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他是笑着走的
杨子江以为这样对她和陶榆都好,可杨女士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的。
“哥,你放心吧,我不会累着自己的,阿榆还需要我呢。”
终究,还是在她的坚持下,杨子江无奈的妥协了。
“阿姨,我能进去看看她吗?”
陈权站在旁边已经等了很久了,刚刚医生说的话他都听见了,他甚至不敢去想在那里面她一个人都经历了什么。
如果,在学校他不让她一个人离开,不担心老陈会担心他,她就不会遇上这样的事情了。
杨女士点了点头,她不会阻拦想去看望阿榆的人。
她现在身边最是需要人了。
陈权得到同意后,这才小心翼翼的推门走进去。
看到陶榆就躺在那里,身上都是白色的纱布,刺眼的很。
他走过去,坐在了陶榆的身边。
想伸手摸一下,可却没有勇气伸出去。
她身上肯定很疼吧?
陶榆能感觉到身边有人在看着她,可是她什么也看不见,甚至也说不出来。
她其实好想问问,唐安还活着吗?
连她都活下来了,唐安应该也没事的吧。
“阿榆,我来看你了。”
陈权红着眼眶,他现在不管说什么,她都听不见了。
他很想告诉她,能不能不要总是自己一个人了。
她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可以陪着她的。
“你看,你现在什么也听不见,也看不见,是不是都不知道我来了?”
看着陶榆,他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可笑。
他来看她有什么用呢,她什么都不知道。
就算和她说的再多,她也都听不见。
也许就只有这种时候,他才能好好的看着她,和她说一会话了。
以前吧,总是习惯了她一个人闷着不说话,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可如今她真的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他就觉得心里一阵难受。
“阿榆,你会不会怪我没有进去救你啊?”
从陶榆出事到现在,陈权一直都感到十分的后悔。
他恨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一点警醒?
可惜,陈权的这些问题,没有答案。
现在也就只敢趁着陶榆不知道的情况下,他才敢问出来。
要是她都好了,他想他应该反而没有勇气问出来了。
他害怕会听到陶榆说怪他,甚至是恨他。
怪他让她一个人去面对那些危险。
明明和她保证过,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会守在她身边的。
如今,还是让她受了伤。
陶榆不知道旁边的人都说了些什么,但她的第六感告诉她,她得给这个人一些回应。
所以,陶榆试探着伸出手,在虚空中摸了一会,这才在陈权震惊的眼神下摸到了他的手。
陈权看着摸着自己手的人,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陈权不敢乱动,他想这个时候的阿榆应该很害怕吧?
陶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她只能稍稍的用些力握着那只手。
嘴角微微弯起,瞬间就觉得脸上有些扯着疼。
“阿榆,别笑,会扯到伤。”
陈权看她嘴角微微弯起,当时赶紧出声提醒着。
可刚说完,他又十分懊恼的骂了自己。
他摊开她的手,在她的手心上写着字。
“疼吗?”
简单的两个字,他写的很慢,就怕陶榆感觉不出来。
陶榆已经眼前的人是谁了,哪怕脸上还疼,她也还是尽力的笑着。
微微摇着头,其实醒过来的时候,她是感觉不到什么疼痛的。
只是刚刚没有注意,脸上有点疼罢了。
还能感觉到疼,至少证明她还活着。
陈权很想骂她,都被纱布包成这个样子了,还说不疼。
她只是个小女孩,用不着这么坚强的。
陶榆抓着陈权的手,想在他的手心上写下自己心里的疑问。
可陈权好像早就知道了她要问什么,反握着她的手。
他盯着她看了很久,还是在她的空洞的眼神下摊开了她的手。
“唐安死了。”
陈权鼓足了勇气在她手心上写出这四个字。
消防员将他们两个人救出来的时候,唐安就已经死了。
陶榆还能捡回来一条命,他已经觉得是一份天大的奇迹了。
一瞬间,陶榆的眼泪夺眶而出。
她明明已经把唐安拖到了相对安全的地方,她都活下来了,唐安怎么会死呢?
他什么都没有做错,凭什么死的人该是他?
陶榆长这么大,这是第一次为了一个认识不久的人伤心。
从知道唐安身上发生的事情后,她就很心疼那个少年。
明明都是一个班上的同学,她对他的印象却很少。
如今人死了,她再也看不见那个为自己的妈妈煮长寿面的少年了。
陈权拿着无菌纸巾轻轻擦掉她眼角的泪痕,在她手上继续写着。
“他离开的时候,是笑着的。”
陈权骗了她,其实他根本就没有去看过唐安。
但是他不想看到她哭。
一个人就这样在他们面前消失了,再也不会看到那个为了一个名次而当众在班上发出质疑了。
他不知道唐安绑架陶榆的原因是什么,但如今人都死了,再去追究也没了意义。
感觉到陈权在自己手心写下的字,陶榆还是开心不起来。
明明唐安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活,他死了对他来说是解脱。
她想为他感到高兴,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那样一个少年,没有一点东西留在这个世间了。
他将自己和他的光,葬在了火光四射的火场里。
陶榆摊开了陈权的手,在他的注视下,一个字一个字的写着。
“我想去看他。”
哪怕现在她什么都看不见,她也想去看一下那个少年。
陈权歪着头,朝着窗外吐了一口气,还是笑着回过头来,在她手心上写下好字。
他走出病房和杨女士说了陶榆的想法,说完他就去医院借 轮椅去了。
在知道陶榆的想法后,所有人都不理解她为什么要见那个绑架她的人。
如今她现在都成了个半残疾的人,她却还想去看一个已经死了的人。
“听她的吧。”
在杨子江要发出疑问的时候,杨女士轻声说着。
她的阿榆从来不会做一些没有用的事情。
既然想去看,那就去吧。
“那孩子在医院的太平间,还没有人来认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