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分歧（9）
美美子和菜菜子蹲在沙发旁边看着睡得神志不清的如月时雨, 心情复杂地对视了一眼。
菜菜子侧头看向捧着脸看得沉醉的和泉纱夜，犹豫着问道：“他平时就睡得这么沉？”
“是呀。”和泉纱夜戳戳少年软乎乎的脸颊，笑得更扭曲了一点, “超可爱的，对他做什么都不会醒。”
美美子瞳孔地震, 问道：“做、做什么？？”
“别问, 美美子。”菜菜子伸手握住美美子的手腕，面色沉重地摇摇头，“不能再探究下去了。”
其实也就是疯狂拍照、捏脸、扎辫子而已。但和泉纱夜并没有解释的意思，她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子，慢悠悠地吹着口哨就往别处走去。
菜菜子扬声问道：“哎？你去哪里？”
“厕所——”和泉纱夜挥挥手，头也不回地走向二楼。
菜菜子看着对方的身影在楼梯拐了个弯，确实是走向厕所的方向, 便重新将视线落回了如月时雨身上。
灰黑发的少年披散着头发蜷缩成一团, 睡姿乖巧得厉害，呼吸声又轻得离谱，配合着他冷白的肤色，在她眼里, 少年看起来就和死了并没有什么区别。
“是在睡觉吧……”美美子显然也是有着同样的想法, 嘀咕道, “真亏他能在别人家沙发上睡这么沉。”
菜菜子心下同意, 忍不住伸手去探少年的鼻息。
在手指距离少年的脸还有一指的距离时, 手腕却被猛地握住, 菜菜子吓得尖叫，猛地甩了一下没能甩开。她本就是蹲在那里, 现在极度惊吓之下, 少女失了重心向后摔去, 在脊背险些撞上实木桌子的刹那，她感受到自己手腕被一扯，整个人被带到了沙发之上，或者说少年的身侧。
如月时雨一双金色的眸子像猫，又似豹，还有些涣散地看着那张实木桌子。他只是握着菜菜子的手腕，另一只手附在对方胳膊上扶好少女，刻意保持着略显疏远的距离。
菜菜子注意到对方其实并没清醒，这一系列动作不过是潜意识之下产生的行为。
美美子这才反应过来，拍拍菜菜子的肩膀：“菜菜子，没事吧！”
“嗯？”发出困惑声音的反而是如月时雨，他迷茫地看着少女眨了眨眼，意识逐渐清醒。
菜菜子见对方双眸逐渐清朗，脸突然就烧起来，她唰地甩开对方的双手猛地站起身，对美美子喝道：“我没事！别那么大声——”
少女感受到视线，噤声抬头，看到的是听到尖叫声后赶来的夏油杰，正玩味地看着少女的面庞。
菜菜子的脸又一次涨红，气急败坏地抓起旁边的沙发靠枕糊到少年俊秀的脸上，也不管对方被砸得嗷呜一声翻坐起来，她慌张地、头也不回地跑回二楼的房间。
什么啊！什么啊！
菜菜子摔上门，心脏跳得急促。
明明和泉纱夜那么戳他脸都无动于衷，她只是试探了一下就这么警惕地被抓住手腕！
这居然是无意识的吗？！
她在这种双标下气得跺脚，似乎忘记了方才她们还在吐槽双方阵营不同的事情。
还被夏油大人看到了。她红着脸靠着门蹲下来，手腕还有些钝痛，那个不知轻重的家伙。
可扶住她手臂的那双手又是那么温柔。
可恶，问题是被夏油大人看到了！她瘪瘪嘴把脸埋到膝盖上，心想，烦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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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月时雨抱着靠枕，整个人迷茫得要命。美美子早就追着菜菜子跑上去了，走的时候还瞪了他一眼。
他只好披头散发地看向夏油杰，后者心情复杂地说：“再怎么也是我带着的姑娘们，你能不能稍微注意一下。”
如月时雨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刚才还在做梦，梦里吃香喝辣快乐得紧。
他委屈巴巴地抬起双手：“我怎么了？？”
夏油杰翻了个白眼，说：“你这一点跟五条悟真绝配。”
如月时雨放下手，说：“谢谢？”
夏油杰头疼道：“我没在夸你。”
他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天蓝色发绳，长长的一条，颜色还颇像某个男人该死六眼的色泽。
夏油杰挑眉，将发绳递给少年：“自己买的？”
“谢谢您。”如月时雨接过来，熟练地扎着小辫，坦坦荡荡地否认道，“不，五条先生给我买的。因为当时我的发绳丢了。”
“丢了？”夏油杰看着对方绑发绳的动作，看起来也不像是容易散开的绑法，“在哪丢的？”
如月时雨刚好绑完头发，发梢还垂在一侧肩膀上，他站起来收拾被褥，随口回答说：“在五条先生的领域里。”[1]
“……靠。”夏油杰立刻了然，忍不住冒了句少年时偶尔会说的脏话，在少年新鲜的探究目光中，夏油杰挥挥手说，“洗漱去吧，过会吃午饭了。”
如月时雨乖乖点点头：“好的。”
夏油杰走回厨房，顿时觉得没了胃口。
“东西掉在‘无量空处’里，五条悟没能找到”这个逻辑本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很明显是五条悟故意给人换了一条自己买的发绳，还特地选了个天蓝色，也就能骗骗不了解情况的如月时雨了。
