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I 海上堡垒
今晚有空吗？我带你去见骚凡。
这一整个白天，秦墨人都有一点魂不守舍的，其实昨晚也没睡几个小时，一睁眼，看到那条信息后就跟打了一针似的，立马就从床上翻起来了。
他不是一个很浮夸的人，就只是在卫生间里默默对着镜子比了个耶的手势。
早饭也吃的是心不在焉，照旧是他爸熬的稀饭，鸡蛋，馒头，萝卜干，吃在嘴里一点味道也没有，他机械的嚼了嚼就结束了。
午饭他妈炒了西芹牛肉，米粉蒸肉和小白菜，可一样也没吃出什么菜味，他机械的嚼了嚼又结束了。晚饭他压根就没吃。
秦墨人想了很多，又仿佛什么也没想出来。退伍这一年来，还真的发生了许多事，退伍回家，游戏，打架，谈判，赔钱，找工作，兼职，恋爱，失恋，然后碰到刘桐华，今晚又要去见徐艺凡。
也许和祝明明还会有峰回路转的机会，是呀，他只是为了这么一个机会，他之前还用别的手机打给过她，但只报了个名字就被拉黑了。这也许是最后的机会了，他必须抓住。
那么，他凭着自己和她的故事打动了刘桐华，又要凭什么让徐艺凡看上自己呢？对方应该是个见多识广的经纪人，好歹也是专业人士，首先看中的应该是才艺吧。
嗯，那自己又有什么才艺呢，嘴炮王者？这个跟爱豆好像不太沾边。唱跳rap？我可能只能唱粤语的，因为普通话的，唱出来实在没有音准，一首自己最爱的 she&39;s the one 唱了好几年了还是会跑调。跳舞？如果广播体操算的话，应该还行，可惜那是不可能的。
其实自己的演讲水平还不错，一直认为自己是能上的了台面的，不怕大场面，人越多自己越兴奋。
可唯一的一次直播经历，说实话表现的挺烂的，准备了一个星期，写了快一万字的稿子，结果面对镜头，灯光一打，立马失忆了，脑子里一片浆糊，怎么捣也捣不开，那两个小时，真是如坐针毡，漫长而又折磨。如果能以后有第二次的话，应该会好些，不过可惜没有以后了。
那才艺没指望了，要拼硬件么？自己身高一七八，体重一百三四，长相嘛，可以说是进可攻退可守，说帅嘛，收拾好了，自己也许有那么点小帅，说丑吧，居然也一点都不违和。真的是个纯素人的节奏啊。
完了。之前自己能走到这一步，靠的都是啥呀，算了，算了，咱们骑驴找马，先走着瞧。
晚上下了班，秦墨人骑车来到了和刘桐华约好的地点，那是在市中心的一栋写字楼下。他锁好车，看时间还早，就围着附近转了转，一是看看这里的环境，二是缓解一下自己忐忑的心情。
这是一栋三十多层的写字楼，楼下是餐饮和超市，上层是写字楼，他站在绿化带边上，半倚着梧桐树，看着密密麻麻的广告牌和公司招牌，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莫名的悸动。
九点整，这次刘桐华准时到的，打扮和上次差不多，格子衬衣挽着袖子，牛仔裤，板鞋，还是斜挎着一个黑色的单肩包，就是眼镜换成了红框的，人不算多，一眼就看见他在树下，一挥手，还是叫的那么亲切，
“果然，还是一见你就笑啊。”
这次秦墨人已经不脸红了，
“是的，大家都是一见我就笑。”
“哎呦，我喜欢你这种贱贱的样子。”
刘桐华边掏出手机边说，“有点意思，今天穿搭挺可以的嘛。”
秦墨人确实是好好准备了一番，白t外面是浅蓝色的牛仔衬衣，牛仔九分裤，卡其色帆布鞋，左手腕上扎着红白相间的方巾，盖住了手表，头发梳了又梳，还刮了胡子，上次这么认真打扮，还是约会的时候呢。
他们坐上电梯来到了二十一楼，走了几步，在2121房间门口停了下来。
在刘桐华按门铃时，秦墨人四下打量了一下，防盗门的左边是一面照片墙，挂着一些青年男女的照片，大部分都挺惹眼的，但是全都不认识。可能是他们公司的签约艺人吧。在右边有一块亚克力的招牌“海上堡垒娱乐文化有限公司”。
芜湖，他心里暗暗吐槽，怎么不叫上海堡垒呢。
这时门开了，开门的也是一个年轻人，三十岁上下，一米八几的身高，要让秦墨人有点点仰视，合身的黑色衬衣扎在西裤里，打着白色的领带，很撞色，漆皮鞋，油头，国字脸，就是眼角的笑纹有些深。
“你们来了，欢迎欢迎。”
他很热情的跟两人打着招呼，看他和刘桐华的熟络样子，秦墨人猜他就是徐艺凡本人了。
