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西山近前皇
翌日，齐栾摇晃醒了呦茗，两人无言的走出了很远。
齐栾早已和呦茗解释过了一切，可她还是显得很难以理解，可又碍于面子，不想多问，只好自己琢磨了起来。
这一路两人都没有再选择进入村落，只是夜晚在山间观望了一堆烟火气，寥寥青烟带着思绪盘旋而去。
那一缕缕的青气又带走了多少人的执着和希望？
天空一直有着一道裂痕，齐栾不时的探出神识查看，虚无…惶恐…不可自制的绝望感。
感受久了，非但没有得到缓解，反而那种绝望愈发变深，让人不得不陷入到那种不可挽回的绝望和否定之中。
这样的变故，也是让齐栾再也不敢随意查探那道裂痕。
一路游山玩水，不再过问一切，游离在规则边缘的自己，这一次是彻底被挑开了出去。
这一路的思考，他已经明白了女帝的意思，她不希望自己再继续搅和进来了，似乎自己的作用已经耗尽了，再多徒劳反而会搅乱她们的计划？
这种感觉让齐栾觉得很荒谬，但他知道这确是真的，那道命言可不仅仅是保护自己的，还有着监视和排斥自己的作用。
唉～和这群人斗，真的是很伤脑子。
“凌晨啊，凌晨，我已经尽力了，没办法再继续下去了，但我应该能活到最后大局将定之时，届时我会…”
虚妄的声音在山幽泉涧边拂过，山石无碍，清水不激，草木皆束。
走出山林之中，来到了外面的荒山之前，两人停住了脚步，因为身前有着一个光头老人。
齐栾和老光头就好像许久未见的朋友一样，只是对视了几眼就忍不住发问原地论道了起来。
呦茗则好似一个孩童在一旁，等着身边两个聊不完的大人，很是不耐烦的样子。
………………
“世人常说，人生共有三层境界。”
“看山是山，看水是水。”
“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以及第三层的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不知道你是第几层境界？”
枯瘦光头，双手合十，满脸皱子可却依旧让人如沐春风，感觉到他带给人的一种慈祥和安心。
齐栾站立在呦茗身边，听着耳边传来她轻微的呼吸声，脸色无波无澜，摇了摇头。
“我在则天地在，我不在则万物皆虚无。”
老叟明显的愣了一下，脸上闪过诧异和惊喜，显然他的回答很符合自己的看法。
“道友所言极是，如我所思，万物之际不外乎是一走向九，再由九归一，人生亦是如此。”
“生之时，一无所有，来到这人世间方才知道了伦理道德，懂得越多，方才限制越多，这也才有了去之时的念念不舍。”
“来时本无束，可去时念难断，这就是所谓的一到九，也正是所谓的生死阴阳。”
嗤～
呦茗打了一个响亮的鼻音，显然她很不屑于两人的对话，都云里雾里的也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一会儿人生，一会儿山水的，什么我在则天地在的，真的是山间窥云顶，不知雾有几尺高。
齐栾被呦茗的声音惊扰了一下，轻轻的安抚了她几句，没有给她解释什么，只是让她再耐心的等待一会儿。
他也很久没有遇见这样有趣的人了，难得遇上，虽不能酒肉彻夜谈，但也好歹要畅我心扉。
“如道友所言，在那群山之间惟有修道之人，哪来的佛修之人？”
老叟眼中精光频闪，身形纹丝不动，脸上依旧挂着那温柔的笑容。
“……”
微微咀嚼和琢磨后。
“那依道友所看，究竟是天地先生我，还是我于天地生？”
这句话就很鸡贼，天地先生我，代表着是先有人再有天地，而我于天地生则是代表着承认先有天地。
无外乎就是先有鸡，还是先有鸡蛋的问题。
一个人的外形或多或少都代表着一个人的看法，比如老者现在的装扮。
且不说那衣物，光凭那亮瞪瞪的大光头就不难看出，他偏向于佛道。
在这个世界中，不存在什么秃头的问题，灵力周转，只需要几个眨眼的功夫，头发也就长出来了。
所以若非一定的缘由，基本不会出现秃头的身影，最主要的还是在齐栾问出这话后，他并没有否认，而是反向打太极。
从这些方面来看，已经够明显的了，他就是偏向于佛道。
对于他这种打太极的方式，齐栾的眼中闪过几分讥讽和不屑。
“我于天地之前而生，有我方有而今之道，我之所存即为道之所存。”