好你个五条悟。
夏油杰恶狠狠地打着蛋，心下总觉得不痛快。
一年后的狗粮，他夏油杰做错了什么要提前吃？
少年此时刚好洗漱完钻进厨房，一边挽袖子一边说：“我来帮您吧。”
夏油杰打蛋的力气更大了一点，打出一层白色的泡沫：“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如月时雨：？？？？？
和泉纱夜站在二楼的走廊上看着美美子寂寥的背影，本能地觉得自己又错过了一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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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咒术高专。
“哈？”禅院真希放下手里的蛋糕杯，“小心一个穿短袖的特级咒灵？”
“对。”五条悟又啃了一口蛋糕杯，说，“我昨天和他过了一招，他看起来并没有和我打的意思，但一直在遮挡我的视线，我没能看到他的脸。”
熊猫动作一顿，眼睛盯着对方眼上层层缠绕的绷带，反问道：“什么意思？六眼的视线怎么挡？”
“六眼视力很好，但正因此而畏强光。”五条悟解释道，“他的能力是火，还是相当高温的那种，一直往我脸上糊的话，我确实很难去透过那火光去查看他长什么样子。反正要杀了的，太费眼睛，没什么意义。”
他说着放下还剩一半的纸杯蛋糕，意味深长地说：“谁能想到还是放走了。”
“喂！说话小心一点，什么叫‘放走’！”熊猫赶紧压低声音，生怕隔墙有耳，“现在高专这边有不少咒术师在开会，悟说话注意一点。”
五条悟皱眉道：“哈？我还怕他们？”
“熊猫说得对，无良教师。”禅院真希撑着下巴，“别让学生为你操心这些好不好。”
狗卷棘也点点头：“鲑鱼鲑鱼。”
“知道了，啰嗦啊——”五条悟瘪了瘪嘴，“说来忧太呢？”
“怕影响高专的结界，在校门口喂里香吃纸杯蛋糕呢。”禅院真希戏谑道，“但真亏你还有闲情逸致买纸杯蛋糕来过平安节啊，悟。”
“越是关键时刻，越要保持日常。”五条悟笑说，“人生长短谁也说不好，能享受的就该都享受着，尤其是青春。”
禅院真希和熊猫双手合十发出“噢噢——”的声音，配合着狗卷棘亮晶晶的双眸，五条悟总觉得自己被嘲讽了：“你们什么反应。”
“感慨悟像个老师了！”
“感叹悟长大了！”
“鲑鱼鲑鱼！！”
“……？”
熊猫又拿出一个纸杯蛋糕，问道：“但是夏油杰带着的特级咒灵又不止那一只，为什么悟那么关心他？”
五条悟一怔，心想的确如此。
特级咒灵可不止那一只，可他却总觉得那个咒灵非比寻常。
光是从夏油杰特地来保他，他就觉得怪异。
与人类无差的言行，不会牵连周遭的火焰收放，预判他思考的走位，捧着火背对他取暖的单薄身影，在寒风中飘扬的蓝色发带和微卷的小揪。
——就是在意。
“确实……”五条悟看着还剩一半的纸杯蛋糕，喃喃道，“对啊，为什么会这么在意呢。”
这很怪，就像忘记了一点什么一样。
乙骨忧太哈着手走进教室，抬眸便看到盯着五条悟瞳孔地震的三个同班同学：“这是、怎、怎么了？”
禅院真希颤抖地指着五条悟，对乙骨忧太结结巴巴道：“悟、悟他——”
狗卷棘也慌张地看向乙骨忧太：“木、木鱼花——”
乙骨忧太莫名，便将视线按顺序移向熊猫。果不其然，熊猫大喝出最后一句话：“他剩了半杯纸杯蛋糕！！！”
乙骨忧太更加莫名：“？？那又怎么了吗？”
“什么叫怎么了，出大问题！！”禅院真希拍桌而起，喝道，“他这种人，就是有了单恋对象、被甩了，也不会亏待任何甜品的！！”
“什么单恋对象？谁被甩？？”五条悟缓缓打出一排问号，“我还在这呢，当着我的面八卦，你们有够失礼的。”
“不行啊，悟！”熊猫小声道，“能和咒灵打出he的，只有你旁边的乙骨忧太啊！”
“瞧不起谁呢？”五条悟说着又摇摇头，“不是，谁要和咒灵在一起？我？？”
“无论对象是谁，我都支持你，悟。”禅院真希扶好眼镜，严肃道，“我最讨厌那种必须要门当户对的爱情了，都哪个年代了，死去吧御三家。”
五条悟提醒道：“我也是御三家，我还是家主。”
狗卷棘字正腔圆：“鲑！鱼！”
五条悟：“……。”
乙骨忧太看着四个人笑出声来，被禅院真希说着“笑什么笑”勾住脖子揉搓头发。少年心中觉得奇怪。
明明马上就要面临“百鬼夜行”。
他却没有任何不安。
总感觉一切都在往最好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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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彭格列总部。
沢田纲吉站在天台，神色凝重地面向身前陌生的技术部男人。
他黑色的披风在风中发出鼓鼓的声响，可青年的声音低沉却更富有穿透力地传来，当场撕破男人的变装。
——“好久不见了，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