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白芨指点
生活…
“卖豆腐～又香又嫩的豆腐啦！”
一声叫卖声，揭开了今天的闹市，人流开始慢慢汇聚在街道上。
一个粗衣麻布的少年跟在卖豆腐的老汉身边，每次有人上前购买，他就会动手舀一勺豆腐出去。
“老板，来一碗豆腐！”
“好勒～客人是要什么口味的？咸的还是甜的？”
老汉熟练的接着话题，接过几个铜钱，在一边笑脸相迎着。
“哦？甜的，咸的？”
“客人看来是第一次吃啊～天地有黑白，人间好恶，所以豆腐呢也分那甜咸咯～”
蓑衣青年听着老头这张口就来的忽悠，也是笑了笑，现在卖东西都讲究一个口活，就是不管懂不懂，都要夸大一番。
什么天地啊，什么人间啊…什么词语比较高端，哪些词语比较吸引哪些人，这些都是有讲究的。
比如刚刚那头见是青年来买豆腐，那必定是很少有尝，大多都只是耳闻，所以这时候该和他们聊黑白话。
就是那种热血喜欢畅谈人生至理的话语，多少人间悲凉己无力拯救，只能立于此间悲慨而已。
若是那些老人来买，那就又是一番言语，多少炫彩烂漫之语，比如山光无限后，只是近黄昏这些…
江湖贩卒，活计也就是那口舌，如果这些都不懂，你看看老头身后那个少年的反应就明白是怎么样的了。
少年每次给别人添乘豆腐，面对别人的调侃，都只能含蓄的微笑掩饰自己的尴尬。
这就是卖…卖笑，这也是一种讲究活，卖的不能太假，大多都是家中小辈，初次来做这种事，那就比较自然，毕竟他们是真的放不开，那种拘谨完全不需要模仿，本就是浑然天成。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卖的行为出现？其实这只是一种平凡人的一种历练，毕竟不能和大家之人比较。
只能通过随行见众生之脸色，才能对这江湖有一个清晰的认知，哪家都有哪家的立足方式，各不相同罢了，说多了也不过是为了活着。
这就和现代的赚钱手段一样，不管方式多奇葩，都是为了赚钱，只要不是太过，那就不寒颤。
“小哥很俊啊～不知道有什么才能？给我们练道一下？”
练道也就跟耍耍差不多的意思，毕竟真要动本事，别人也不会同意，所以白芨也只是开玩笑的说了一句。
舀豆腐的小哥，一听这打趣，有些不识逗的还真的准备撸袖子上场了。
“欸欸～傻小子，你干嘛呢！别人逗你呢，你还真想动手？你走了，谁来看摊子啊！”
“哈哈哈～”
周围人看着少年那撸袖子又被喝止的动作，笑了笑，缓解着他的尴尬，毕竟这种初出茅庐的小子本就是稀罕物。
“各位看笑了啊～抱歉，抱歉…”
“欸～这怎么能道歉呢，小哥都动起来了，这不得让他练练手？不然看他那样子，脸都要熟了吧！哈哈…”
白芨见老头摆手想要混过去，不过看那少年虽然脸红的跟猴子屁股一样，但那眼神中还是有着悸动，似乎是真的想要展示一番，所以也是继续打趣了起来。
“这位客人…”
老头看着白芨一身蓑衣，也不似什么高贵人物，以为他是来挑事的，所以有些迟疑了起来。
“欸～山间一有理之人，山林或可称一句师者，如果不嫌弃，我或可指点两句。”
白芨无所谓的开口，有些好奇的看着少年的方向，没有在乎老头的反应。
不过随着白芨的话语结束，其他围观的人却是眼神不对了起来，老头也是有些震惊了。
“您竟是名师？！”
周围人虽然没有多碎语，但是眼神也是带着些敬畏了。
江湖多远离因果，而师者这类人，你可以把他看做一个天大的因果团，只要你敢碰他，如果不是他有错在先，那真的事情就闹大了。
是真正意义上的那种闹大了，不说天罚降临，其他受惠的因果之人，就足以让你脑袋搬家。
这也是为什么师者不可欺之，因为那世人所避讳的因果，他们全然不在乎，甚至是以此修行。
他们在教化众生的时候，也是在向着众生学习修行，互相反哺，而名师称呼则又不同，那是一国所聘亲之师者。
是得到国家承认的师者，可以任意出入仙城的身份，这也是为什么师者不在乎因果的原因，因为他们只需要能力得到那朝堂之人认可，出入仙城比其他人来说，其实是更容易的。
别人只能入而不能出，他们这类人却是随意出入，其间差距可想而知，但是此路有多难？
百万人中可能出那么几个师者，十万师者中，可能只有那一个人能被朝堂之上的诸君所承认，所以可想而知难度有多大。
特别是如果你没有真正的投入进去，或者你口舌比较差，经验讲究不够，那真的是开口就得罪人，那哪还有之后的这些别人敬畏的情况出现？
你可能刚开口就被别人直接砍了，教化可不是叫你去随意教育别人的，你要做的事情，必须是精炼到不能再精炼的，语言必定要万千话语融入一句，各种体会自有明说。
而不是你指着别人某个错误在那里放话批评，你是师者，不是他的老师，只有他的老师才有资格指正，你只能大道理劝诫。
这也是为什么师者难行的原因之一，任何一个要求都极为苛刻，如非不得已，很少有人踏入此道。
“不不不…我只是一个山间游客，当不得名师一称，您这就是戏语了，万万当不得真啊，不然我估摸着明日就要上那邢台了啊！”
白芨连连罢手，表示自己不是名师，只是一个普通人，连师者的身份都干脆不要了，可以看出假冒名师的罪有多大。
“…这倒是我鲁莽了，这位先生莫怪！”
老头有些抱歉的说了一声，毕竟名师这个称呼对于他们这类人还是很忌讳的，虽然都很想要得到，但是却不敢妄自称呼。
“还好，还好，只要没有引起误会，那就没事，不知道老人家同不同意展现一下？”
白芨喝了一口豆腐，压压惊，实在是这多嘴一下，差点让自己玩完，祸从口出的道理让他再次记忆犹新。
