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离开陇陵
常少游带着贺双卿,一直跑到一处空地上方才停了下来。空地停着一辆马车,常少游跳下了马,伸手示意将贺双卿扶下来。
贺双卿却没有动弹,她呆呆地骑在马上,开始无声地落泪。她越想越屈辱,越想越愤怒,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噼里啪啦落个不停。
常少游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掉眼泪。贺双卿低低地泣了好一会儿,方才擦干眼泪,跳下了马。
“多谢……哥哥……”
“快别说这个。”常少游安慰道,“你受了不少惊吓,咱们这就回家。”
贺双卿却摇了摇头:“我不能回去了。”
“卿儿?”
“薛驰这个人狂妄自大,不达目的决不罢休。”贺双卿平静地说道,“我现在就离开这里,好让他找不到。”
常少游叹了一口气:“你不必想太多,好歹还有我呢!薛驰再跋扈,也不敢轻举妄动。”
“薛家势大,又有功勋在身。”贺双卿神色淡然,“我并非一时冲动,事实上,这两天被困在这里,我早就下了决定。”
“可是……”
“毕竟家里还有母亲和小妹呢,我不能连累了她们。”贺双卿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脸,“所以,我还是就此离开比较好。”
常少游沉默了,半晌方才说道:“可你决定去哪了吗?”
贺双卿摇了摇头:“还没决定。不过天大地大,总有个容身之地。”
“傻丫头,这怎么成!”常少游叹道,“我倒是有个主意。我们常家的祖籍在崇黄,我叔父家就在那儿。这么吧,你先去崇黄避一避,等事情平息了再回来。”
贺双卿心中一喜:“如此,真是太好不过了。”
“我给你写一封信,再拨给你两个人。等你到了崇黄,只管把信给我那叔父看,他自会照顾你的。”
说着,他将身上的盘缠并饰物全都给了她。贺双卿心中感激:“谢谢你,大哥!”
“别说谢,都是应该的。”
“嗯!替我向母亲和妹妹道别!”
“好,路上小心!”
贺双卿坐上了马车,与常少游道了别。常少游望着马车越走越远,心里担忧不已的。
虽然舍不得,但这确实是最好的办法。只要贺双卿就在陇陵,薛驰定会掘地三尺也把她找出来。
以现在伯爵府的势力,确实无法与薛家抗衡。
常少游呆立了半晌,方才骑上马,带着一行人慢慢地往回走。
与此同时,京城那边。
萧戎静坐在椅子上,死死地盯着手中的书,却半天没有翻动一下。自打他从扶余回来,便一直这样心神不宁,甚至食不知味,夜不安寝。
已经四个月了,他的卿儿如今会在哪里呢?
萧戎烦躁地放下了手中的书本,望着墙上的那幅画发呆。这是他亲手画的贺双卿,本来打算挂在房间里的,而今画只完成了一半,画中的人却悄然离开了。
京城已经找遍了,周边也翻了个底朝天。那丫头确实不止一次说过要离开王府,没想到竟然会趁着他外出打仗,无声无息地离开。
这不像她的性格。
正在胡思乱想时,胡总管端着一碗莲子羹走了进来:“殿下,吃一些吧。”
“本王不饿。”
胡总管苦着脸道:“您昨儿就没怎么吃,若是再不吃些,只怕身子骨扛不住啊!”
“本王的身体本王自己有数!”
“殿下!”胡总管苦口婆心地劝道,“就算是为了卿姑娘,您也应该吃上一些。若您垮下了,卿姑娘就更没法去找了!”
萧戎听了,沉沉地叹了一口气。他拿过碗,用勺子轻轻搅动着。
若是卿儿在的话。估计又会弄些杂七杂八的草药茶煮给他喝了。
萧戎望着莲子羹,想起贺双卿为他煮茶的事儿。那还是去年夏天,他有些热的受不了,于是贺双卿用了不知什么稀奇古怪的药材,煮了一壶又咸又酸的茶,比药汤子还难喝。
他刚开始喝不惯,闻到了都要皱眉头。后来喝惯了,一天不喝上那么两杯反而觉得少了点什么似的。
入秋之后,她又开始煮又甜又苦的茶,让他再次适应了好一阵子。
这个皮丫头总是满肚子鬼点子。
萧戎想着前情,不由得露出了一丝苦笑。胡总管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自打知道卿姑娘离开之后,殿下单是闷闷不乐也就罢了,还总是莫名其妙地陷入沉思。
这是魔怔了不是?
他至今都记得,殿下刚从关外回来,满府寻找卿姑娘的样子。当殿下得知卿姑娘离开之后,那悲伤和痛苦,简直要把所有人淹没了。
他从未见过殿下这个样子。
更可怕的是,殿下又变回了那个不近女色的样子。有些颇有姿色的婢子见卿姑娘离开,便想着去代替她的位置。哪知道殿下毫不留情,将那些起了歪心思的全都打了出去。
所以这几个月,府中所有人都心惊胆战。没事儿谁都不敢在殿下面前瞎晃悠,生怕殿下把怒火撒在他们身上。
胡总管万般无奈之下,曾去找过李妈妈,但李妈妈告诉他说,这都是难免的。等殿下的心情平复也就好了。
可这都几个月了,殿下不仅没平复,还愈演愈烈。
只怕事情有些麻烦呢。
胡总管想了好久,他决定好好问问玉瑕,毕竟她曾经伺候过卿姑娘,没准知道些线索。可问来问去,玉瑕也没说出什么特别的,直到今天……
萧戎草草地吃了两口羹,便又将注意力埋在了书本上。胡总管稍稍走了出去,对玉瑕耳语了几句。
玉瑕有些害怕,她迟疑着不敢进去,胡总管给她使了好几次眼色,玉瑕还是拿不定主意。
就在这时,里面传来一声厉喝:“玉瑕,你在那里做什么?”
原来萧戎眼尖,一眼就看出门口的两个人是胡总管与玉瑕。玉瑕吓了一跳,她忙胆战心惊地进来了:“殿……殿下,奴婢有话要对殿下说。”
萧戎看了她一眼:“如果是无关紧要的事儿,就不必开口了。”
玉瑕连忙跪下:“是关于卿姑娘的!婢子虽然不知姑娘为何不辞而别,但有一件事婢子越想越奇怪!”
萧戎马上放下了书本:“什么事?”
“是过年之前,婢子与卿姑娘在暖云坞时,李妈妈突然来找姑娘说话,还把婢子支了出去!”玉瑕怯怯地说道,“本来婢子觉得无关紧要,不过现在想来,李妈妈应该和卿姑娘说了些什么不得了的话!”
萧戎立刻来了精神:“你把那天的事儿一五一十地告诉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