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血夜与美人
场中人皆惊，纷纷像看鬼一般，把目光投向景尘。
“竖子何敢！？”
一道嘶哑的暴怒之声传来，恐怖的音波令人震耳欲聋，正是与方天威大战的熊天发出。
此时他双目充血，血丝布满浑浊的眸子，死死盯着景尘，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丧命，叫他如何不怒。
刹那间的分神，往往决定着高手之间的胜败。
方天威抓住熊天心态崩溃的瞬间，挥出几拳打在他身躯，让他张口吐了数次鲜血，苍老的脸上瞬间苍白，极力对抗着方天威雨点般的拳头。
见状，为了缓和方天威的战况，景尘冷笑大叫道。
“你孙子是不是叫熊昌，刚才也在北市被我击杀了，脑袋都没留下！”
“噗！”
闻言，熊天呲目欲裂，当即口吐精血，一张本就苍白的老脸顿时神色黯然，白发蓬污飞舞，浑浊的眸子有万千火焰燃烧，想要下来将景尘击杀，却被方天威死死牵制。
此时的熊天，看起来煞是可怜。
“啊！”
一声凄厉惨叫，伴随着无尽的不甘与愤恨。
本就状态不佳的熊天，内心更是被景尘接二连三的击溃，破绽如雨点般多，方天威立时抓住机会，恐怖的一拳之威直接洞穿熊天胸膛。
灵台境大圆满境强者，陨落。
见状，所有人动容。
可以说真正主导这场大战的，就是天空之上的大圆满强者，景尘杀死的灵台境初期在他们面前完全不够看，哪一方大圆满强者胜了，就决定着今日谁是王与寇。
空中依然在大战，但此时方天威的处境却是好了许多，一人对上两名大圆满强者，居然在几个回合后占据了上风。
武技秘技频繁在空中炸开，一道道不同的色彩激烈碰撞，将黑暗的夜照映出星河般的绚丽和璀璨，被血染红的街道猩红可怖，凌城的东边完全被漫天杀机所掩盖。
所有在凌城的人，有人惊惧，有人兴奋，也有人期待，亦有人冷漠。
大圆满强者的战斗依然在继续，灵台境以下的争斗已经没有意义，索性都不战了，看着天空之战。
此时的景尘，也只能在旁边看着，焦急万分。
灵台境大圆满的战斗不是他能参与的，即便是稍稍近身都会被余波所伤到。
紧接着，又是一道惨叫声响起。
众人看去，是华家家主将一名灵台境后期的熊家长老斩杀于刀下，而他自己身上也挂了不少彩。
至此，熊家灵台境强者，全部陨落。
下一刻，任谁也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位被熊家花重金请来的大圆满强者，直接找到机会抽身，朝着凌城外飞走，头也没回。
也是，雇主都死绝了，他留在这里和一个不可战胜的人战斗，完全没有必要，一不小心还要把命搭在这里。
“不！”
仅剩的那位王家老家主惊恐怒吼，充满着不甘。
方天威本就强大无匹，一打三都能有来有回，如今熊天已死，雇来的强者逃走，他一个人如何抵抗？
大势已去！
果然，在方天威的强大实力下，王家老家主几个回合间便被镇杀，连尸体都没留下。
这场大战随着灵台境大圆满的战斗结束，彻底落下了帷幕。
今日这一战，决定了凌城的命运，也决定了四大家族的命运。
方天威看着下方，那彻底陷入恐惧中的王家和熊家人，面无表情，缓缓吐出一个冰冷的字眼。
“杀！”
话音刚落，方家与华家人士气大振，纷纷举刀嚯嚯向牛羊，杀声响彻整个凌城，所有人一阵悸动。
兵败如山倒，熊家与王家再无一位灵台境的强者，没有丝毫抵抗之力。
这时，方天威神色才松弛下来，对华家家主抱拳笑道。
“今日多谢华兄出手相助，从此你我两家亲如一家。”
华家家主哈哈一笑，也是个爽朗之人。
“天威啊，你到底还是那个方天威！”
此言中意味深长，暗指颇多。
说罢，他扛起自己家族长老的尸体回去了。
“方叔，你没事吧？”景尘问道。
闻言，方天威十分满意的看向他，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没事，只是牵动了旧伤而已，你小子厉害呀，比我当年还生猛。”
他也是第一次见景尘出手，不想居然能以后天中期击杀灵台境强者，虽然沾点偷袭嫌疑，但实力不可否认。
而景尘这边也是对方天威充满赞叹。
修行速度快的天才从不少见，但能越阶战斗的天才可就太稀罕了，前途皆不可限量。
很显然，方天威便拥有越阶战斗的天才之一。
“我还要处理熊家和王家的善后，你赶快回去吧，那丫头肯定等着急了。”