闹市不比山林，不能随意言语，刚刚只是一时兴趣使然，加上又是刚从那山间走出，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也是正常。
“啊？好好，当然，这是当然的啦，能得师者几句评判，那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啊，傻小子还愣着干嘛！快啊！”
老头以为自己刚刚的话会引起白芨反感，这次的指点可能会吹了，哪知道他还是愿意，连忙跳下板车，踹了一脚还在发呆的少年。
“啊？哦！哦…”
少年往边上走去，其他围观的人也是纷纷后退，江湖人忌讳多嘴，所以也是显得周围不是很杂乱。
但是消息还是从这小地方传了出去，很快就有着大量的人流正在靠近。
“喂！你干嘛呢！没听说那边来了个师者吗？还不快拉着你家那小子过去！”
“什么？来了个师者！臭小子，臭小子，那鳖孙跑哪里去了！完犊子玩意，关键时刻给老娘掉链子，看老娘等会儿不打死那狗东西！”
一个妇人正在对着屋内大声叫骂了起来，显得很是焦急。
相同的情况比比皆是，整个街道甚至于整个闹市，都有着大量的小孩和少年，被簇拥着往白芨方向靠去。
“咳咳…诸位莫要这样…”
一道温润的声音在整个闹市中所有人的耳中出现，连同那些身在家中的很多人也是听见了。
“什么人？”
一个大宅里，有人惊呼出声，听着声音似乎被吓得不轻。
“老爷，闹市中有一师者游历至此，刚刚的声音八九不离十就是他所发出的。”
一个下人听到了屋内的惊叫，连忙进去汇报情况，其他大宅中也发生着同样的情形。
一下子，有师者游历至此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小镇，闹市之地，也因为白芨的一句话，安静了下来，没有了之前的那么杂乱。
毕竟谁都不确定那师者能力有多大，但仅仅是刚刚那句话，就很能体现一定水平了，如果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听不到他的评语，那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熙熙攘攘的地方，因为一席蓑衣人的身份而变得安静了下来，此刻围在中心的所有人到了在注视着白芨。
不同于山间万物的窥视，这种被围观的直视，还是让白芨感觉有着些许尴尬，还好心理素质过硬，没有闹出什么笑话来。
看着中央空地上的少年，白芨不再理会其他人，只是笑了笑指了指，表示可以开始了。
右手指了他一下，一道微风自他脚下浮现，没有什么其他的异常，但动静还是让少年有所领会，点了点头开始平心静气起来。
少年右手轻摆，做出一些武功的花架子，随后有着哗哗的流水声传来，看上去有着几分高深莫测之感。
白芨看着点了点头，没有开口，但是在每个人的脑海中却凭空浮现了话语。
“水无常势！”
少年举动停滞了一瞬间，随后右脚用力踏出，一道水柱冲天而起，涌上天空化作帷幕，笼罩着整个天空。
“天之道余尽众生，是以道则有灵。”
一道声音再次突显，少年手势再变，一道道水幕散开，化为点点水珠凭空浮现，只见每个水珠都在快速的蠕动，一个个小人初具模型。
只是看上去显得有些痴呆，有些已经开始活动起来了，有些却还是呆呆的漂浮着。
“灵之一语，定性而不定量，不可力求，只能尽人事。时到则运到，伏灵而现可入方化之境。”
这次声音再次浮现，可是少年却是有些迷茫了，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其他人也是看着他有些焦急。
很显然，白芨这次提点的是破镜，不再是什么道则的理解，天空中那些呆滞的小水人，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要摆脱束缚行走自如一般。
可是几次抖动之后，却是直接化为更小的水珠，直接炸开了，连锁反应直接暴动，天空开始下起了水雾。
少年有些沮丧的放下双手，整个人看着有些气馁，其他人则是有些恨铁不成钢，但更多的还是惋惜。
白芨看着众人的反应，也是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这才是学生该有的样子，为之所失而惜，为之所得而庆幸。
只见白芨轻轻起手，在空中虚划了几下，水雾正在缓缓汇聚，最后汇聚为一滴，直接冲天而起。
“势无定性，量达可成！”
轰！
小水珠在高空炸开，发出巨大的轰鸣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有天境强者，在高空发生战斗似的。
众人抬头仰望，眼中满是震惊之色，江湖中人大多都是人境，比如此间闹市，竟然无一地境强者。
随着爆炸结束，众人缓缓回过神来，视角转换准备再看白芨身影，可是却空无一人，只有几个铜钱在板车之上。
而在小镇外的地方，白芨看着手中喝完豆腐的碗，笑了笑，用袖子认认真真的擦拭了一下，这才小心的收了起来。
他为什么会突然想要指点少年，其实只是想要这个碗而已，为什么不去买？
诶…毕竟卖碗那里别人都是七八个七八个买的，他就买一个，说实在的有些拉不下脸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