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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国亡日,我无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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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余悲凉,四下再无一人,家中馄饨一锅,早已烟尘覆面。

    我只是想再吃一次团圆饭,为什么他每次说话都不算数,那么多次我都忍了,为什么这次一去,竟然连个消息都不回传。

    母亲郁郁而终,我一人独守孤房,这家怎的就到了这个地步,那门外的世界究竟有什么?值得他每每回顾?

    我不懂什么家国大义,更不懂什么侠肠义气,我知道这个家因为他的离开,已经破碎不堪,就连我也活的有些许非人之感了。

    立于这天地之间,我知有事可为,有事不可为,可他的这么不告而别,真的就是对的吗?

    母亲年载辗转反侧,终日孤望那家门狭径,我也随其终日坐等日落月升,家啊…在孤阳中散去,院落中平添了几分泥土。

    守孝半年,默待六月余,国亡了…我无悲亦无喜,只知道我脚下的这片土地,今日改换了名门。

    一袭黑甲走来,身上满尽尘土,唯有那肩上白丝未染分毫。

    我迷迷蒙蒙间似乎记起,家中是否也有着那一席黑甲?

    身伴影行,立于我门前,我听着他们告诉我的消息,内心落寞几分,看着远空落日,我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继续等待?还是去那远方?

    他死了,我随军入城,来到了一个戏馆,看着这满城尽孝丧的场景,我有些同鸣哀嘁的想法。

    这一日,这都城来了很多人,我听着众人喧嚣,不似那往日的平静,稍有几许不适,也或许是我孤僻久了,已经不再适应这人间。

    来的人很多,但能坐在台下最好的位置的人,却全是他国的辅将,我远远眺望他们的身形,多少有些鄙夷的神色在他们的脸上闪过。

    稍稍临近,一股排外的威势直逼身形,似乎有种奇异的感觉在内心升起,那是一种来自血脉本源的…愤怒?

    这一日,都城出现了两副面孔,一副是所有人的悲哀神伤,一副是外人的鄙夷和不屑,我坐在那大厅的椅子上,靠着窗边,竟一时之间无法理清思绪。

    手中茶水每每颤抖,那必是外人正在斥责那小二,没有争论的身影,只有附和的语气,有些许卑微,但那迁附的声音中,我似乎又听出了某些不一样的感觉。

    那是什么?荣辱不惊吗?似乎不恰当,那究竟是什么?

    看着小二那与我一般的身形,估摸着也和我差不多大吧,十四五岁?还是多少呢?

    为什么他和我却是如此的不同…同样是人,为什么感觉他很有目标一样,我却如此的暗淡平生。

    ……

    不知过了多久,宾客尽至,可能还有人没来,但估摸着是主角已经来齐了,所以那三尺高台上,已经开始有些戏乐出现了。

    滴滴答答…啷当里个呛…

    这配乐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这些乐音会直接在我脑子里出现?我中计了吗?

    左顾右盼之余,却无一人察觉异样,尽皆瞩目高台之人。

    台上身影很是熟悉,只是妆容模糊,看着黑白相间,如同花脸一样,如若不是他身上不时变动的,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可能我也不会去仔细看他。

    快速闪动的气息中,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竟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有些熟悉,那朝夕相处的气息,虽然只是短短一瞬间,但我敢肯定,就是他!

    春风不知道从哪里拂来,这戏馆之内行,竟有一股生机正在四散开来,探头看向窗外,街道上,竟有万人空巷的感觉在内心浮现。

    跪俯之人比比皆是,虽不理解,但我大受震惊。

    “恭圣离尘!”

    一道言语横跨时空,在天地之间涤荡,仅仅是听着这威严的声音,我脑海中竟然自动浮现了一个画面。

    站于那宫廷大殿之前,立于那三千台阶之上,有一人,负手而立,眼中悲泣无人不觉。

    刚刚四字,虽没有亲眼所见,但必定就是他所言了,除此之外,我无法解释这些异象。

    “下阳武军首,天玄明!”

    “上阳武军首,易冼!”

    “止戈为武,凌晨!”

    “…”

    随着台阶之上的人,宣读着一个个陌生的名号,那高台之上的人随着声响,变化着身形,一道道杀伐之器临空而出。

    那威压三军的长枪!

    那血染苍穹,渴饮过十数位天境强者的长矛,一道道兵器悬空而现,光彩照立于原武国境内的每一寸山河。

    草木低垂,万物俯首,天地之光暗淡分毫,日月之形避其锋芒。

    “鬼神军,宣白明!”

    这一声我听出来了,有着哽咽的情绪,一把宣花斧冲天而出,漆黑如墨的表面,一如深渊不知锁住了多少孤魂!

    它的出现,让天空中的所有杀伐之器,俱皆颤鸣,滔天之炎横漫天际,可是它的威势却仅有地境!

    我迷茫了起来,这是何故?为什么这些天境道器在给它让路?

    正当我疑惑之际,熟悉的气息再次出现,一道微末长刀缓缓浮现,与其他的道器相比,他却是如此的普通!

    “下阳武军首,高百胜!”

