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贾代善话后事！
贾赦之妻、贾琏的母亲贾张氏最终以“一品国夫人”的位份下葬！
原本按照朝廷惯例，国公之子无大功则需降等袭爵，荣国公府的儿媳本来最多只能得个“二品候夫人”的，据说是圣元帝念贾代善的好，破格赐了个恩典。
反正是惠而不费的事儿，哄一哄贾代善这位劳苦功高，掏心掏肺且时日无多的老兄弟，不亏！
诸般琐事忙忙碌碌了又好几日，荣国公府的生活貌似总算是回归了平静。
这一天，贾代善召了夫人史氏和贾赦、贾政两个嫡子，又让人喊了贾琏，说要交代后事！
这可把史氏以及贾赦、贾政惊得不清，几人急匆匆的赶到，却见贾代善老神在在的安坐在荣禧堂中上首太师椅上。
两个儿子和夫人一番焦急的问候，贾代善却是只做不闻，被问得烦了，还开口斥责:
“一个个都老大不小了，仍是半点稳重的样子都没有，都坐好！人还没到齐呢！”
“……”
再过了一盏茶时间，贾琏小小的身影终于出现在荣禧堂，身后还跟着几乎形影不离的两只巨大的狗子。
贾赦自从见识过这两只能够变身的狗子后，就极少出现在贾琏身边了。
似乎是对自己那天被两只异兽狗子轻易震慑，在贾琏面前丢了身为父亲的威严而耿耿于怀。
而贾琏对这种情况却也求之不得！
这“父子”俩就这么不尴不尬的相处着，估计今后也还得这么继续下去。
“琏儿来了，累不累？快去把准备好的点心都拿上来！”
“……”
贾琏一到，老爷子立马开始哄小孩式的驱寒问暖，贾琏也乐呵呵的回应着，他能感觉得到老人家不带任何利益的真心关怀，脉脉温情最是令人沉醉。
……
“阿福！”
“拜见将主，末将在”
“让人封锁荣禧堂，你亲自守在门外，没有本将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胆敢窥视者格杀勿论！”
“尊令！”
“阿福”名为季有福，是一名身高八尺，身着特制的明光铠，面若重枣，眉似卧蚕，相貌憨厚的一名军中大汉。他是贾代善多年前自军中寻摸出来的一名勇将，追随贾代善立下过无数功劳，可惜早年有一次战场重伤导致其无法人道，于是对于圣元帝的封赏他都一概推让了，就这么一直跟随在贾代善身边。
身为大庆朝的一等国公，贾代善按制可蓄养亲兵五百，平常按自家传承的兵法常年脱产训练着，毕竟若是上了战场，这些亲兵就是主将身边最后一道防线。
而季有福就是贾代善的亲兵将领，也是贾代善最信重之人，此时让身为后天境巅峰高手的季有福守在门外，大约是有让其“亲耳”见证的意思。
季有福领命去到门外开始安排不提，贾代善环视屋内众人一圈，神色郑重的开口了。
“人到齐了，那咱们就来说道说道贾家今后的路吧！”
屋内几人闻言皆是脸色凝重，心思各异。
贾赦到底是嫡长子制度下被贾家精心培养多年的人物，这会儿终于意识到了什么，脸色陡然间变得一片煞白！
“情况就如老夫刚刚所说，老夫如今时日无多，必须要交代一些事情了。”
贾赦听到这话终于确定了心底的猜测，忍不住起身踉跄着“扑通”一声跪倒在贾代善膝前，哀嚎着嘶声道。
“孩儿该死！孩儿竟然连累父亲至此，不值得啊！父亲，您是先天宗师，您至少还有六十年寿命，怎么可以为了孩儿这个废人牺牲至此啊！！！”
贾赦一边涕泪横流，一边悔恨交加的以头抢地。
自宋朝程朱理学大行其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那一套就深得统治者的亲赖。
虽说朱明王朝末年辅助大庆朝得天下，延续汉人正统的文臣大多是出自心学这一脉，如今心学一脉更是主导儒门。
但是上行下效数百年，“百善孝为先”的这一点早已融入整个华夏血裔的道德观。
甚至“孝大于天”这个有些偏激观点已经隐隐成为一种普世价值观。
这样的情况下，无论从情感还是从利益出发，贾赦都决不能担上“害死亲父”这个名声，甚至连半点嫌疑都不能沾！
一旦本就参与了造反的贾赦粘上这等嫌疑，那么他将失去最后一丝晋升先天境的可能。
贾赦自己的心结和外界无穷无尽的指责鄙夷将会彻底击垮他！
所谓:千夫所指，无疾而终！
所以贾赦痛哭流涕，他在哀求父亲、哀求命运…
贾代善叹息的看这个他费尽心血培养的嫡长子，曾几何时贾代善也曾以他为傲。
“赦儿，不必如此，起来罢。老夫的身子老夫自己知道，为国征战数十年，从宁国府一介旁支子弟到另开荣国府一脉。这些年受过大大小小的伤势无数，致命重伤就不少于十次，老夫的身子早就透支殆尽，本来就没几年活头了。”
“这次杨俊造反之事疑窦重重，陛下和老夫怀疑…罢了！这事你等今后还是少掺合的好，只是切记要离那几个江南世家和鲁东孔氏远远的！”
“老夫这次舍了一身修为，为陛下续命二十栽，赚大了！今后只要贾家不作死，陛下定会保贾家无忧。”
“我等今后便都躲在府中过咱们的自在日子，少沾是非，静静蛰伏。且待来日，来日我家琏儿一鸣惊人之时，贾家仍旧是第一武勋世家！”
贾代善说到这里，将殷切期盼的目光放在了边上静坐的贾琏身上，忽视吐出一道惊雷一般的话语。
“今后府里的亲卫和供奉堂的几位我会交到琏儿手上！”
又转头对惊异的贾赦道:“陛下将你圈禁在东院，那老夫这荣禧堂过后就让政儿搬过来罢，你兄弟二人日后切记要面不和而心和！”
贾琏萌萌的大眼睛里略过一丝赞叹，老爷子这一手示弱玩的恰到好处啊。
那边贾代善见贾赦仍旧面色不愉，心下无奈只得又道:“这只是权宜之计，若是有朝一日你能勘破先天绝壁晋升先天宗师，陛下那里自然会有恩典赐下！”
贾赦仍旧心底不忿，先天绝壁是那么好勘破的么？万一他一直突破不了，政老二岂不是要永远霸着原本属于他的荣禧堂？
只是念及刚刚自个儿的难堪场面，只能将心底的不满强自按耐下去。
贾赦却不曾注意到另一边的母亲史氏脸上闪过一抹异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