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深情骗子
孟霜一进来，脑海中便有个浑厚的声音告诉她，这里是城隍印中的幻境，且是城隍印之主城隍爷所经历的往事。
在一片开阔的空地，有两方人马正在对峙，孟霜便站他们中央，幻境中的人全是灰黑色虚影，隐约可见左方是拿着各种武器的人族，而另一方则是奇形怪状凶神恶煞的……妖邪恶鬼。
这是个战火纷飞，妖邪肆虐，哀鸿遍野的乱世。
一声号响，两方人马霎时厮杀成一片，一团漆黑的恶鬼朝孟霜扑过来，孟霜吓了一跳躲闪不及，那团恶鬼却直接穿透了她，朝她身后一人扑去。
那是一个执罗盘的少年，一时不察被那团恶鬼包裹着，孟霜想出手救他，却再次穿透了少年和恶鬼。
恶鬼一声桀笑，那少年被恶鬼活生生绞碎。
黑色的血雾虚影在孟霜眼前炸开，血雾穿过她落在地上，而这样的惨剧正在这方战场上不停上演。
这是哪里？
孟霜站在原地，无助地伸着双手，看着眼前一幕幕惨剧。
这些人和妖并非真实，但这些事情却是真实发生过，孟霜心里沉甸甸，这种眼睁睁看着一个个人死去，却无能为力的感觉……简直毫无用处。
孟霜收起无助的双手，面无表情站在原地。
一个个人在眼前死去，孟霜却极其清醒，这是假的是幻境，她什么都做不了，多余的情绪只是徒劳和累赘。
且这里是城隍印内，她连自己的处境和安危都无法保证，比起无关紧要的虚影，更需要关心的是她自己。
孟霜暗自运转功法，丹田内的火灵力纹丝不动，身骨内的水灵力倒是有了流转的征兆。
不愧是仙界功法，她很庆幸自己选了两者，而非取一弃一。
孟霜迅速恢复镇定，凭直觉选了个方向，一路上漠然地穿过人、妖、恶鬼邪祟往前走，一边全力调动水灵力。
这一路上，周围的幻境也在迅速变换，从战场到城镇，亦或是山林村落，皆是被妖邪鬼物侵扰，最后到了皇城也是如此。
连皇城都被妖邪所乱……
孟霜猛地沉下心，继续往前走，她来到了一处城隍庙前。
一位身穿漆黑官袍的威严黑影站在庙里，身后是一众拿着锁链铁锤的地府官差，孟霜停下脚步，想必这就是城隍爷了。
她谨慎鞠了一礼：“城隍大人，敢问将我带来此处是何意？”
无人回答，幻境还在飞速变换。
只见城隍振臂一挥，带领身后官差，在一众人族的协助下收服恶鬼邪祟，之后的幻境便是城隍四处奔走，一刻不停地收服妖邪，直到天光乍亮。
一缕青光突破厚重云层，照在这片疮痍的大地上。
上天降下功德，这位城隍功德加身回到最初的城隍庙，他气息苍凉地仰头看天，挥着手朝天上某处作别，亦或是挥别那段混乱的日子。
幻境再次变化，这时的城隍已经功德圆满，只待飞升仙界，可他却在世间游荡数万年之久，最后用毕生法力凝结出一枚漆黑大印，将这枚大印交付一道人手中后，白日飞升！
孟霜看着幻境里拿着大印的道人，想必这便是下凡游历的仙君。
眼前道人的虚影慢慢消失，周围漆黑的幻境也在迅速变淡，只有那枚城隍印愈发凝实，最后竟飞到了孟霜面前。
“就是你带我进来的？”孟霜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眼前飘动的城隍印，显然这东西已经有灵。
城隍印原地打了个转，似是认同又似是雀跃，紧接着化作一道黑茫迅速撞向孟霜左手腕！
一瞬间，黑光与蓝光碰撞出刺目的光芒，那抹蓝光是孟霜竭力调动的一缕水灵力，但城隍印很快将水灵力压制，一闪身融进了孟霜体内。
“大城隍颖四个字在手腕处显现，就像是在孟霜手腕处被盖了个章一样，黑光再次一闪后印记又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孟霜脑海中与这枚城隍印多了一缕联系，这才知大印吸她进来是为了认主，方才幻境只是认主必经的过程。
心里的危机感暂且消失，孟霜心念一动，便出了城隍樱
一出来，她发现自己落在柔软的棉被上，仔细一看这里不是她的房间，而是……仙君的房间，在仙君的床上。
孟霜瞬间回想起被吸进去前，仙君漠然不动的神情，她目光悠地一变，眼眶绯红含泪。
推开门，仙君果然在外面。
“真人，你为什么不救我？”
明明是质问，可她却踌蹴不敢上前，眼底却满是害怕和恍然，以及一如之前的痛苦和失望。
秦焰：“城隍印与你有缘，又自愿认主，我若提前告知你，恐生变故。”
孟霜有些犹疑，再次确认道：“你说的是真的？我不懂仙界的常识，真人你……可不能糊弄我。”
秦焰负手而立，冷声道：“本君从不说谎，今日之事……是我思虑不周，在你进入城隍印后，我守了你一夜无恙后才离开。”
“真人守了我一夜？所以真人不是故意不管我，是有苦衷的对不对。”
秦焰看着远处的天，嗯了一声点头肯定。
