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深海恐惧，爹妈送去上学堂
失重坠船，江煦呛了水，来不及屏息，胸腔内一阵不适难忍，周围深幽的景象映入眼中。
身子直往下沉了不知多久，江煦感到手臂上传来一阵温度，那温度谈不上是冷是热，只是有异于海水温度，又或者，是他感受到的触觉，也正是这样的感觉唤起了江煦的意识。
恍惚之中，江煦微微睁眼，一片稍白亮的光处在四周的幽暗里，如梦如幻。江煦定眼看清，面前光亮里，是个长发卷曲飘散，面容姣好的漂亮姐姐，只是这个姐姐，为什么是鱼尾人身。
江煦见她鱼鳍一处正冒血，拉着她便要往上扑腾，鲛人不动，江煦转头，见她摇摇头笑了，鲛人望着他，又像是在哭，眼中溢出一滴泪，片刻功夫化为一颗晶莹剔透，圆润光泽的珍珠。
江煦打小见到的珍珠都是自蚌产出，落下的眼泪能化为珍珠，这样的事，江煦头一回见,心里不免一阵奇异又多分惊叹。
鲛人拾住珍珠，将手伸向江煦，江煦会意，伸出手去。
只是江煦没想到，鲛人覆手将珍珠传入自己掌心之中，珍珠便像被掌心吸入一般，消失在手中。
在江煦还在为此惊讶不已时，鲛人伸手一点，指间送出一个透明水球将江煦罩住。
水球带着江煦向上飘去，悠悠晃晃得江煦直犯困，一时未忍住睡了去。
江煦醒来的时候是在下午，虽然没觉得自己睡了多久，但醒来听几个玩伴说，那天江永良回来得很晚，一下船挨家挨户的求着大伙儿帮忙出海找江煦，赵娥知道这件事哭得快晕了过去，也跟着一起去找村民帮忙。豆子说那天全村的人都去找他，找了几天江永良还是不肯放弃，赵娥找江煦找的是日日在哭，大家都说回不来了，终于那天被福根阿爹在岸边捡到送了回来。
江永良去就近村里请了懂医的人来看，人家说江煦没什么事，可是几日不见醒，江永良又去镇上请了郎中来看，郎中也说没什么大事，这就又睡了几日，赵娥急得不思饮食好多日，今儿个醒来，那是全家都松了口气。
听豆子这样讲来，自己倒是睡了好多日。
江煦本以为自己要挨一番骂，只是江永良照常出海，赵娥憔悴许多，瘦的有些脱像，夜里来屋里悄悄瞧他的次数比往常多了许多，江煦和夫妇二人在屋里进进出出好多日，也没等到这一番骂。
豆子来家邀江煦一道去海边赶海，江煦去了，也再不和海岸线离得那样近了，捡的海货再没以前那样的多。涨潮的时候豆子在江煦身边，把腿下裤管提了提道：“小煦，你命可真大，要是换成别人，那么深的海，估计早淹死了。”
江煦犹豫片刻道：“其实，本来我也以为自己要淹死了，但是……”
“但是你遇到了神仙吗？”
菜瓜闻言笑到。
江煦心底一阵不可思议道：“你怎么知道？”
豆子道：“你真遇到了神仙？”
江煦直言道：“是一个长着鱼尾巴的漂亮神仙，是她救了我，也是她用水球把我罩住才送回来的，而且她还给了我一颗珍珠！”
豆子听得兴奋道：“真的呀？！你见到神仙了呀？！神仙还给了你珍珠？！是什么样的，快给我看看！”
江煦摊开手掌，却是什么也没有。
菜瓜笑道：“珍珠呢？”
当日深海之中如真似幻，鲛人赠予珍珠的映像江煦记得，可掌心里现在空荡荡的，江煦不知从何说起。
江煦道：“她真的给了我颗珍珠，比蚌里产的还要漂亮。”
菜瓜道：“神仙都是住在天上的，怎么会在这里。拿不出来就不要胡说，还骗人！”
江煦急道：“就是有！你又没见过神仙，凭什么说她不住在这里！”
菜瓜道：“她当然不住在这里，不然为什么我阿爹他们出海去了那么多次，一次神仙也没碰到，你就是骗人！”
江煦恼道：“才不是！”
说罢便往家里跑去。
傍晚吃饭的时候江煦闷闷不乐，江永良问道：“怎么了小煦？”
江煦抬眼看向江永良道：“阿爹，你以前出海的时候碰见过神仙吗？”
江家夫妇面面相觑，赵娥轻声道：“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
江煦眉头更皱了，江永良如实又小心翼翼道：“没有啊，小煦，你是不是哪不舒服啊？”
江煦埋头生扒两口白饭道：“没有。”
江煦捡的海货一天比一天少，等长到七岁快八岁，到了可以出海的年纪时，也再不提出海的事。
江永良出海回来的时候，江煦正在厨房倒腾海货，江永良走近问道：“小煦，明日你跟着我出海吧，阿爹之前跟你答应好的。”
江煦犹豫一会儿道：“阿爹，明日……还是你去吧。”
江永良道：“怎么了？以前不是总很想出海的吗？”
江煦微微低着脑袋摇了摇。
晚些时候赵娥进到江煦屋里，江煦坐在榻上，唤道：“阿娘。”
赵娥在他身旁坐下道：“小煦，隔壁村的少庆最近可碰到过了？”
江煦道：“没有。”
“阿娘听说少庆到镇里念学堂去了，听他回来说那里夫子教的不错，”赵娥把手轻轻搭在江煦肩头，“你要是不想出海，不打紧的，我跟你阿爹商量过了，还是送你去学堂念书，考不考得功名不要紧，肚子里有点墨水，将来也总能谋个生计，你觉得呢？”
临水村里上学堂的孩子没有几户，那些能去镇上念书的孩子，家里也比寻常人家宽裕些，江家什么条件江煦心里还是清楚，故而迟迟没有作声。
赵娥许是看出江煦在想些什么，安抚着笑道：“你要是中意，只管去就是了，旁的都是小事，不用你来管。”
江煦这才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