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底子不好
半年光景弹指一挥间，连延峰内上早课的弟子在这几个月里陆陆续续引出灵识。
下早课的时候，宋槿跟着江煦去了膳厅，带着那只宋槿给它取名芋白的幼鼠一起。芋白比寻常耗子聪明些，也比它们更谨慎些，宋槿怕它在其他地方被人发现，时常去哪都带着它，有宋槿一碗饭吃就有芋白一口粥喝，宋槿吃肉，它尝味道，故而跟着宋槿它也还算老实。
吃饭的时候江煦兴致不高，挑着米粒，几粒几粒的送进嘴里，碗里突然被塞来一大团肉，宋槿侧身说道：“没关系，好几个人都没引出来呢。已经能入境了，那就是好事，回头抽时间多练练，不怕引不出灵识。”
确实，这几个月江煦整日除了凝息就是苦读心诀，二者相辅相成，搭配修炼快一年了才终于入境。只是，境能入，但不久，入境之前在凝息上要费的功夫也不少，凝息之后即便入境，也撑不到一炷香的时辰。
江煦不语，眼前冒出一双筷子晃了晃，目光瞧去，谷卿平嘴里嚼着正香。
江煦问道：“你有事？”
“江煦，我们打个赌呗。”
谷卿平嘴里嚼着饭，还没噎下又喂进一口菜肉，说话的时候往外乱蹦数粒米，江煦把碗移开道：“赌什么？”
“赌新课业开始前，我俩谁最后一个引出灵识，怎样？”
看来谷卿平很有自知之明。他一个平日里喜好偷懒、游手好闲的人，在修炼上自然很懈怠，引出灵识这样的事能赶在最后，他绝不提前。但时间有限，这么短的时间，谷卿平想要最后赶上，也是极悬。可凭什么偏偏和他对赌的人是自己，谷卿平这是瞧不起人？！
江煦不服道：“赌注？”
谷卿平道：“输的给对方洗半年衣裳。”
这口气自己必须出。江煦道：“行啊，半年就半年。”
除去早课和午修，最后一个月，只要没事江煦都待在连延峰的一处山崖边静心修炼。宋槿日日给他盯梢，叶景佑得了空也总往这跑。
且不说打赌赢不赢输不输，单是期限内引不出灵识，不能进入新课业这事，就足够叫人担忧。
趁江煦凝息，叶景佑把宋槿叫到一旁问道：“你们连延峰往年有弟子是这种情况吗？”
宋槿摇头，轻声道：“没听说。你们峰有吗？”
叶景佑道：“好像也没有。”
“呃啊……”
江煦忽地吃痛，猛地睁开眼睛，宋槿二人闻声过去扶他。
每回一入境的时候，江煦总觉得有股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把他直往外推，也总是强顶着这股劲儿往境中入，可回回拗不过它，这力硬是要把他破出境外，好生霸道。前头凝息时江煦急于求成，入境之后为了多待片刻突发奇想，企图在境象中再次入境，那股力像是在境中和自己强势搏斗，江煦逆反太厉害结果被力所伤，猛地打出境外。
醒时江煦有些说不出话，只觉得胸口像是被一块重物压得喘不上气。
叶景佑见状忧道：“怎么了江煦？”
江煦闭目平复半晌道：“说不上来，就是奇怪。”
宋槿眉间也不放松道：“来得及江煦，别慌，你先歇歇。”
离快一年过去的时间越来越近，没引出灵识的弟子越来越少，只剩下谷卿平和江煦二人。谷卿平因为起夜时不慎摔下台阶，伤了脚又撞破头，听说实在是惨，已经托人找傅雪和南石告过假，好几天没来了。
江煦听说后心道：这家伙，还真是个滑头，早不摔晚不摔，偏偏这个时候摔，怕输不起就玩赖，不讲武德，也真豁的出去。
最后一天早课谷卿平果真继续没来，江煦无心这些，也比以往来的更加平静，入座之后便慢慢凝息蓄力，渐入境中。这次光是在凝息江煦就刻意控制让自己比往常稳了许多，入境之后不急不躁，直到再次遇见那股神秘力量。
之前试探多次，江煦发现只要不强行待在境内，那股力对他便不那么排斥。在二者相互碰见之后，江煦开始与力周旋起来。
心窝处火烧一般，额前不断渗出细密的汗珠，傅雪灼灼目光投在一众弟子当中唯一一个没有引出灵识的江煦身上。
早课结束的时候傅雪叫住江煦，把他带进了针伯日常起居大殿的一处偏殿内。是的，最后一节早课，江煦引不出灵识。
傅雪揖礼道：“师父，人我已带到偏殿。”
针伯背对傅雪，不急不慢：“嗯……连延峰可有过这样的先例？”
傅雪道：“并无。”
针伯停顿片刻道：“入门考核的时候我去看了，我有印象这孩子赢过一个力量上比他强不少的人物，最后晕倒也怪轰动。虽说他赢过六人，通过考核标准，但据我看先头五人为他智取，最后一人是他侥幸，本身就无甚好底子，更莫论其资质。”
傅雪问道：“那师父预备如何处置？”
见针伯不语，傅雪又道：“依徒儿愚见，此子平日修炼刻苦，但资质不佳，不如由师门退回？”
虽然在江煦引出灵识失败，傅雪把他叫走的时候他就做好了接受一切坏结果的准备，但在屋外听到这番对话后，心里还是不免一阵抽搐。至于是何结果，他听候安排。
江煦出大殿时宋槿和叶景佑正站在门口，见江煦出来，宋槿忙上前道：“怎么样，师父师姐说什么了？”
叶景佑也围过来，江煦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和口吻来表述殿里所听到的一切，只是觉得自己的脸和声音此刻在他们二人眼里一定很是别扭，道：“可能……我要走了吧。”
叶景佑跑到江煦跟前，三个人一块停住脚步。
“走？走到哪去？你，你把话说清楚。”
江煦硬着头皮道：“就是……离开天穹门。”
宋槿急道：“不过是没引出灵识而已，再多给点时间就好了，为什么要你离开……不行，我要去找师父。”
江煦扯住宋槿：“傅雪师姐说具体处置三天后另行通知，已成定局的事，姑奶奶，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