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6章 还给我
大殿之上金碧辉煌，地面铺设着红毯，每一根硕大的柱子上都刻着一条回旋盘绕，又栩栩如生的金龙。
顾秋端着酒壶跟在队伍的最后头，接着就和其他宫人一样站在大殿的两边，与大臣及其亲眷等待吉时的到来。
虽然还未到吉时，但已经有不少大臣及其家眷到场，他们交谈甚欢的讨论着贺千岚和殷乐瑶是天作之合之类的。
只有站在一旁，又无人注意的顾秋偷偷地抬起脑袋，打量着这座宫殿。
发现这大殿和她梦中的场景很像，原来那个梦印证的就是今天。
良久，齐月带着一众宫女进入大殿，诸位大臣携其家眷立即归位就坐。
旋即齐月扬声大喊：“女帝驾到——”
话音刚落，齐月就与身后的宫女分别退至到两旁，紧接着一道红色的俏影步入大殿。
她身穿凤冠霞帔，额间一点绯红，姣好的面容上画着浓艳精致的妆，使得她的五官更为精致立体。翡翠玉耳坠泛着浓郁的光泽，凤冠上的流苏垂在她的发髻两边，随着她的步伐而轻轻摇曳。
大红的婚服绣工精美，外罩着极轻薄的上乘绯色轻纱，束在腰间的流云纱苏绣金龙腰带，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腰身。
她如同百花丛中盛开得最为妖冶的那朵牡丹花，缓步行走间，长裙逶迤拖地，裙边随着微风轻轻起伏。美眸顾盼间如月生辉，朱唇间漾起清淡浅笑，威严中又透着几分娇媚。
殷乐瑶昂首阔步的从众人面前经过，就在大殿中央停下脚步，一转身，凤眸微抬地扫过众人。
“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
众人异口同声的喊，并行着叩拜大礼。
“平身。”殷乐瑶扬声道，“今日是朕与千岚皇子的大婚，尔等不必拘束。”
“谢陛下。”
众人起身后，人群之后的顾秋低垂着脑袋，可她的手指紧抠着漆盘，却又不得不将情绪压下。
须臾，外面传来太监的尖声喊道：“吉时到，请凤君——”
太监的嗓音刚落下，贺千岚至殿外走入，一袭华袍红装着身，韶关流转，容颜俊雅，嘴边挂着一丝温和的浅笑。
流落在外多少个日日夜夜，现在好不容易见到他，却是这样的情形。
一个妩媚妖冶，一个凤表龙姿，当他们站在一起的时候，画面唯美，就是小说里男女主角，好一对璧人。
人群之后的顾秋鼻头一酸，眼眶微红。
他们真是般配呀！
贺千岚一步步的朝殷乐瑶走近，不知道为何，他每走一步，脚步就变得沉重，想要慢点再慢点。
为什么？
岚岚……
心底忽然冒出一个声音在呼唤着他，是梦中那个模糊的女人。
贺千岚蓦然停下脚步，梦里的那个女人究竟是谁？
他的突然停下，殷乐瑶脸上的笑容随着僵了僵，但转瞬恢复如常，遂是朝他走去。
“千岚，怎么了？”
她主动去牵贺千岚的手。
落在顾秋眼里，心猛地一抽。
贺千岚看着她的双眼，眼前这个女人对他是很好，但直觉告诉他，她不是梦里的那个人。
她到底是谁？
“千岚？”
见他愣神，殷乐瑶又轻唤他一声。
这时贺千岚回过神，视线聚焦在她脸上，继而就听她问：“你在想什么？”
他迟疑的摇头。
户部谢尚书见此，立马上前一步，道：“微臣恭贺陛下与凤君新婚大喜，鸾凤和鸣，晨夕相伴一生欢，同心永结共白首。”
“谢尚书这话，朕爱听。”殷乐瑶的唇角弯起一抹弧度：“前日新得的翡翠玉如意便赏予你了！”
“谢陛下赏赐。”
谢尚书连忙谢恩退至原位。
而殷乐瑶对贺千岚莞尔一笑：“千岚，要拜天地了，你可有准备好？”
“我……”
凝视着她的脸，贺千岚有些犹豫不决。
所有人他都记得，但他这心里似乎有一块是缺失着的。
“千岚你有些不对劲。”
他脸上的犹豫，殷乐瑶不是没看出来，但她不信被他清除记忆的人，还能被他给想起来么？
“没有，今日大喜，我……紧张。”
他回应道。
“如此，我们便继续。”
“嗯。”
最后，他点了头。
既然不知道梦里的那个女人是谁，那便不知罢，他和乐瑶的婚事是自幼定下的，如今又是先帝赐婚，乐瑶又等他许久。
眼下这么多的大臣都在看着，他不该让她难堪的。
“齐月。”殷乐瑶叫唤道，“开始。”