“所以真人没丢下我。”眼泪在这一瞬间决了堤，孟霜咬着唇快步扑进秦焰怀里。
她埋着头，紧紧揪住仙君的衣服，委屈又害怕地大哭道：“真人你知道我当时有多害怕吗？我害怕你不要我了，以为是你烦了要把我扔进去，我好绝望，拼了命活下来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埃”
怀里柔弱无骨的女子在微微发抖，连声音都是颤的：“真人，不要离开我，我也永远不会离开你，好不好？”
秦焰浑身僵硬，安抚道：“你先起来，我不会抛下你。”
孟霜慌忙追问：“真人说话算数，你刚说的不会说谎，不管你去哪里都要带上我。”
就算飞升仙界，也要带我一起！
秦焰对孟霜的心思毫无所察：“自然，算数。”
“有真人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她听话地退出仙君的怀抱，抹了泪破涕为笑，这眼泪来得快去得也快。
只是她好像还没从方才的惊惶中缓过神来，又靠近秦焰紧紧黏了上去。
就像一只害怕被丢下的小狗，卑微又谨慎。
秦焰看着孟霜，忽然意识到他似乎……真的将孟霜吓到了，一个人真的不能离开另一个人吗？
他曾以为不可能，可现在……这个棘手脆弱又爱哭的情劫正用行动告诉他，有可能。
秦焰心中微叹，朝孟霜伸出手。
“嗯？真人怎么了？”孟霜不解地看着他，还有这双骨节分明的手，很漂亮。
只见这只漂亮的手翻了一圈，就像变戏法一样变出一朵昙花苞捏在手里，接着冰蓝冷光一现，花苞开了。
这不是戏法，是仙术。
玉白色的昙花花瓣层层叠叠地打开，散发着浅浅银光。
“哇，花开了1孟霜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幕，惊叹着惊艳着。
接着秦焰手一转，花又凭空消失。
孟霜眨了眨眼，也伸出手来：“真人你看，我也会1
纤纤玉手跟着一翻，手腕处印记一闪，城隍印便落在手心里，冒着浅浅黑光。
她有些疑惑：“可是我能这儿做，是因为城隍印认主了，仙君的这朵花……也是认主了吗？”
“之前真人也是凭空取出城隍印，那城隍印之前是认你为主的吗？”
还有仙君拿出来的其他东西，都是认了主的吗？
秦焰没想到孟霜会这么想，但思及孟霜身为凡人，并没有储物空间的概念，会这样想似乎又很正常。
“并非认主，这只是从空间树内取出的花苞罢了。”
“空间树？那是什么？”孟霜心头一跳。
“是一种能开辟空间的奇树，空间树认主后，它树干和树冠撑起的空间，乃是一处天然的洞天福地，也能当做储物空间来用。”
就像许多仙人都有了随身洞府，不同的是洞府大小固定，而空间树能不断成长亏大空间范围，乃是灵物。
更多的秦焰也不知如何解释，见孟霜眼里向往得厉害，于是握住她手腕，紧接着两人身影一闪，消失在小院里。
孟霜有一瞬头晕目眩，即便用全力睁开眼，眼前也一片白光看不见任何东西，再次能视物时，她看到的是一处仙境。
她仰头看着眼前的参天大树，树干粗壮顶天立地，橘红色的树冠就像傍晚的红霞，铺满了整片天空，一眼看不见此处空间的边际，同样也看不见树冠的边际。
树下有山有水，还有漫无边际的花海，许多半透明的蝴蝶在花海中穿梭，姹紫嫣红，好似永远都不会凋谢。
这里的灵气充盈到变成浅浅白雾，飘在天上覆在地上，像极了人间仙境，即便不运转功法，水火灵气也往身体里钻。
这是一处新的空间，这就是仙君口中的空间树。
孟霜大为震撼，过了许久才惊叹道：“果真是洞天福地，仙界美景也不过如此吧？”
秦焰朝左侧看去：“仙界可比这壮观得多。”
仙界还更壮观，孟霜再次惊叹。
她顺着仙君的视线看去，那里有数排几十丈高的货架陈列着，货架方格内有着一个又一个的光团，光团里还包裹着东西。
孟霜一时看花了眼，哇的一声道：“那些都是真人存放的的宝贝吗？比我想象中还要多，这里也比我想的还要大。”
“有空间树在，所以仙君放在这里的东西便能随取随用，这也太方便了吧1
孟霜再次发出没见过世面的惊呼，高高地仰着头看着头顶绯红树冠，满是羡慕地感叹道：“要是我也有这么一棵树就好了。”
话音刚落，一个深绿的圆滚滚的东西从天而降，精准地砸在她脑门上。
“唉哟1
孟霜捂着额头痛呼一声，眼泪眼看着就要落下来，她气鼓鼓地捡起那东西：“这是什么？砸得我好痛1
秦焰看到孟霜手里的东西后，讶异地仰头看向树冠顶部，那里本该开着一朵花的地方，已经消失不见。
他罕见地沉默良久后，才道：“这是空间树种，它……也与你有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