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硝烟起（下）
匆匆赶来的水颍，见此一幕，大吃一惊。
周围都是凡人的尸体，地上的雨水混合着鲜血，殷红一片。殷灵，魏子墟，唐霖仪身体虚弱，在原地休养。而廉季聪伤痕累累，躺在廉仲和怀中。旁边廉仲和带来的援兵正在帮忙处理现场。
前几天这些孩子还一起活蹦乱跳的等着她回来呢？
如今一个个的，竟成了这副模样。
满地荒芜，一片唏嘘。
同时，廉季聪刚刚恢复平稳的身躯，此刻再次开始痛苦难忍，血脉似乎要沸腾起来。廉仲和第一次见廉季聪这个样子，担心得很，只能给他输送一股又一股力量。
廉仲和心里奇怪，明明刚刚还好好的呢，结果刚刚平复下来的神脉又不稳了。
与此同时，一道神光划破天际，向廉季聪飞来。
弥撒石感应到了廉季聪的神力波动以及其中的鲜血弥漫的气息，受到了召唤而来。弥撒石的神力此时源源不断的注入廉季聪的体内，修复着他破碎的身躯。
廉仲和以及其他众人见了目瞪口呆，感到不可思议，他们历经千辛万苦还没找到的弥撒石，就这样出现了
待弥撒石治疗完廉季聪后，一切恢复平静，廉仲和拿着那块石头，心里感觉极度不真实。
他对着那块石头左看右看，最后不放心的收了起来。
这种东西，收起来才好，不然会被人盯上的。
廉仲和刚把弥撒石收完，一群黑衣人便将他们包围，话不多说，开始了对弥撒石的争夺。
廉仲和以及身边手下开始被迫仓促迎战，这些人是什么时候来的？
双方开始斗法，双方都实力不凡，一时间不分胜负。周围草木受此波及，方圆之内皆寸草不生。水颍开启屏障，在光秃秃的土地上保护五人组，以免受神力的冲击。
水颍观察着两边的交手，心里暗叫不好，这双方明显都是有备而来，打的不分伯仲。眼下廉季聪昏迷不醒，殷灵，魏子墟，唐霖仪法力丢失不少，在这么多人面前突围，还很是有些困难。
不过，不管再困难都要试一试，直接在这等死，很可能成为误伤的冤魂，那才是真没有出路，廉仲和肯定能让他们那边的给自己留个出路，总要搏一把，试一试。
而廉季聪眼下正在昏睡，依旧未醒，增加了突围的难度。
此时，沉睡的廉季聪没有想到，不仅外面有一场大战，梦里也是。
山崩地裂、草木含悲。曾经宁静、繁华的神界已经变成了废墟。昔日的洞天福地只剩下残垣断壁，往日的山清水秀变成人间炼狱，昔日热闹繁华的神界仿佛到了日薄西山的时候，冷冷清清，众神悲切，痛哭这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天人永隔的惨烈。
一位身着玄色窄袖蟒袍的女上神，在自己周围布下了古老神秘的五色星芒法阵，五星各处都有一块颜色暗淡的石头，看着战后的惨状，女上神缓缓念出咒语，阵外，一位身着紫色长蛟龙衣袍的男上神试图冲入法阵，却被一次次挡回。
“烛治，现在大局落定，神剑已毁，这剩下的五块神石已经没有任何神力了。你何必去赌上性命，去博一个微乎其微的可能”
“神剑为保神界而毁，眼下众人恩怨未解，恩怨未消。眼下帝俊一人势单力薄，无法维系神界安定，魔族欺软怕硬，正在吞噬各族，我不能置之不理。之前师父曾说，远古时期，风羲炼化神石铸成神剑，烛欧以血为祭保六界祥和。后烛氏一族与神剑荣辱共存。眼下神石已成破铜烂铁，我是烛欧的后人，理应献祭自己，重唤神石神性，为神界分忧解难。阿夕，你之后带着神石前往各族，让他们不至于因寡不敌而无法自保。”
“阿烛，就算神石力量被重新唤醒，也很难挽回各族之间的分崩离析，他们未必会重修于好，值得吗？”
“就算身死魂灭又何妨，只要六界安宁，再复祥和就好。阿夕，我唯有一愿，就是帮我照顾好女儿。”
烛治话语落下，阵法便燃起熊熊的神火，将烛治的身躯燃烧殆尽，烛治在烬火中化成光芒融入五色神石。神石再次焕发生机，散发出耀眼的光芒，神光所沐之处，万物复苏，在废墟之上开始重生，给神界诸神带去最后的希望。
廉季聪看着眼前女神的消失陨灭，肃然起敬。菩提老祖曾说，远古之战，神剑为抵御外来之危机，与之相抵而碎，换来神界之太平。
可是后人描绘的美好光景，并没有在传说中上演。现在各族拿着神石，是为了力量上可以相互制衡，烛治希望的天下一统并没有实现，现在群雄并立，天帝换了一届又一届，也没有将这一盘散沙汇聚。
何必在尔虞我诈，不死不休呢？现在的情况，再坏也比以前的山海破碎，风雨飘摇好啊！
后人们真是辜负了烛治当初牺牲的心意。廉季聪望着残留的阵法，阵法里余灰尚未吹散，余温尚存，五颗神石熠熠生辉。烛治已经魂飞魄散，灰飞烟灭，除了神石上面的光芒和留有温度的余灰，她什么也没留下，就消散于四海九州，化为鸿蒙之气，回归天地。
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亦兮为鬼雄。
阿夕怀着悲痛欲绝的心情收起神石，把它们分发给了各族。他和烛治都没有想到，后面悲苦的结局，并没有因为烛治的牺牲而终止，这只是悲剧的又一个循环。
值得吗？或许对他们来说，神界不灭就是最值得的。
可是，剩下的这些烂摊子，又该怎样收场呢？
“廉季聪，你又该怎么做呢？”此时死去的灰烬重新化为烛治的模样，认真地询问廉季聪。
“我，我……”廉季聪惊讶的有些语无伦次，磕磕巴巴的答不上来。烛治她，她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什么此时她的虚影会出现
烛治似乎是看穿了廉季聪刚才的心思，无视了他的窘迫，自顾自的回答:“有些事情，以个人力量的有限，我们都是无法遇见的。我们所能做的，就是问心无愧，做出力所能及的付出，就是对我而言，最好的选择。不管什么神仙妖魔，最后都免不了化身鸿蒙之气，回归天地，何必为了部分计较，整的不死不休？”
“嗯，对……对。”这烛治心里还挺通透，看的开。
他还想问烛治为什么虚影残留，没想到烛治反问:“廉季聪，你做到问心无愧了吗？”
廉季聪反而这次真失了声。
烛治见他哑口无言的样子，反复逼问，他只能无言以对。
一个戴罪之身，有什么问心无愧的
“廉季聪，廉季聪……”随着声音的不断加大，梦境开始坍塌，他从陆地上掉落，吓的一身冷汗醒来。
他睁起眼睛，抬头一看，周围都是伙伴关切的脸，长舒一口气。
原来，都是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