果然，“你可以叫我老徐，也可以叫我艺凡哥。”
他对着他伸出手来。
“您好，那我叫您艺凡哥好了，我叫秦墨人，叫我小秦就好了。”
他赶忙握手，用力的甩了起来。
在一旁的刘桐华哈哈大笑，
“你还真能装，搞得和相亲一样。”
徐艺凡面对他的吐槽一点也不尴尬，还回头对着秦墨人挤了挤眼，仿佛在说，就得让我们按流程走一遍嘛。
这间办公室并不大，是个套间，四十平左右，分里外两间，外面一间大一点，应该是接待用的，进门左边有一张很宽大的泡茶桌，上面满是茶具，茶桌靠墙的一面是沙发，对面是三个圆凳。进门右手的是一整排展示柜，排列着一些文件夹和奖杯照片。里面一间应该是办公用的，被整面磨砂玻璃隔断，从半开的门里望进去，可以看见办公桌，和上面的电脑。
三人按宾主落座在茶桌两边。
“都下班了，没有外人，想喝铁观音，还是普洱？”
徐艺凡很熟练的拿出一个小电水壶开始接水。
“铁观音好了，你的生普洱，我是真的喝不惯。”
刘桐华和他很熟，一点也不见外，转头对着秦墨人，
“晚上喝茶，会不会睡不着？”
“没事，没事，什么事都有第一次嘛。”
“确实，什么事都有第一次。”
徐艺凡烧水，温杯，置茶，冲泡一气呵成，还不忘接茬，
“昨晚华哥跟我讲了你的事情，我听了，对你也确实有点兴趣。”
他边说，边沏好了三杯茶。
刘桐华喝了一杯茶，抽出两支烟，递了一支给徐艺凡。徐艺凡起身打开了换气扇的开关。秦墨人看得出来他是一个讲究人。
“我现在确实在为那个操蛋节目的选人伤脑筋。”
他开门见山的说。
“不过所有人都知道这节目要火，问题是节目火了，人能不能火，就是个未知数了，虽这种形态的节目形式还是第一次，圈子里的都不知道对于自家艺人是好还是不好，毕竟节目的噱头，就是永远离开娱乐圈，大厂就是大厂，对于踢出来的人，不会食言来打自己的脸的。”
他抽了两口，就把烟头掐了，十指交叉放在胸前，对着刘桐华说，
“兄弟，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
刘桐华端起茶杯，“黑红也是红，先红了再说。”
说完一饮而尽。
“我们家的艺人，担心的可就多了，花也花了，练也练了，还要赌上自己的演艺生涯，要是结果只能是回家继承家业那就gg了。”
看着还有点懵的秦墨人，徐艺凡眨了眨眼，
“哎呀，不好意思，都忘了先给你介绍下自己了。”
他抱歉的为秦墨人奉上一杯茶，聊表歉意。
“我们是一家小型的艺人经纪公司，怎么形容规模呢，就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那种被吃的虾米公司。”
他自嘲的笑了笑。“但是，我们也是有梦想的人，也为娱乐圈贡献过一些艺人，你可以看看墙上的照片，只要时机到了，早晚会有混出头的。”
“stop，洗脑，就不用了。”
刘桐华比较直接，“还是讲讲你们是怎么运作的吧。”
“切，我就不能先讲讲我们的梦想么。”
徐艺凡明显见多了这种场面，听了刘桐华的吐槽脸不红，心不跳的接着说。
“现在已经不是在星探在马路上拉人头，发名片的时代了，我们会在专业艺校，或者各个大学的艺术系，甚至是自媒体平台寻找一些有潜质的素人。当然也有很多怀揣梦想的年轻人毛遂自荐的来我们这里。我们也会经过专业的筛选和训练后，运作给更大的经济公司，或者直接推给大厂的节目海选。”
徐艺凡，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都是自己人，我就放松一下哈。”
他笑着松开了领带，解开了衬衫的第一粒纽扣。
“你是华仔带来的人，我也就实话实说，一般经纪公司的运作模式都是，用很低的价钱，签下大量的新人，也就是练习生，引用官方思路来说，就是用量变引起质变。换成白话就是，人海战术，赌一把，这么多新人里，总有个把能出圈的，用合同锁死，一百个新人里，只要红了一个，公司也能大赚特赚。”
秦墨人听到这里，看了看刘桐华，他似笑非笑的看着秦墨人，那意思好像在说，
“这就是这个行业的现状，没有骗你呢。”
“那艺凡哥，你觉得我怎么样？”秦墨人下定决心，直接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