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留个血牙印做标记
钟盼儿回头,谢听澜神色一紧。
他拉过钟盼儿的手,刚想说话,却收到了钟盼儿一个安抚的眼神。
“路先生,我觉得您脑子好像有点问题。从当初庆云寺回程时的那场刺杀,到后来红溪镇的易装试探,再到后来二两酒楼的暗杀……好像一直都是您单方面的跟我过不去吧?我现在只不是过稍稍反击了一下而已。”
路云则眸色渐深:“强词夺理。”
钟盼儿敛下眉眼:“难道您倒打一耙就有理了?”
路云则不再说话,钟盼儿也觉得了然无趣,晃了晃谢听澜的手,温声道:“走吧。”
一路无话。
等回了太子府,钟盼儿便松开谢听澜的手,径直回了寝宫。
然后随随便便往床上一躺,开始装死摆烂。
谢听澜跟着走进来,看她这样愣了一下,然后伸手要替她脱下鞋袜。
钟盼儿腿脚一动,挣开了他的手,然后翻了个身,背对着谢听澜。
谢听澜无奈,便只好在床沿坐下。
而后轻声道:“是前晚谢羽带来的消息,说是路云则约我今日到小亭一见,说有要事相商。那两天你一直累着,晚上又睡得熟,第二天我又一直在宫里耗着,也就没来得及告诉你。”
钟盼儿拉过被子蒙住脑袋,一副拒绝交流的架势。
谢听澜便知道她听见了,笑了笑,继续解释:“你放心,我有分寸的。我打听过了,他身边的柏舟因为有要事已经回齐国了,他现在是孤身一人。”
钟盼儿:“……”
被子又往上拉了些。
谢听澜无奈,伸手去拉被子。
“更何况,我知道盼儿不会不管我的。就算真有什么事情,你也会不惜一切救我的。”
钟盼儿:“……”
她猛地拉下被子,瞪向谢听澜。
谢听澜趁机将被子扔开,然后站起身原地转了个圈。
“而且你看,我现在不也没什么事儿吗?”
钟盼儿:“……”
谢听澜这么一说,她更生气了,当下就要起来“算账”。
谁知一个没注意,胳膊碰到床柱上,被路云则格脱臼了的胳膊后知后觉地浮现出点酸疼来。
钟盼儿揉着胳膊,指责的话千千万,最后说出口的也只有一句:“谢听澜,你混蛋。”
“哎,混蛋知错了。”
谢听澜认得爽利,然后伸手小心拉过钟盼儿的胳膊。
随后钟盼儿就感觉似乎有一股暖流在胳膊血脉中缓缓流淌,没一会儿,酸疼感就少了不少。
这是在给她疗伤呢。
钟盼儿叹息,本想算了,又觉得不吐不快。
“谢听澜,这世界上会巫术的不只有我一个。你母妃惠贵妃会,姜雁冰也会,难保路云则不会,你本来就中了咒,身子又弱,就不怕被路云则……”
“你说过,路云则不会巫术,我信你。”
“……”
“再者说,一个小小的军师,就算有经天纬地之才,也难免不会有什么致命弱点。”
“那你知道他的致命弱点了吗?”
“……没有。”
“你之前有见过路云则吗?”
“……也没有。”
“你很了解他吗?”
“……更是没有。”
见钟盼儿脸色不佳,谢听澜又补充道,“放心,不怕的。妙空大师给我算过的,我能活好久。”
钟盼儿:“……”
她简直要被气笑了。
“那个假和尚说的话你也信!”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再说了,妙空大师还是很有本事的。”
钟盼儿气不打一处来:“他能有什么本事。”
“他十年前跟我母妃说过一定要成了你我这门亲事,”谢听澜笑,“还说你冰雪聪明温婉可人,是天下第一等的好,我能娶到你是我八百辈子修来的福分。”
钟盼儿更气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见她情绪缓和,谢听澜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好啦,别生气啦。是我不对,我以后做事一定不再瞒你。”
钟盼儿不说话,良久,忽然有些绷不住。
她伸手拉过谢听澜的手,在她曾经开玩笑似的刺了个小狐狸刺青的地方缓缓摩挲着。
时间已经过去得太久了,海灵草的效力已经退去了。
现在谢听澜的手腕上光滑如初,仿佛当初那个刺青从未存在过似的。
钟盼儿看着看着,心头一涩。
“可是我怕。”她说。
谢听澜没听清:“什么?”
钟盼儿抬眼,谢听澜这才发现她眼眶里竟满是红血丝。
“谢听澜,”钟盼儿眼眨也不眨地直直盯着谢听澜,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我会怕。”
谢听澜:“……”
他皱了皱眉头,像是没听懂。
钟盼儿便不再说,只低下头,然后在将唇落在了他手腕上当初被刺过青的地方。
谢听澜笑:“盼儿,你这是……”
下一瞬,手腕忽然传来细细麻麻的痛。
是钟盼儿在轻轻地咬他。
谢听澜眼前一热:“盼儿——”
下一瞬,是手腕突然的刺痛。
谢听澜瞪大了眼睛,手指下意识地握成了拳头。
良久,钟盼儿松开他的手腕。
果不其然,她嘴角带着些斑驳血迹,低头去看,谢听澜的手腕也有了一个清晰的不能再清晰的牙印,印记上还在往外沁着血珠。
不难想象出,钟盼儿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
谢听澜转头去看钟盼儿,却看到一张带着笑的脸。
那笑容淡淡的,却带着一丝吊诡,让他心中有些许的不安——
钟盼儿也回看着谢听澜,忽然伸出拇指在自己嘴角深深抹过,残留的细碎血迹便被抹了个干干净净。
而后看着一脸惊讶的谢听澜,缓缓地笑出声来。
“谢听澜——”
她轻轻唤着,然后在他诧异的目光中,倾身而上,吻住了他。
两人唇齿间交缠着淡淡的血腥气。
那是谢听澜的血,也是钟盼儿的愿。
“谢听澜,”钟盼儿闭上眼,心想,“我觉得我好像有些喜欢你了。”
她这么想着,眼角忽然不自觉地落下一滴泪来。
谢听澜敏锐地察觉到,缓缓退开,然后看着还闭着眼的钟盼儿,仿佛在回应着她的心声似的说道:“盼儿,你知道我最大的心愿是什么吗?”
钟盼儿睁开眼:“什么?”
“是你忘记路云则,”谢听澜目光瞬时变得幽深,“然后爱上我。”
钟盼儿歪了歪头:“我一直有一个问题。”
“什么?”
“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很久很久之前,”谢听澜攥紧了拳头,指甲险些掐进肉里,他说,“久到我自己都记不得到底有多少年了。”
钟盼儿愣住。
他们明明成亲还不到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