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 章 桐油烟墨
桐山村的百姓们,被她吓的,又跪下了。
“三夫人使不得,是我们误会了三公子,三公子是明君,我们从未怪过你们。”
哪怕怪过,他们也不能说啊。
凌舒赶紧把他们招呼起来,不敢再说那些煽情的话了,“我们去看看那些油布吧。”
“三夫人请。”
林湘儿爷爷领着凌舒往自家走去。
现在油坊的旁边多出一个大院子,专门用来做油布的。
凌舒检查一遍,油的不错,用来做大棚蔬菜的棚面,再好不过了。
看完后,见大家很紧张,她就没有多逗留。
带了五十斤的桐油和林湘儿回去了。
林大嫂高兴的合不拢嘴,这未来的皇后娘娘,选她女儿做了丫头,这是他们家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啊。
旁边的邻居,也羡慕的不要不要的。
其实,凌舒是让小姑娘来帮她收集油烟灰,并把桐油烟墨的制作过程教给她的。
桐油烟墨,做起来不难,就是费事。
她让凌澜身边的两个女护卫去街市上买了三十个小碗,三十个大碗回来。
找来一捆竹棍,切成三十厘米长,然后破开竹棍的一半,破三刀成六片夹子状,夹住大碗。
在小碗里倒入桐油,放上棉花灯芯点燃。
再把竹夹子夹的大碗扣在小碗上,桐油烧出的灰就会落在大碗里。
等大碗聚满油烟灰,把碗中的灰收集一起,再把油灰清洗晾干。
把丁香、麝香、冰片、金箔、珍珠粉和用几十种中药熬出的牛骨胶汁,放在油烟灰中,搅和成泥。
最后搓揉捶打十万次,定型成墨条。
凌舒凌澜和林湘儿,还有凌澜的两护卫,忙活了三天,做出了十根手指粗细的桐油烟墨。
做好后,第一件事,就是让曾惊鸿试试效果。
曾惊鸿这段时间,接手了晋铉城守将位子后,可谓是忙的脚不沾地。
不过人到精神了,身上的儒雅书卷气少了,多了一份从容和沉稳。
凌舒亲自给他研墨,他写下第一个字后,眸光瞬间晶亮了。
纸上的字,黝黑发亮,还散发出浑厚的墨香。
“好墨啊!”
凌舒也拿起一只毛笔,在一张白纸上画了一副墨梅。
“这个桐油烟墨最大的好处,就是经久不散,存个三五百年,甚至上千年,这些字和画,都不会褪色。”
曾惊鸿看着她,越发敬佩。
哪有如此好的女子,诗词歌赋样样精通,琴棋书画皆懂。
会种大棚蔬菜,会种庄稼,还会制墨这么高雅的手艺,太厉害了。
两人惺惺相惜,又各自写画了几幅字画。
凌澜在一旁看的颇为羡慕,心里就想到了宋昀之。
他也曾教她写字画画,可惜,他心中之人不是她。
“三公子,你看,我没有说错吧,南楚公主和别的男子勾勾搭搭,不守妇道。”
屋里三人相谈甚欢时,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一声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
凌澜和曾惊鸿抬眉望去,进来的第一个人,一袭白色圆领襕衫,身形修长,若芝兰玉树,面目俊逸,如翩翩少年。
乍一看,还以为是谁家放学归来的少年小郎君。
在他身边的是司瑾瑛和乔无忧,三人身后还跟着一个粗犷威猛的汉子。
“大姐夫!”
凌澜怔了许久,才惊讶出声,随即上前行礼,“拜见三公子。”
君北珵还没有当皇帝,外面人对他的称呼,是君三公子,对凌舒的称呼是君三夫人。
曾惊鸿看着他,眼眸微润。
君北珵除了身高,面目没有变多少,还如曾经那样气质清逸皎皎,容貌俊美绝伦。
他上前一步,躬身行礼,“拜见三公子。”
君北珵双手拖住他的胳膊,温润浅笑。
“阿鸿快快平身,你我虽十多年未见,但往日的感情,并未消减,我们还如往昔那般相处就好。”
他的语气温和,神色平易近人,和往常冷峻的模样,完全不同。
走到凌舒身边的乔无忧满目狐疑,君主子怎么了?
刚刚进来之前,他专门去换了一身学子襕衫,妥妥的清隽小书生形象,完全没了帝王之气。
难道是为了见昔日好友,怕感情生疏了,故意这般装嫩?
凌舒从他进来,至始至终都没有抬头,伏案画着她的画。
画上是成片的高粱,红的灼目耀眼,气势恢宏。
司瑾瑛被热情相谈的两人,弄懵了。
她被凌舒软禁了这些天,终于在顾寒心腹的帮助下逃了出去,她决定北上去找君北珵来给她出气。
哪知还没有出晋铉城就遇到君北珵了。
想到凌舒和曾惊鸿把她西川百姓骗进晋铉城,她就气的呕血。
她打断君北珵和曾惊鸿的叙旧,眸中含着不怀好意的笑。
“三公子,你们天泽有句话说得好,叫朋友妻不可欺,曾公子既然是你朋友,却和三夫人每日朝夕相处,腻腻歪歪,实在非君子所为。”
打不过她,还搞不臭她不成?
闻言,曾惊鸿脸色浮上冷色,“请西川公主不要胡说,我和三夫人清清白白,私下没有任何交集,即便在一起,也是公事,请不要污蔑人。”
他心里是有那么一点喜欢凌舒,可知道了她是阿珽的妻子后,他早就把喜欢变成了尊敬,没了半分龌龊心思。
君北珵瞥了凌舒一眼,见她从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他,便对曾惊鸿柔和笑笑。
“我自然相信阿鸿。”
曾惊鸿脊背直挺,眸光坦荡,拜谢道:“谢三公子。”
君北珵微笑点点头,看媳妇还是宛若局外人般,低头写大字,他大步走了过去。
凌舒手中的字,正好落笔,君北珵看到纸上“渣男”二字,眼里瞬间哀怨起来。
他从后抱住她,握着她的手,在纸上写下:舒儿,我错了,要杀要剐,我绝无二话。
写完,他打横抱起人,就扬长而去。
乔无忧见状,紧随其后。
屋里的凌澜和曾惊鸿,被君北珵轻浮的举动,看的面色通红,又为两人高兴。
只有司瑾瑛气的七窍冒烟,君北珵见到她,眼神里充满了嫌弃和轻蔑。
现在却当着她的面,抱走凌舒,还给她写下赔罪的话,那她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