    !!!

    耳熟的名号,下阳武军首?不是刚刚才出现过吗?为什么还有一人!

    长刀似有红漆覆盖,隐隐血腥沾染天空,那刀似乎在对自己颤鸣!

    为什么,我总感觉在哪里看过它!

    高百胜,高百胜…我的姓名是什么来着?

    两年未曾与人语,我竟忘了这么多!我是谁?

    …

    两年前的夜晚,我坐在桌前,看着碗里的混沌,等待着刚刚离开的父亲,那夜,屋外传来的呼声究竟是什么?我怎么能忘记这些事!

    我轻轻敲打着脑袋,想要通过这种方法来回忆起来,一个肃穆急促的声音缓缓在我脑海中浮现!

    “下阳武军副将,高百胜何在!”

    轰!

    脑袋一片空白,嗡鸣声炸响,我只感觉大脑胀痛,我究竟忘了什么?忘了什么!

    我等了两年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我是谁?我的父亲是谁?我的母亲叫什么!

    我有些许癫狂的怒目而视天空,长刀似乎看到了我的反应,微微颤鸣抖动,但是却无法动弹。

    此时下方传来一些嗤笑声。

    “呵,一个区区副将也能出现在这种地方,这武国啊…可真是赢弱不堪!”

    “谁说不是呢,还说什么一将可敌万军,一枪可压三尺之军威,也就是我们还没有出来,否则…呵呵!”

    “这武国看了这么久,也不过尔尔啊!”

    “哈哈…可不是嘛,传的神乎其神的,这么一看也不过如此,那里还有个地境的道器,我真的想笑啊!”

    “…”

    声入我耳,威压临身,动弹不得,悲愤竟从心海而出,手中竟有点点血光闪烁,一道淡淡血影长刀微微浮现。

    其上有花纹拂过,若隐若现之间,又好似烟雾,虚无而不可实。

    长刀入手,横刀劈砍的想法愈发强烈,一道惊声传来,我被吓的连连后退。

    “武国诸将现!送相师齐栾!”

    眼中红光因为这一声怒喝,散去大半,我有些后怕的看着街道远方,那厚重的宫门被从里面推开。

    一辆车马缓缓驶出,扶撵之上无一人趋使,但马却有目地一样的自主前行。

    天空中的所有道器,因为这道车辆的出现,全部收敛光彩,有着一道剑影直射扶撵而去,在临近马前之时,书页浮现自动翻转成册,缓缓落在空中。

    一道儒雅的淡影缓缓浮现,牵起缰绳,轻轻驱赶着骏马,仿佛一切都是约定俗成的一样。

    “武国臣子送相师!”

    儒雅之人带着淡笑开口,声音轻柔却又波澜不惊,天空之中的所有道器,在这一刻毫无保留的展现着威压。

    目标直指戏馆内说笑的众将!

    轰!

    戏馆轰然崩塌,一切都发生的如此突然,只有我一人瞥见了那高台之上,有人悲泣饮血,搀扶戏枪于地,再未动弹分毫!

    身躯已如僵尸一般坚硬,落下的积木石板等物,轰砸其上,竟然纷纷溃烂,如有诅咒加身一般。

    我不敢蔚然兴叹其之结局,但我内心还是有着些许不敢苟同。

    快速退去,立于事故之外,看着那尘土之中的众多弯曲形影,内心有着顺畅之意闪过。

    “可…恶,尔等…蛮夷,怎敢…如此!”

    天光四射,再次威压增加,尘土飞扬,地面再高一分,只因他们再陷几尺之地!

    狂风大作,一切外物尽皆掀飞,没有伤及任何一无辜之人。

    微微细雨在晴空之日落下,天道似乎默许了一般,没有想要出现的痕迹,天空之中出现了两个圆盘。

    一个冷冽清华,一个光耀灼灼,白日月明,道器化星,冲天而散,如同焰火一样,给这世间最后一次展现其中光华,也为武国这位相师,做那最后的践行!

    “浩浩呼天地,明昭六国之书,武国之将臣,同泣今朝,入那史书,没那遗痕,天道轮回,不竭而往…”

    我没有听见后面的内容,不是我没有认真听,而是听不清,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最后的事情我还是看见了。

    随着昭言结束,一幕幕自尽的画面浮现在脑海中,虽然我一个都不认识,但不妨碍我谈论他们的行为过于迂腐。

    或许是我不解他们的心境,也或许他们是有约所缚。

    只知道这一幕结束后,天空下起了血雨,似乎天道正在悲泣一样,明明白光月明就已经不凡了,这血雨更是平添了几分妖异。

    众人颤微立起,默然回头,上至妇孺,下至孩童,脸上尽带悲凉,此景再次撼动我的心肠,一股莫名的情绪正在滋生。

    天色白华,日月同悲,血雨淋尘,洗刷罪恶,老幼低首,默然回头,只余一车马,缓缓离城而去,那身影多了几分萧瑟。

    过城门,儒雅淡影随风散去,唯有一本书被那帘幕之后的人接住了。

    国亡…

    我却无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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