齐月垂首：“诺。”
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落在顾秋眼里，眼眶里的水汽就不断升腾。
顾秋啊顾秋，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吗？你来这里究竟是为什么？难道就不该为自己要一个结果么？
心底冒出的一个个问题，都像是压得她喘不过的巨石，抓着漆盘的手不断收紧。
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她都尊重他的选择，最起码她对得起自己。
成婚大典即将开始，殷乐瑶牵着贺千岚的手，面向殿门口外的天地，二人正欲拱手拜天地之时，顾秋深深呼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砰——”
手中的漆盘被顾秋摔在地上，从人群之后冲出来。
她大喊：“贺千岚，你真的要成亲吗？”
话一出口，她的眼泪就不争气的夺眶而出。
这个声音……
此时贺千岚的眼眸一亮，是他梦里那个女人的声音，于是，他蓦然转头，撞进一双氤氲缱绻的眼睛里，微微仰着头，泛着盈盈的水光看着他。
“你真的要和她在一起吗？”
见他不回答，顾秋又问一句。
随着她一眨眼，蓄满泪水的眼眶再也盛不下她的悲伤，眼泪不争气的从脸颊滑落。
不知为何，看到她一落泪，贺千岚的心就疼得发酸。
所以，常出现在他梦里的那个人是她？
“你……”贺千岚如同看着陌生人一般的看着顾秋，疑惑的问：“是谁？”
此言令顾秋一怔，什么意思？
这一幕，殷乐瑶不是没有预想过，但当顾秋真的出现时，还是成了她的措手不及。
对于顾秋的出现，感到惊讶的还有一众朝臣，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你问我是谁？”
顾秋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问他，“你是真的把我给忘了，还是装出来的？”
殷乐瑶挡在贺千岚的前面，凤眸冷厉的凝着顾秋，“今日是我们的大喜之日，你若是来恭贺的，我们欢迎至极，若你不是来祝贺的，那便请你彻底的消失。”
最后那句“彻底的消失”被殷乐瑶故意着重了音，她就是希望顾秋能够明白她的弦外之音。
离开这里，离开这个世界。
无人在意的角落里，苏见月看着这一场好戏的上演。
“殷乐瑶，你现在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你是不是很满意？”顾秋泪眼婆娑的瞪着殷乐瑶问。
之前想杀了她，还要将她赶得远远的，不就是想要从她手里夺回男主吗？
现在好了，她得偿所愿了。
凤眸一凛，殷乐瑶当即拽着顾秋的手腕，压低声音说：“顾秋，我与他的一切，都是你创造出来的，难道要亲手毁了这一切吗？”
顾秋眉眼通红的盯着她，质问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我所做的，都是为了维护这里的一切，无论我做了什么，都是在替你收拾烂摊子。”殷乐瑶仅用两个能听到的声音，在她耳边说：“他马上就要成为我的夫郎，顾秋，你该识趣了，将属于我的还给我。”
顾秋紧咬着后槽牙，掩藏在宽袖里的手紧攥成拳，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可她视线一转，看见贺千岚眉眼冷淡的看着自己时，心就好似被一根刺扎了一下，汹涌的泪水扑簌簌的涌流。
顾秋挣开殷乐瑶的手，抹了一把脸颊上的泪水，“今天既然是你们大婚的日子，那我就祝福你们，永结同心，百年好合。还有……”
话音停顿着，顾秋从袖口里掏出一封信，径直扔到地上：“你要和别人成婚，我可以成全你们，但是我得给我付出过的感情一个结果。贺千岚，从今往后，我不会再打扰你们。”
说完，顾秋伤心欲绝的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