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迷茫与混乱
几个时辰后,齐亦白的身影出现在那朝殿上,两列群臣惊疑的看着他,似乎不敢相信他还活着。
“……”
坐落在那王位上的老态身影,没有任何的宽慰言语,只是那样静静的等待着。
无穷的潜力,以及那无与伦比的力量,绝对能撑大一个人的野心,比如此刻的齐亦白。
他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可是那眼中的灼热和贪婪却是早已可探,弯曲的背影扛住了不知多少压力。
静静的看着齐亦白,脸色没有因为他的目光而出现任何的变动,如同在看一个普通人一般的平淡。
“齐亦白!有事就上报,无事就退下,一直逗留在中央,成何体统?!”
质问声从一旁传来,随之便是无数的附和之音。
“齐亦白,你怎还不知礼数,快快退下!”
“大胆,王上在场,小子怎敢如此无礼!”
“……”
群臣见齐亦白没有反应,以为他被震慑住了,欲图呵斥退他。
齐亦白收回盯着王位上那道身影的目光,看着两边嘈杂的人影,顿时觉得有些心烦,浑身轻轻抖动一下。
咔擦…
“啊!”
巨大的威压瞬间降临在整个大殿内,两边群臣没有想到齐亦白敢突然动手,一声声惊呼后,纷纷跪倒在地,挣扎着怒斥齐亦白。
“山野之人,我就知道教化不了这等野蛮人!”
“混账东西,齐亦白!你这是在自寻死路!”
“……”
叫骂声不断的在这宏伟的大殿内飘荡,嘴里粗鄙的语言没有断过,眼中的羞怒若火焰般可视。
“安静!”
齐亦白一声暴喝,压下了所有人的声音,那杂乱的身影震惊的看着那中央之人,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他怎么敢?!
众人早就过惯了那高高在上的生活,这突如其来的改变,不知要让多少人一时间难以接受。
群臣缄默的看着齐亦白,不时的有人抬头去看王位之人,可久久不语的氛围之下,众人皆是感觉有些压抑。
“老头子,久坐不能安神,何不起来走走,让我来替你分担几分忧虑?”
“什么!!”
齐亦白的话音刚刚落下,那安静的朝堂又再次的燕雀腾挪,可在那逐渐加重的威压下,杂乱又很快的消退了。
这小子就是在找死!
跪伏之人的内心独白是如此的无力,站立之人却毫不在意他们的想法和目光,自顾自的随意。
“十数载的光阴,终究还是没有让你接受这一切吗?”
尽带沧桑的语调,平淡如水的询问着。
“接受什么?接受你们把我畜生一样的随意使唤吗?必要的时候我还要点头哈腰一下吗?”
齐亦白也是反问道,语言中充斥着不满和愤怒,只是那从前绝不敢表露的情绪,在这一刻宣泄而出却又显得很平静。
此刻的他自觉高人一等,随意能拿捏众人的实力,不足以再让他继续生这群蝼蚁的气了。
“……”
众人听得出他那话语之下潜藏的变动,此间众人自是再不敢随意开口,那重压已经让他们知道此刻的他足以生杀自己等人。
飞来横祸之事日日新,何必图那口舌之快而丢掉性命呢!
“吾今载四十有八,大寿近在咫尺,汝何故急于此时呢?”
“笑话!古往今来,能者居之,这是天地至理,也是万物之机,哪有什么原因!”
齐亦白没有理会那人的变相劝说,态度变得愈发傲慢。
“……”
苍颜白发的身躯,眼睛有些松垮,可那浑浊之中却透漏出摄人心魄的精光。
“不够…你还不够!”
轻摇脑袋,语气中带着点肯定,如果不是眼前之人老态龙钟,或许齐亦白真的会自我怀疑一分。
“够也不够可不是空口说大话的!”
话音落下,一道道铭文开始如同锁链一般的在大殿内乱窜,若隐若现之间带着无尽的杀机。
王庸自十五年岁继承此位,后辈再无继承之者,多有侄孙之辈,可大多平庸,无一能接其位拥。
是故过半老之年独自去参与七国合理,惊渡数十年,眼中沧桑更愈,压力更重,按年岁排列顺序,他当为最大者。
撑着手臂,微微站起身来,那托扶着的空气啪啪作响,一举一动似乎都在竭力克制,一言一行似乎都在彰显着他本人的不凡。
“束!”
