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人性
听杨开济说完白狗主人家的情况，林清垂下眼眸，没有再说什么讽刺的话。
她有点不清楚这人到底对那只白狗是在乎，还是不在乎。
伤心可能是真伤心。
但他的贪心也是实实在在的。
明明前面都警告过不让宠物外出，他也亲眼看到有其他狗回来时身上带伤。
难道他不知道外出伴随着危险吗？
而且那白狗前三次带回来的猎物足够他们一家人维持一段时间，他竟然还不知足地继续让白狗去外面拼命。
这是在乎吗？
可你说他不在乎的话，当初居民会议上他却没有放弃这只捡来的土狗。
林清摸着自家狗子的毛发，不知道该怎么评判这个人的行为。
人心真的太复杂。
有时候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沉默了一会，林清努力撇开脑中前几天看到的那只满脸兽血却一直看着主人咧嘴傻乐的白狗，转而问起了杨开济其他事情。
“这些宠物前几天出去捕猎都能回来，怎么偏偏这两天都出事了？”
林清问完也不等杨开济回答，接着说起自己猜测。
“是因为前些天狼族每天往返小区，留下了什么气息，威慑了有些大型动物不敢在小区附近活动，所以小区宠物才能相对安全的出去捡漏？”
杨开济连连点头，“我们也是这么猜测的，这两天估计是狼族留下的气味淡了，所以才…唉，都是自作孽……”
林清没在意杨开济的叹息，继续分析，“也有可能是小区外面有新情况，要不然六七只宠物不至于全军覆没。这些宠物虽然没什么野外生存经验，但好歹都是进化过的，智力多少都有一定提升，就算打不过成年的四角羊麋鹿之类，想保命逃脱总应该还是可以的。”
杨开济跟着林清思路，这会也察觉出不对，“是啊，就算遇到什么大家伙，打不过还可以跑啊，这怎么一个都没回来……”
两人对视一眼，心里同时升起不好预感。
“要不小区外围的工作先暂缓两…”
“啊！！”
“敌袭！敌袭！”
“救命啊！有红眼动物！！啊！”
意外总是来的猝不及防，杨开济话还没说完，小区各处突然传来尖叫。
两人身上的对讲机里也同时滴滴作响传来各种急促的叫喊求救声。
“你赶紧找个安全地方组织救援！”顾不上和杨开济再说些别的，林清简短交待了句后，转头就向最近的喊叫声跑去。
带着大黑从游乐场侧面冲出来，林清远远看到2号楼前一个大妈倒在刚长出菜苗的绿化带里，双手胡乱挥舞驱赶着半空中正一下一下朝自己猛啄的黑色怪鸟。
视线往右偏移，一个小女孩嘴里喊着“妈妈”无措站在原地哇哇大哭，而一米外小女孩的妈妈披头散发一边大喊着让小女孩赶紧进楼，一边头也不敢回地拿着一个铲子和天上作势俯冲的鸟兽对峙。
2号楼斜对面的一号楼前，一个瘦弱的老人抱头倒在就离楼门口十几米的距离，正被两只鸟兽你一下我一下的拖拽，看情形竟是想要把老人提到空中。
老人身边还有一只加大版的柯基犬。
柯基愤怒蹦跳着地朝着鸟兽吠叫想要保护主人，但受制于基因缺陷，任凭狗子着急愤怒地声音都变了形，却依旧怎么也攻击不到鸟兽。
镜头再向四周扩散，原来在小区各地收拾自家菜地的居民被天上鸟兽的突然攻击吓的四散而逃，动作快的已经跑进了楼里，来不及躲避的居民则已经和红着眼睛的疯狂鸟兽正面对上。
而林清视线看不到的小区外围，早起建设围墙的居民们也被不知从什么方向钻出来的红眼四角羊和红眼麋鹿惊的心神大乱。
最严重的是小区大门方向。
小区大门外几个临时用作分割猎物的商铺门口聚集了一群满眼猩红的猿猴，此时正四肢并用对着商铺门癫狂乱砸。
视线回到林清这里。
“大黑！快！去帮忙！”
