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不在下边,在上边
哈迷蚩乐滋滋地将袖子撸到了肩膀头,将手放在软垫上。贺双卿伸出纤纤玉指,搭住了他的脉搏。哈迷蚩一见如此,人都酥了半边:“贺先生真好看……”
贺双卿没理他,而是认真地把着脉。好半晌,她皱起了眉头,缩回了手。
哈迷蚩趁机调戏道:“把脉如果看不出来,我还可以脱下来给你瞧瞧……”
贺双卿摇了摇头:“不用,你的病我都瞧出来了。”
哈迷蚩忙问道:“是什么?”
贺双卿悠悠地看了他一眼:“你确实有病,但不是你说的那个病。”
哈迷蚩有点懵:“什么意思?”
贺双卿指了指他的脑袋:“你的病不在下边,在上边。”
哈迷蚩火了:“嘿,你是不是变着法骂我?我明明是下边的病!”
贺双卿不耐烦地皱了一下眉:“你听我说完再发火也不迟啊!”
“那你说,我洗耳恭听。”
贺双卿顿了顿,方才问道:“你是不是从前几年开始,就时不时左边嘴角麻木,左手还不大利索?”
哈迷蚩想了想:“是有。不过这都是小毛病。”
“是不是打年初开始,就偶尔吐字不清晰,某个字怎么也说不上来,非得转转舌头才说得出?”
哈迷蚩心中一惊:“你怎么知道?”
“你跟我学。”贺双卿把十根指尖对在了一块儿,“我的手指头怎么转,你的就怎么转,你看你学不学得上来?”
边说,她的几根指头边转了起来。那哈迷蚩学了半天,手指头愣是和擀面杖一般,怎么也转不动。
“哎?这是怎么回事?”
哈迷蚩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愣是做不到,急得满头大汗。
哈迷蚩有些慌了:“怎么会这样?”
“你以为的小症候,其实是大症候。”贺双卿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这叫卒中!这病若不治,早早晚晚要了你的命。”
哈迷蚩彻底慌了,他忙哀求道:“贺先生……不不不,神医,神医,还请救救我!”
贺双卿做出一副沉思状:“难呐……”
哈迷蚩急得不行:“神医,还得求求您想想辙,我才不惑之年,上有老下有小……”
“你先别急哈,这病不是没办法治。”贺双卿安慰道,“就是这病麻烦,治起来费用可不低。”
哈迷蚩一听,忙问道:“得多少?”
贺双卿走到柜子前,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单单这一味儿秘方,就得一两银子一丸,而且还得长期吃,吃到好为止。”
哈迷蚩一听就傻眼了:“啊?这么贵啊!”
“这里边用得可都是细料!”贺双卿笑道,“嫌贵您就别家看看吧。”
“那……那有没有别的方法啊?”
“当然也有的。”贺双卿笑道,“一次性付清十两银子,我也能治。”
哈迷蚩忙问道:“那怎么治?”
贺双卿反问道:“听说过华佗治曹操的故事吗?”
“听说过。”
“要想根治,就得用斧头凿开脑袋,把那病涎取出来,你就好啦!当然啦,风险也是有的,这种治法,五分成五分败。就看你选哪种了。”
哈迷蚩吓得连连摆手:“我还是慢的吧,来慢的!”
“好嘞,那我可给你开方子了!”贺双卿坐在了椅子上,提笔开起了药方。来来回回,算上杂七杂八的,贺双卿共收了哈迷蚩七八两银子。哈迷蚩临走还连连致谢,方才离开。
待哈迷蚩走后,贺双卿回了后院。伙计小乐子凑了过来:“先生,那小子真有病啊?”
“他确实有病,这我没说谎。”贺双卿一边洗手一边笑道,“不过那秘方就是我胡诌的了。”
“啥意思?”
贺双卿笑道:“那秘方不过是金露丸而已,你们都吃过。”
小乐子笑了:“那……那他的病咋办?”
“给他开的汤药就够了。”贺双卿擦干了手,“这老小子如此无礼,不让他出点血怎么行?”
“您真高!”小乐子竖起了大拇指。
然而贺双卿还是把事情想简单了。她本以为哈迷蚩不过是个色胆包天的老不修,却没想到他是被人雇来的。
门口,两个不起眼的小伙计看了贺双卿瞧病的整个过程,他们本想待事情闹起来之后再帮腔的,哪知道哈迷蚩三言两语就被贺双卿吓住了,待哈迷蚩一出门,那两个人便将他拦住了。
“不是说好了你闹起来,我给你五两银子吗?你怎么这么快就打退堂鼓了?”
哈迷蚩拎着几包药,一脑门子官司:“我都病成这样了,哪还有心思胡闹?再说了,你那五两银子还不值我这一包药钱呢!”
大一点的伙计叹道:“她那是骗你的!你怎么就这么就信了?我师父都瞧不出来的病,凭她能瞧得出来?”
“去去去去去!”哈迷蚩不耐烦了,“她说的症状都对,你师父咋不帮我看呐?要我说呀,就是你师父不行!非得搅和人家生意!”
“你说什么你?”
“我的十根指头都掰不过来了,他咋就发现不了呐?”哈迷蚩把手指头比在了一起,僵硬地动了动,“你瞅瞅,我都病成啥样了?”
旁边的小伙计忍不住也比了比手指头,被大一点的狠狠地拍了下去,那个大伙计叹道:“你这病我师父也能瞧,你花这么大价钱买药,心甘情愿被骗?”
“你说被骗就被骗啊?我又不是傻子!”哈迷蚩急了,他一甩袖子,“别和我吵吵闹闹,我还得回家熬药呢!”
说完,哈迷蚩急急忙忙地走了,留下两个小伙计面面相觑。
“这个不靠谱的老不修!走!”
为首的狠狠地啐了一句,带着那个小的进了怀德堂。当他俩将整件事同坐堂先生季贤仁说过之后,没想到季贤仁反而没有生气。
“还真是有两把刷子啊……”季贤仁捻着胡须感叹起来。
那小伙计忙问道:“师父,您是说这姓贺的没骗人?”
季贤仁白了他一眼,大伙计忙打了他一巴掌:“傻子,没准是蒙的!她那么年轻,哪来的医术?”
季贤仁冷哼一声:“若她真有两下子,那就更不能由着她了!我非得把那丫头赶出陇陵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