轻描淡写的语气，却有着一股子莫名其妙的自信，让人听着都感觉像那么回事，不由得会去选择思考他的话语。
“善哉，佛道亦如此。”
老叟嘴角很明显的弯曲了几分，不咸不淡的回应却是如此的稳重。
我在天地之前出生，破混沌而分阴阳，我所之言语皆是道之法则，这就是齐栾所说的内容。
而老叟则是直接将他说的话给搬用了过来，打太极嘛，不管对面说什么，你都要能打回去。
既然你都说了，人所在道才存，那又有什么可争辩的呢？
每个人的思想都不同，所以看法也各不相同，所以佛道也只在你眼中是道的一部分而已，说破天都无法说服你，所以我才不说。
两人之间的谈话可不是那种知己难寻，而是双方都觉得对方势均力敌，是个有趣且不错的对手罢了。
“即是如此，佛当为道之所孕，可是这意思？”
老叟略微躬身，双手合十说了句‘善哉’，看上去像是认同一样，可听那平淡默然的语气就可以知道，他直接无视了这句话。
“道友可曾想过，为何修道之事人人不同且各不相似吗？”
齐栾沉默了，这句话就是在告诉自己，个人有个人的看法，他并不想和自己争名利的问题。
“万法所述，自成其道，万千之争，纷乱无序，自是三千大道及己恒河沙数所成。”
“无有尊卑所别，却有修道之高低，自是道则强弱之隔。”
老叟一边听着一边点头，认可着他的回话。
“那你可曾想过此物是何道？”
齐栾看去，只见老叟手中有着点点荧光闪烁，感知探出那是天地之间的灵气在其间飘荡。
疑惑的看了看他，再三的确定过目光后，有些不确定的回答道。
“灵气？”
“正是，如尔之所述，天地之运行，万物之生存皆在道中，那它究竟是什么道呢？无思无序，无味无形，漂浮无故，沉浮无则。”
齐栾听着他的肯定回答和提问有些诧异。
因为大陆上哪里都是灵气，所以他刚刚看着老叟手心的灵气才会迟疑，得到肯定又才显得有些诧异。
因为他真的不知道灵气究竟属于哪一道！
老叟看着陷入深思的齐栾，并没有等待太久，免得这场短暂的会面就此遗憾收场。
因为齐栾身边的呦茗已经开始耐不住烦躁的蹭蹄子了，在地上划出了一道道深痕。
“有没有一种可能？道则并非人人都可感知，自己等人只是寰宇之下的少数人？而灵力则是能让普通人也感知到道则的媒介，让各道其中，万法归一？”
齐栾有些震惊的看了一眼老叟，满脸的不可思议之色，这突破天际的想法，实在是让他难以接受。
张了张口，想要去否认，可老叟却摇了摇头，指了指不耐烦的呦茗，转身向着远山离去。
齐栾被他的话语震慑住了，这简直是天方夜谭，胡说八道，怎么可能还有人不能悟道？！
这种感觉该怎么形容呢？
好似所有人都是有智慧的，有人突然告诉你其实人本来是不会思考的？
这种弱智的回答，很难不让他震惊住，有些迷糊的翻身坐在呦茗的背上，低垂着脑袋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每一次刷新认知的时候，他都会陷入这样短暂的自闭，因为他的知识体系很庞大，从各处蛛丝马迹中不难找到证据去佐证老叟的观点。
可也正是因为能证实这个观点，他才会更加的迷糊，如果自己等人都是特例，那全部汇聚在一起…
不用拿头去想都知道，这是有问题的，可究竟是为什么？他一直想不明白。
呦茗则没有两人那么多的烦恼了，等到齐栾做好后，看着近在眼前的西山，虽然觉得有些荒凉，但也到了自己最终的地方了。
她早已经耐不住性子想要躺下休息了，这数天的漫途让她感觉很不舒服，一路上也未曾找到过可以清洗的水源，浑身难受。
伴随着踢踏的脚蹄声，两人的身影逐渐的融入在了玄黄之色中，远远的看去，再也分不清身形谁是谁了。
西山，西方两国都城的统称，在黑羽国中，西山也有着洞窟或者鬼窟的称号，而皇都却在西山的前方，镇压着鬼窟的动乱。
黑羽国与白灵国不同，他们有着不可崛弃的动乱和阴暗心理，也是环境早就的这种心态。
在这片土地上，成年即是死亡之危，当然这也仅仅局限于鬼窟之中，那里不限生死。
西山前有着皇主坐镇，国运镇压，鬼窟中的动乱不敢轻举妄动，但也不好过多逼迫。
齐栾带着呦茗自顾自的走进都城，也没有什么人迎接之类的，两人的到来并没有对于这个城市造成任何影响。
城门口也没有什么护城军把守，两人跟着行人畅通无阻的进去，与外面的荒凉不同，这里一进来反而热闹的像集市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