情况太过混乱危急，林清让动作更快的狗子也去帮忙，自己则朝离稍近一些小女孩跑了过去。
大黑扭头快速看了一眼主人，听话地笔直朝惨叫的大妈冲了过去。
林清离小女孩还有几米距离时，女孩妈妈已经被鸟兽的两个俯冲砸倒在地，胳膊上胸口前也鲜血直流。
眼看怪鸟的又一次袭击就要直冲女孩妈妈面部，于此同时又飞来一只红眼鸟兽直冲小女孩方向，来不及的林清只能先扔出了手里的钢棍，然后一个助跑上前搂住小女孩侧身护住。
钢棍精准命中女孩妈妈头顶大张着尖喙的鸟兽，朝女孩冲过来的鸟兽也被林清扬起胳膊用力甩到一边，紧接着被已经完成一杀的大黑迅速补刀解决。
利落完成三杀的狗子没有丝毫得意，把嘴里鸟兽甩一边后就赶紧叼着主人钢棍冲回主人身边，然后哼唧唧担心看着林清胳膊上的长长血痕。
但林清这会没工夫在乎太多。
接过狗子捡回来的钢棍，林清用力一甩，原先五十公分长的棍子瞬间又拉长了一倍。
重新握住武器，林清拉起颤抖的女孩妈妈，把孩子塞到妈妈怀里，对女人指了指不远处暂时脱离危险但哭的站不起来的大妈，撂下一句“你们赶紧找地方躲好”后，就又赶紧朝对面跑去。
林清这边救援的时候，有几个及时躲进1号楼里的居民也在努力朝天空投掷物品，尝试帮助地上的老人。
可惜几个居民只敢躲在楼内攻击，投掷的准头不佳，收效也甚微，只是稍稍打乱了一些鸟兽攻势，始终没有赶走执着袭击老人的鸟兽。
眼看老人又被一个拽起放下，抱头的双手也渐渐松垮下来，朝老人方向行进的林清赶忙边跑边挥舞着手里钢棍大声呼喊。
还在袭击老人的两只鸟兽成功被吸引注意力，齐齐调转方向朝林清扑来。
看主人不再被袭击，柯基犬哼唧急忙用鼻子拱老人的脑袋，想让自己主人赶快起来，但地上老人不知什么情况，迟迟没有反应。
“赶紧把人拉进去！”林清抽空朝楼门内的几人厉喝了一声。
两只鸟兽转眼间已经扑到了面前，对上一双通红鸟眼的林清神色冷静。
快速后退，侧身，抬手。
接着就是一个用力猛砸。
两只鸟兽交叠着被钢棍狠狠砸到了地上，一旁的大黑立刻上前给这两只垂死挣扎的鸟兽最后一击。
一人一宠配合地极为默契。
但这边动静很快就吸引了另几只在空中盘旋的黑鸟。
刚解决眼前威胁的林清还没喘口气，五六只黑鸟又怪叫着俯冲而来。
余光看到倒地老人已经被其他人七手八脚拖进楼内，林清心下稍安。
正当林清紧握钢棍，全神贯注迎接马上到来的袭击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叫喊。
“大侄女！快闪开！”
林清身体比脑子更快一步地拉着大黑侧身后退，下一秒就听到“砰！砰！砰砰砰！”几声闷响。
五六只有着硕大羽翼的黑鸟还没飞到林清跟前，其中两只尖叫着直直从空中落下。
身旁同伴的跌落丝毫没有影响其他鸟兽的攻势，面对直冲自己脑门的怪鸟，林清看准机会挥棍又砸落两只黑鸟，身旁狗子也一个飞扑抓住只鸟兽，然后凶狠地一口撕扯下鸟头，扭身又扑向另一只鸟兽。
最后一只红眼鸟兽躲过了大黑利爪，接着好像被狗子的气势吓到，呼扇着翅膀侧飞到一边后竟然没有继续攻击，而是继续往高处飞去。
危险暂时解除，一旁跑的气喘吁吁的朱光远抱着把造型奇特的工具急忙询问林清。
“大侄女，你 枪 呢？怎么不用 枪 ？我们要赶紧去小区大门口，对讲机里说那边情况现在很不好。我们快走，小区内你先不用管，巡逻的兄弟已经反应过来在救人了。”
朱光远口中说的 “ 枪 ”，是射钉枪。
这种经过改造的射钉枪射程能到30米，但超过15米时威力会减半，是小区最近研究的秘密武器之一。
林清分配的也有一把，但休假之前借给了需要执勤的保安队员。
听着小区其他地方传来的惊恐叫声还有时不时破空的砰砰声，林清没多解释，蹙眉带头大步往小区大门口走去。
