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他乡遇故知
贺双卿骑着驴子,跟着几个士兵进了城。一路上见到了不少伤兵,看来这里发生过一场战役。
她倒是听说了:最近戎狄又不大安分起来,不断袭扰边境。想必这些士兵刚刚从那边退下来吧。
不过看起来,他们的士气还不错,看来是得胜而归。
贺双卿的到来,惹得一队队士兵纷纷往这边探头。贺双卿被他们盯得十分不舒服,她只得假意看不见,直奔一处大宅院而去。
宅院里满满的都是侍卫。贺双卿刚拴好驴子,迎面就碰见了一个人。待那人走近后,贺双卿便愣住了。
“季先生?”
那季贤仁见了贺双卿倒是没怎么吃惊,他擦了擦脸上的汗道:“哟,贺先生来了?”
贺双卿问道:“你也是来给将军瞧病的?”
季贤仁汗颜道:“惭愧惭愧,老朽能力有限,对将军的伤束手无策。”
贺双卿微微蹙起了眉头:虽说与这个季贤仁有颇多过节,但既然他已经给将军瞧过了,那就不妨问上一问,也算是有个谱。
她问道:“将军的伤势如何?”
季贤仁低声道:“将军的左臂被毒箭划伤了。”
贺双卿忙问道:“是什么毒?你可瞧出来了?”
季贤仁叹道:“是莽草。若是中毒尚浅的话,用花竹汤就能祛毒,但这毒箭甚烈,将军又在路上耽搁了太久,老朽便不敢下药。听说贺先生有奇法能治疗毒伤,便向将军举荐了贺先生……”
贺双卿恍然大悟:敢情是你这个老东西多嘴!
“我知道了。”贺双卿没有再多说,她跟着士兵走进了屋子。
屋内很亮,两侧有不少士兵把守。贺双卿刚一进去,便觉得一股威压扑面而来。穿过大堂,贺双卿直奔后屋而去。
贺双卿走进了屋内,只看见一片丁香色的纱帘,纱帘内似乎有个人正半躺在那里。贺双卿知道规矩,她跪在纱帘外,口中喊道:“民女贺双卿叩见将军。”
纱帘内的人明显僵了一下,他坐了起来,仔细地看向帘外的人:只见她身着白衣红裙,头发只随意地束在脑后,又扎了根红发带,看起来既清丽又端庄。
只是那双眉眼却没有改变,还是如两汪秋水一般,让人看一眼就忘不掉。一时忘情,帘内的人失声喊道:“双卿!”
贺双卿吓了一跳: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正在她愣神之际,纱帘被撩开了,只见薛驰正□□着上身,满身血气地坐在那里。
贺双卿当即惊得张开了嘴巴:“是你?”
“是我。”薛驰也是颇为吃惊,“你怎么会在这里?”
贺双卿定了定神,她淡然地答道:“这与将军无关。将军伤得不轻,请允许民女为您医治。”
薛驰突然觉得好笑起来,他望着一本正经的小女子,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
贺双卿不禁奇怪:“没想到什么?”
薛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为了找你,萧戎那个混小子差点把京城翻过来!没想到本将却在这里找到了你!”
贺双卿心中一紧,但面上却毫无波澜。她没有接薛驰的茬,而是静静地等他笑完。
“你说,你是不是同本将有特别的缘分?”
贺双卿心中恼火,她望着薛驰又重复了一遍:“请将军允许民女为您医治!”
薛驰笑完了,他大模大样地躺在了榻上:“过来吧!”
贺双卿走上前去,伸手为他诊脉。薛驰望着她没有一丝表情的脸,戏谑道:“那日我费尽了心思,你正眼都不瞧我一下。我怎么也想不到,你竟然会主动上门来伺候我。”
“我并非为了将军,”贺双卿一边诊脉一边淡淡地说道,“而是为了国事。”
“哦?”
“就像我心中恨毒了你,却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害你性命。”贺双卿拿出一根银针,挑了一些毒血在上面,随后化在了一个茶杯里。
“哦?你想杀我?”
贺双卿毫不隐瞒道:“我在心里已经杀了你十遍不止了。”
薛驰不怒反笑:“你如此实话实说,就不怕本将杀了你吗?”
贺双卿闭着眼睛,仔细地闻了闻茶杯里的气味,方才说道:“就算我不实话实说,以将军的头脑,也应该能看得出来吧?”
“因为那天我打了你?你就要杀了我?”
“因为那天你羞辱了我平生挚爱!”贺双卿的眼中冒出怒火,“将军还是慎言比较好,免得民女怒上心头,再用错了药。”
“平生挚爱,哈哈!”薛驰只觉得一阵莫名的嫉妒席卷心头,“那小子有什么好,让你如此念念不忘?”
“这与将军无关。”贺双卿利索地提起笔,开起了药方。突然,薛驰一把拉过贺双卿,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
“啊!”
贺双卿吓了一大跳,她本能地想卸了薛驰的关节。薛驰一把按住她的双手,在她的耳边低声威胁道:“你信不信本将现在就让你变成我的女人?”
贺双卿强按住狂跳的心脏,她颤抖地说道:“你若如此做,那你也活不成!”
“哦?你不是说不杀我吗?”
贺双卿冷笑道:“你中了九龙散,九龙散你知道吗?九种毒蛇炼制出来的!这个毒只有我会解!你若敢动我,我定不甘受辱,到时候想再找个郎中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薛驰顿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见他迟疑,贺双卿继续道:“将军的命比我的命值钱,不如各退一步,你好我好。”
薛驰无奈地笑了一下,将她松了开。贺双卿理了理衣领,冷冷地说道:“你的病需要秘药,这里没有,我得回家才能炮制。”
薛驰笑道:“别想玩什么花样!需要什么药在这里炮制,本将都能抓来。”
贺双卿料到这样的结果,她狠狠地骂道:“你很可以!”随后提起笔开起了药方。她知道薛驰不会轻易放过她,所以写了长长一串子中药,让他猜不透真假。
薛驰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你用得了这么多药嘛!”
贺双卿头也不抬地说道:“我是郎中你是郎中?”
“郎中又不止你一个。”
“可刚才那个却差点害了你的性命呢。”
“怎么讲?”
“他本擅长治疗蛇伤,而这么典型的蛇毒,他却告诉我是莽草毒素,要用花竹汤来医治。”贺双卿冷笑了一下,“若不是真的庸医,便是想借我之手杀你了。”
“哦?”
贺双卿冷冷地说道:“你若此时饮用花竹汤,必然加重。”说完,她在士兵的押解下,慢慢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