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8章 请你相信我
凌曦抿唇，用温和却不失坚定的语气说道。
“之前下官在追查线索时，苏将军曾说过只信大理寺。此话让下官敏记在心，甚是感动。当初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找出真相，今日所作所为亦是如是。
下官还请苏将军能够继续信任下官，信任大理寺。”
苏穆却哼道:“你觉得你还配得到我的信任吗？”
“下官知道苏将军一心想要为宁贵妃娘娘报仇，但您可有想过，下官为何要赶在皇上宣布废后之前将福瑞带入宫中？
因为只有找到了真正的凶手，才能算是给宁贵妃娘娘一个交代！”
说话间，景煜也已经默默站在了凌曦的身后，给予她鼓励和支持。
“苏将军，刚才凌曦分析的那些话，想必您内心深处也是认可的。否则按照您的性格，如果认定凌曦是在撒谎的话，早就开口打断了。
既然您也认为宁贵妃娘娘想要的是一个真相，而非随便找个人顶罪赔命，不如就请给我们足够的信任。
景某以大理寺卿的身份向你保证，定会找出真凶，告慰宁贵妃娘娘的在天之灵。”
看着两人的眼睛，苏穆嘴唇反复蠕动了好一会儿才吐出两个字。
“真凶？”
凌曦郑重颔首，“真凶！”
苏穆喉结滚动，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好，我同意。”
凌曦心下狂喜，只是还没等她说话，就听苏穆提醒道。
“不过我顶多只能接受三天的时间，如果三天内无法找到真凶，我会让大理寺给出交代。”
三天时间！
好不容易稍微放松下来的心弦再次绷紧。
苏穆追问，“若是大理寺自认为做不到的话，不如直接放弃。”
“好。”凌曦掷地有声地回应，“三天就三天。”
看着两人你来我往就改动了章程，大皇子一派的朝臣立刻不干了。
“凌曦，你放肆！皇上还什么都没说呢，你有什么资格左右此事的处置结果。”
“皇上，恕臣直言，这大理寺的权利似乎太大了些，竟是连您也不放在眼里。”
“还请皇上降罪凌曦。”
这是不用凌曦开口，二皇子就率先站了出来。他从皇后被冤枉，再到遭人算计，如今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面对这些期盼着自己倒霉的人，他也不给对方留颜面。
“明知此事有蹊跷却还一味地遮掩，你们这些人无非就是想借此事抹黑皇后，顺带把本殿下也拉下马。如此恶毒的用心，你们以为父皇看不出来吗？”
眼看着又要起争执，凌曦干脆提着官袍跪了下来。
“皇上，大理寺存在的意义便是坚定律法，匡扶正义。既然已经发现宁贵妃中毒案有蹊跷，微臣肯请皇上下旨再查。”
同样跪下支持她的还有景煜和凌宇尧，以及一些追随景煜的清流派大臣们。
面对如此复杂的局面，皇帝只询问苏穆。
“苏卿，此事你是苦主，你以为如何？”
苏穆垂眸，掩去眼底的苦涩与痛恨之色。
“回皇上的话，老臣年事已高，又在西南边陲征
战了多年，落得一身伤病。承蒙圣恩，在老臣年迈无用之后还能将老臣一家老小全部接来京都享清福。
如今老臣所追求的，无非是为死去的宁贵妃讨个公道。等此事了结，老臣便解甲归田，再不过问这世间俗事。”
这话所包含的含义太多，不由得引起在场众人的深思。
说来说去，苏穆无非是想用自己前半生积累的功勋换来皇帝惩治真凶的态度。其次他请求解甲归田，无非是想表明自己不会在党争中站队。
无论是大皇子还是二皇子，他都不关心，他只关心是谁杀了自己的宝贝女儿。
皇帝闻言沉默了好一会儿，亲自走下龙椅，来到苏穆的跟前。
“苏爱卿这话客气了，你是启盛国的肱股之臣，自然应该享受万人敬仰。既然你开了口，那朕便同意你的请求，让大理寺继续追查此案便是。至于解甲归田这些话，以后就别说了。眼下蛮国蠢蠢欲动，你不在京都坐镇，朕这心里可是不踏实啊。”
苏穆知道这是皇帝在客气，但他还是诚心诚意地叩首谢恩，以表敬畏之心。
见皇帝都松了口，朝臣们也不敢再多言，否则便是有党争之嫌。
……
……
从皇宫里出来，凌曦后知后觉地才发现自己的衣衫都汗湿了。
她顾不得和凌宇尧多解释，就追着苏穆来到了他的马车前。
“苏将军！”
苏穆脚步微顿，“凌大人还有什么指教？”
凌曦郑重地向他行礼，“刚才在皇上面前，多谢您。”
“老夫说过了，不只是信你，是信整个大理寺，信启盛国的律法。况且老夫也说过了，只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之后若无结果，老夫还是会坚持请皇上废后。”