这时，身上对讲机里又传来了保安队成员康洋的求救声，“林队，你和大黑快来小区西边工地，这边来了好多红眼羊和红眼鹿，我们快顶不住了！”
这个时间，小区工地上应该有不少居民在干活……
意识到这点，林清脚步顿住，不知该不该调转方向。
“小林，你去小区大门那支援！工地那边我已经安排人过去了！康洋！你们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到！！”林清犹豫的时候，杨开济有些破音变调的喊声从对讲机里传来。
有了杨开济的指挥，林清不再纠结，快步朝小区大门奔去。
刚走到扶梯位置，林清远远就看到小区大门前的岗亭已经被掀翻，五六只猿猴正吱哇乱叫地在亭子上捶打蹦跳。
意识到岗亭里估计有人，林清边快速往下跑，边大喊了声大黑的名字。
明白主人意思的大黑两三步蹿下扶梯，然后不带丝毫停顿地后肢猛然发力，直接跃过小区大门翻了出去。
翻出大门的狗子飞一般扑向猿猴，林清和朱光远匆忙赶过来时，大黑满头是血利落咬断了其中一只猿猴的脖子。
其他龇牙咧嘴的红眼猿猴本还在围着低吼大黑不知从何下手，看到林清和朱光远后，立刻换了个方向朝二人扑来。
林清一拳又一棍轰的其中一只猿猴飞出几米，朱光远的射钉枪却只击退了攻击他的猿猴几步，就被对方又一个飞扑摔在了地上。
眼睛通红的猿猴抓住朱光远肩膀后毫不留情抬爪就攻击。
“啊！去你妈的！！！”感觉自己脸上忽然剧痛的朱光远大吼一声调转手里射钉枪疯狂扣着扳机。
又解决掉一只猿猴的林清转身就看到朱光远满脸是血仰面躺在地上，心下一沉，赶忙一脚踢开已经倒在朱光远身上的猿猴。
“朱叔，你没事吧？”林清小心拉起朱光远，有些紧张地问道。
朱光远捂着半边脸，摇摇晃晃站稳身体，吐了口流到嘴里的血水，“嘶…问题不大，就被挠了一下，娘的，这破猴子劲真大，大意了…”
看对方还能说话，林清稍稍放下心，扭头查看保安亭里的人。
保安亭里的人还是倒霉的王爱民。
缩在翻倒保安亭里一角的王爱民此时头上磕了个大口子，血糊了满脸，右腿不知碰到了那里，也动不了的样子。
避难所被掀翻后就一直紧紧抱着桌子不敢松手的王爱民听到外面之前近在耳边的猴子叫声好像消失了，又依稀听到了林清和朱光远的声音，赶紧颤颤巍巍开了口。
“…林队，我…我没事，你们赶紧去后边商铺看看马师傅他们，这群猴子最先去的就是马师傅他们那…”
林清这会也站上了亭子在转动已经变形的门把手，但转了两下都没能打开。
看眼前这个亭子好像确实挺牢固，林清也不执著，“好，那你先这里面躲着，我们随后再来救你。”
“…好…咳…好……”向来胆怂怕死的王爱民抹了把脸上的血，答应地很痛快。
林清又看向还按着伤口的朱光远，“朱叔，你受伤了，也先躲起来。”
时间紧急，站在大门口的林清其实这会也听到了远处商铺位置猿猴纷乱嘈杂的叫声，于是关心了朱光远一句后也不再废话，继续马不停蹄朝小区南面最边上的几个商铺跑去。
大黑这次也不用吩咐就跑在了前面。
林清和狗子全力奔跑时的速度都很快，不到半分钟，林清就从小区正门口迅速来到了小区最南边的几间商铺。
大黑领先一步已经窜进店铺咬住了一只猿猴的手臂，正当林清提棍也打算跟上的时候，小区内冷不防传来一声极其惊恐高亢的女声尖叫，紧接着就是一声重重的闷响。
闷响结束，那个高亢的女声也随即消失。
林清还来不及思索怎么回事，小区西面工地方向又传来两声震人心肺的剧烈炸响，同时还伴随着徐徐上升的浓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