唇齿蠕动,只是一个字吐出,大殿内的无数铭文突然崩溃散去,咔哒的声响接连不断,好似鞭炮在作响。
王庸看着瞬间紧张起来的齐亦白,摇了摇头,眼神中还是那熟悉的落寞和期待以及几分失望掺杂着。
这是齐亦白这十几载都一直看不懂的眼神,以前是这样,现在的他还是没有看懂。
周围无数道则浮动,一条条锁链啪嗒啪嗒的触碰炸响,无数异光覆盖在他的身边。
王庸抬着眼皮,看着那耀眼的身影,眼中的希冀变得昏暗了几分,轻轻抬起右手,又轻轻拂下。
噗通!
一阵微风从头顶吹下,齐亦白毫无征兆的被镇压在地,如同死狗一样的趴在地面上,身体好似被什么事物镇压着,任由他挣扎都毫无作用。
咚咚…
大殿内所有人都跪伏在地,只有一道道踩着地板缓慢连续的发出脚步声,无人能抬首观望,只能听着声音逐渐靠近。
齐亦白听着那脚步声逐渐靠近,浑身的冷汗在不断的滋生,心脏在快速的跳动着。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现在的我还会被他轻易压制?!!
一声声的不断质问着自己,可是那心底的答案却是无人反馈。
“朝是山野人,夕间可闻道,暮登天子堂,亦为天子臣,不要轻易尝试,再也有下次,谁也救不了你!”
那萦绕在耳边的话语,让齐亦白感觉身处无间地狱一般的恐惧,双眼瞳孔都在不自觉的颤抖。
话语中的肯定让他那浮梦一场变为了肯定,内心正在不断的响起着一个疑问。
他知道我死过了?我之前真的死过了?!
为什么我现在还活着?!!
齐亦白的身体不自觉的僵直了起来,表现出了他的内心反应,王庸只是路过的时候撇了一眼。
“高山流水,永远不会超过它的源头,只有那冰原卸甲,才能奔腾不息,我希望你下次不要再做这种蠢事!”
高山流水…源头…
齐亦白的心底不断的浮动着,似乎那往日时刻提心吊胆的某个东西正在上浮。
局中人…
他是掌局人之一!!
齐亦白内心不断的砰然炸响,大脑有些空洞,眼神有些迷离了起来,自以为能推翻一切,却刚起头就被压制了,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那份刚刚建立起来的自傲,再次被那份谦卑包裹,那份谨慎再也恢复不到原来的状态,但也没有再像刚刚那般尽失。
王庸走过了齐亦白的身边,默叹了一声,内心自问了一句。
也不知这番敲打能起几分作用?
“三月余,吾要尔东征守灵国,两月之内,提着那女帝的人头来见我,如若办不到,我要你孑然一身!”
冰冷的声音带着不可置疑的冷漠,趴在地上的齐亦白感觉内心破碎了一块,全身的身体在瞬间紧绷了,似乎刚刚那句话触碰到了他的逆鳞。
哼!
王庸冷哼一声,跨步走出了朝殿,那莫名镇压的力量,也随之消失,包括齐亦白给众人施加的威压也一并消散。
群臣有些淡淡的嘲讽和畏惧的看了几眼齐亦白,也是不敢过多表露情绪,毕竟现在的他在众人眼中就是疯狗。
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发疯咬自己一口,这时候谁也不敢去轻易碰触他。
压力尽去,群臣默默的退出朝殿,只有齐亦白一个人瘫软的躺在地面上,翻过身来看着那大殿的房顶。
一片金缕丝絮反射在他的眼中,双目却是无神的睁着,呆滞和迷茫充满了一切。
不知道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多久,最后齐亦白迷迷糊糊的就回到了住处,一连几天都过的很茫然,浑然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
轩辕国战事结束,数座城池内依旧人声鼎沸,丝毫看不出战后的影响,好似那战争与他们无关一样。
武国在战后,万千灯火阑珊的光影化为了星星之火闪烁,无尽悲凄融入了凉月,举国之内遍地哀伤。
对比之下,也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评价,死去的数十万军卒谁能想到大多为孤寂之人呢?
那满窟的英魂竟然从始至终都没有消减一个,与武国的英烈不同,轩辕国则是纯粹的没有任何反抗的情绪。
满布苍白的天地,却没有让百姓染上那份无能为力的绝望之色,功过是非之下,惊住了山巅的数人。
国艺之术从未搬上台面,那手染天地山河的能力,在这璀璨大世似乎被人强行雪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