凌曦颔首，并不辩驳。
“下官其实是有些事情想要请教。苏将军，您对身亡的紫莲了解多少？”
说起案情，苏穆也严肃了神情。
“紫莲是苏府的家生子，她当初之所以能被选中入宫伺候我女儿，正是因为身份干净。”
“家生子，如此干净的背景，您认为她叛主的可能性有多大？”
“说实话，老夫至今也不明白紫莲为何会害我女儿。毕竟她的老娘、弟弟都还在苏府当差。
直到今日福瑞公公在金殿上说出紫莲是被人胁迫自尽的，老夫才隐约觉得此事没这么简单。”
凌曦深表同意，“其实在福瑞公公说捡到紫莲耳环的时候，下官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这耳环会不会不是意外遗失的，而是紫莲故意扔在了芷芙宫，想要传达什么信息？”
“！！！”
苏穆精神一振，“你的意思是……”
“下官只是在想，如果咱们的猜想是真的，宁贵妃会不会也留下什么线索，只是我们暂时没找到？如果可以的话，下官想再查一下灵萱殿。”
凌曦原本是想让苏穆替她在皇帝面前说说好话，再搜一下宫殿，没想到听到这话之后，对方的反应却是有些古怪。
只见苏穆欲言又止了片刻，突然压低声音说道。
“
其实，有一件事老夫一直不曾道明。”
凌曦眼皮跳了跳，直觉对方接下来说的话肯定非常重要。
“是什么？”
“老夫的二女儿苏晓嫚，她在宁贵妃过世的头一日入过宫，之后在回府的途中遭到了暗杀，失踪了。”
“什——！”
凌曦差点叫出声来，好在及时地忍住了。
苏穆也知道这件事很严重，干脆邀请凌曦上了马车，将车夫遣走之后才把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凌曦听完之后扶额沉默了许久，“苏将军，苏二小姐遇险极有可能是因为她知道了些什么，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她！”
苏穆心里也着急，毕竟自己膝下就只有这么两个宝贝女儿，其中一个已经遇害了，如果剩下那个再有什么不测，他可真是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老夫已经派人秘密寻找了，大理寺那边如果方便的话，还请施以援手。只不过……”他说着顿了顿，“晓曼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子，还请凌大人在寻找的时候动静小一些。”
凌曦深谙其中的道理，“下官明白了。”
荣亲王府。
侍卫进屋之后，就看到荣亲王正用细细的铁链拴着鸟儿的脚踝，教它说人语。
原本已经用到嗓子眼儿的话只能强行压了下去，侍卫知道荣亲王最讨厌别人打扰他逗鸟。
单膝跪在地上等了好一会儿，荣亲王才把鸟儿交给下人，自己净过手之后来到侍卫跟前。
“说说吧，今日早朝之上，皇帝是不是大发雷霆，连带着凌曦与皇后一并处置了？”
注意到对方脸上得意的微笑，侍卫却悄悄咽了口唾沫。
“主子，事情与咱们预料的稍有不同。”
荣亲王笑容僵住，狐狸一般的眼睛也微微眯了起来。
“稍有不同？”
侍卫不敢隐瞒，一五一十把早朝之上发生的事情复述出来，为了害怕荣亲王生气，末了还小心翼翼地解释道。
“原本皇上都要发作了，谁知凌曦却找到了其中的漏洞，拆穿了福瑞的谎话。”
“呵。”
荣亲王轻笑了一声，明明没有骂人，但跪在地上的侍卫却是冷汗直流。
“主子息怒！”
“息怒？”
荣亲王将擦干了手指的丝绢仍在地上，毫不留情地踩着它转身，雪白的丝绢立刻染上了污渍。
“陷阱都已经挖好了，把柄也都交到了他们手上，这群大臣却都还抓不住机会。你说，遇上这帮子蠢货，本王要不要干脆把他们都全杀了算了。”
侍卫冷汗津津，半个字都不敢回应。因为以他对荣亲王的了解，对方如果疯起来，当真有这个胆子做这种事。
冷静了片刻，荣亲王做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若是看仔细些，便能发现那椅子上用黄金打造的纹样，有些和龙椅雷同。
伸出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椅子扶手，荣亲王突然问道。
“苏晓嫚找到了吗？”
“……还没有。”
得到这个回答，荣亲王显然比之前更加不悦。
“最后给你一日时间，若是还找不到人，就拿你的人头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