方天威拍了拍景尘肩头，意有所指。
景尘怔了怔，点头后朝着方家奔去，几息后消失在夜色中。
“这小子的身法是门神通，我怎么总觉得在哪见过呢？”
方天威挠了挠头，也不知道想没想起来，便向熊家飞去。
景尘所过之处皆有尸身横地，血气弥漫整个街道。
回到方家，门人早就接到了方天威战胜的消息，纷纷欣喜万分，打扫着战场。
他寻遍方家也没找到方小倩，最后居然是在自己的院子中看到了她。
此时，她正斜坐在石桌之上，那里放着两坛老酒，似乎是专门等他回来。
见到景尘，她纤手拢了拢鬓处青丝，清澈明亮的美眸中，似有一泓清泉流过，双弯柳眉桃花眼，莺声轻声笑道。
“你回来了，陪我喝点酒，好吗？”
景尘微笑点头，换了一身干净的袍子，坐在石桌旁。
刚坐下，她便倒了一碗，直饮而下，随口咳出声音来，却又倔强的止住，明显平常不曾饮酒。
月光倾洒而下星星点点，无际的乌云将明月笼上一层纱雾，清风徐过，树叶簌簌作响，将她青丝吹起飘荡，一抹淡淡月光透过乌云间隙，折射在她绝美的脸蛋。
“今夜死去了很多人，对吗？”
她美目流转，开口问道，神色平淡，不知想着什么。
景尘点点头，没有言语。
沉浸片刻，他才开口轻声道。
“想看看我眼中的月色吗？”
她一愣，随后嘴角上扬嫣然一笑，点点头，酒窝浮现，比酒还要醉人。
月亮啊，竟也失了颜色。
他有些看的呆住了，平生第一次，不知是因为她的美貌，还是其他什么。
将手轻轻蒙在她的双眼间，运转琉璃瞳的法门，将感知神识传入她的眼中。
“哇，好美啊！”
她惊呼道，开始细细探知。
景尘的感知里，云影橫空，月畔薄薄的云层参差低垂，如水的月华倾洒苍茫大地，万木蒙上一层不真实的色彩，不同于人眼看到的景观，令人目眩神迷。
夜晚深蓝色的苍穹上,闪烁着无数明亮的繁星，在纱雾的笼罩下忽明忽暗，若隐若现。
等她看够了，才收回手。
两人聊起自己经历的往事，这也是景尘第一次对别人诉说，但仅限于十岁之后，道玄宗的一切都被他替换为其他的事物。
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他不想她受到什么伤害，毕竟自己若是稍有不慎都有可能万劫不复。
听到景尘所在乎的人都死去，使他进入疯魔般的状态数年后，她似乎流转满天繁星的明眸中泛起淡淡雾气，但依然静静的听着。
她忽而发现，自己难过的往事，那些家族之间是蝇营狗苟，在景尘经历的事情面前，显得那般幼稚可笑。
难怪自她认识景尘后，就总觉得他太过于成熟稳重，他的果断，狠辣，谨慎都是生死离别换来的。
很久的时间过去，没人来打搅他们。
两人畅聊饮酒，一会大笑，一会悲伤，饶是景尘也觉得彻底卸下了防备，这种轻松和快乐，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过了。
一瞬间，他似乎回到了那个活泼的少年，手中出现一支竹笛，拭去了上面的尘埃，感怀往昔。
当年，他可是号称道玄宗第一笛童，一天到晚扶桑山中总有他的笛声相伴。
如今已经很久没再吹过了，他只是觉得这般美景，这般气氛应当奏上一曲。
他徐徐吐气，悠扬的笛声四散开，那样的悠扬清澈，如青峦间嬉戏的山泉，那样的清逸无拘。
如杨柳梢头，飘然而过的风，那样的轻柔绮丽。如百花丛中翩然的彩蝶，那样的清寒高贵，如雪舞纷纷中的那一点红梅……
她似乎听出了景尘心中所向往的世界，站起身在院中飘摇起舞。
她腰如细柳，颜能倾世，月华下的曼妙，仿佛与天地间的清风相融，十指纤手挥动在星空之下，宛若广寒仙子下凡轻舞……
酒过三巡，该来的终究要到来。
“此间事已了，我明天就要动身了……”
景尘轻声道。
方小倩一怔，美眸中闪动着莫名的复杂，只是缓缓吐出一个“好”字。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或许分别，真的是为了更好的遇见呢？
忽然，她莲步来到景尘身前，弯曲柳腰，用那性感的红唇，在他清俊的面庞轻轻点了一下，感知到脸颊这股柔软，他瞬间全身酥麻，还未回味，便见她双手负背，一蹦一跳，摇摇晃晃的离去了。
“早点休息吧！”
她在远处喊道。
他坐在那，如中幻术一般，有些不知所措，神色无比惊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