小雨吃完晚饭以后，在小区里慢跑，整个小区的空间非常大，像一个公园一样。沿着茂盛的法桐旁边的小路，小雨正吃力地爬着小坡，小区内很静，有时你可以听见知了和青蛙的叫声。一阵悠扬的电话铃声打破了这种和谐的氛围，小雨停下来，双手支着两条腿，整个腰已经弯到75度左右，她在大口地喘着气，抬起右胳膊将手机拿了出来，看着显示屏上麦多的名字，她的心一沉—要有事情发生。果不其然，电话的那头，麦多要见她，而且是现在，用的是命令的口吻，不容小雨拒绝。小雨只能应允。
“世纪咖啡”是本市顶级的咖啡店，所有的食物全是从国外进口而来，当然一般的老百姓是消费不起的。小雨早就想来这里感受一下，今天麦多把她约到这里来，她的心情好了大半。
屋内昏暗而幽静，服务生故意将音乐的声音调得很低，应该是某位客人要求的吧。
麦多早早就来到了这里，坐在最里面的方桌上，她看起来有些着急，小雨简单地打了声招呼，坐在她的对面，她的面前已经有一杯咖啡了，应该是麦多为她点好的。她也没多问，拿起杯子开始喝起来。
“小雨呀，目前瑞祥公司的海外资金有些问题，咱们的钱可能拿不回来了，咱们的公司要黄了！”麦多的语气显得有点悲伤，脸上的表情还是着急的样子。
小雨没有惊讶，她知道结果会是这样，她沉稳地喝着咖啡。
“没有别的招了吗？”小雨随口一问。
“有，倒是有。”麦多的表情由着急变成平静。
小雨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麦多等待她的主意。
“就是让你出趟国。”麦多语气强硬。
小雨听到这个消息不太惊讶，毕竟她有过出国留学的经历，到外国去办事情她是最合适的，她的自信心爆棚，对于麦多的态度她也不太在意，一心想把事情办好。
麦多没想到小雨这么痛快，她满意地点点头，随后又客气地问一下小雨还需要点什么东西？小雨客气地拒绝了。这时候她们俩才像一对正常的顾客一样，享受着纯正的咖啡味道。
王强这次病得不轻呀！主要是心脏出了大问题，经过专家的会诊，初步确定要进行搭桥手术。目前已经通知家属探望了，当然了，只是通知王强的前妻—麦多和儿子王瑞，其他人没有被允许探望。
可想而知，王强在这次探望中没有得到应有的关怀，只是平淡无奇的遇见而已。在王瑞看来，要不是还有点继承遗产的希望，他来看都不想看。但狡猾的麦多，可不想放过这次好机会，一是解了心头之恨，二是看看能不能取得关于神秘海外资金的最新情况。这两点她都失望了，当她看见曾经的丈夫的状况如此不堪，她想高兴，但是身体的自然反应却不允许那么做。当然了绝对不是麦多良心发现，因为走出医院门口的时候，她还是不厚道地笑了，笑得脸上的肉像过电了一样颤颤巍巍。如果王强这次过不了这一关，神秘资金的线索将会被带入坟墓。
王瑞脑子里更是简单的可怕，不停地问父亲的钱在什么地方—好像他比警察还厉害一样。
王强看着令他作呕的两个人，心里只惦记着许静华—可惜她还是个病人。他气得让王瑞滚，王瑞只好悻悻地离去。在麦多离开的时候，她隐约地听见，王强跟管教说要见小雨。麦多嘴角微微上扬，心里高兴了起来。
王强有些坚持不住了，眼看自己不一定能闯过这一关了，他准备把最后的希望押在小雨的身上。
汪队听完管教的汇报后，告诉管教先稳住王强，告诉他，已经同意他的要求，现在正在走程序。
星期五的上午，在支队的会议室，由柏支队长主持召开关于海外神秘资金的专题分析会。
会议几乎开了一整天，所有相关的各方做了逐一分析。会议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最后大会确定了以小雨为中心的突破点，会后大家开始了一系列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