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绿茶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时，容贵妃突然看向萧戎，意味深长地对皇上笑道：“老四今日似乎带了一位妙人。”
皇上将目光从歌舞上收了回来：“怎么说？”
“戎儿寻常都不带丫头伺候的，今日却带了个丫头呢！”
皇上笑道：“女孩子家细心，有个丫头侍奉也是应该的。”
“是了。”容贵妃笑道，“说起来，老四也到了年纪，该谈婚论嫁了。”
皇上不答，只是喝了一口酒。容贵妃继续说道：“臣妾娘家倒是有个闺女，年方十五……”
“哦？”
“皇上您知道的，就是云婧。”容贵妃笑道，“她时常来臣妾宫里做伴，相貌品性都是一等一的。二人又有青梅竹马的情分，若是皇上觉得好，不如把云婧……”
“爱妃有心了，”皇上打断了容贵妃的话，“适才朕还和老四说呢，老四的意思是，课业繁重，不急着纳妃。”
“那皇上的意思是？”
“朕觉得老四说得有理。他的兄长尚未纳妃，他的婚事可以往后放一放。”皇上扫了一眼萧戎，“你也知道，老四的性子未稳，让他再磨磨性子也是使得的。”
“是。”容贵妃不再多说什么，她将犀利的目光看向了贺双卿，“看来老四一直不让丫头伺候，是眼光太高的缘故啊！突然有了好的，让臣妾看着也觉得赏心悦目。”
皇上也扫了一眼贺双卿：“父子一脉，若非眼光高，朕怎么会宠爱你这么多年？”
此言一出，容贵妃就略带羞赧地笑了：“皇上惯会取笑臣妾。”
皇上淡淡一笑：“爱妃美貌，试问后宫有谁能比？”
“说起来，既然老四喜欢美人，臣妾倒是有个想法。”
“哦？”
“臣妾身边的玉蕊，生得极美，做事又稳妥。臣妾想着老四是得多几个美貌的丫头伺候，所以想将玉蕊送给老四。”容贵妃朝身后摆了摆手，“玉蕊，你过来。”
一个粉妆玉琢的丫头从后面走了过来：“皇上万福，娘娘万福。”
皇上抬起了眼睛，他上下打量着玉蕊，口中笑道：“不错，是个美人。”
“皇上以为如何？”
“爱妃还真是疼爱老四。”皇上笑道，“朕天天去你宫里，都未曾注意过有这样的绝色，好容易养出来就给老四了。”
“皇上有臣妾服侍，还流连这样的颜色吗？”容贵妃小小的撒起娇来，“适才皇上还说，臣妾艳冠后宫呢！”
“哈哈哈哈……”皇上大笑起来，“爱妃吃醋了？”
容贵妃微微一笑：“自然是有些醋意的。”
“罢了，”皇上饮下一杯酒，“那朕就不掺和了。”
容贵妃听了，便转头看向了萧戎：“老四！”
萧戎正在同旁人说话，一时没回过神来：“容贵妃娘娘？”
容贵妃指了指身边的丫头玉蕊：“你如今也大了，身边需要多几个可心的人儿。本宫今日便把身边的侍女玉蕊赐给你。”
萧戎面无表情道：“娘娘身边的人自然是金贵的，儿臣岂敢随意驱使？”
“你是皇上的儿子，本宫身边的人再金贵，给了你也不算辱没她们。”容贵妃示意玉蕊给萧戎倒酒，萧戎忙站了起来，拱手道：“儿臣不敢。”
容贵妃愣了一愣：“为何不敢？”
“宫中一切皆为父皇所有，包括宫女。没有父皇发话，儿臣不敢擅自做主。”
此言一处，容贵妃的脸色变了变，然而她瞬间恢复了常色，对皇上笑道：“皇上您看，老四这孩子牛心呢！”
皇上笑道：“老四是个恭敬的孩子！”
容贵妃笑道：“皇上也不做个主。”
“罢啦，老四，这丫头你就领回去，好吃好喝待着吧。”皇上终于发了话，萧戎这次没有再推辞，而是叩头谢了恩。
贺双卿仔细地琢磨着话里的门道。她看得出来，皇上与殿下都不希望容贵妃在王府里安楔子，但大庭广众之下，又不能不给容贵妃面子。
看来这皇上和自己想得不大一样，似乎对容贵妃很忌惮？
那个叫玉蕊的丫头喜上眉梢，她立刻执了酒壶，亲自给萧戎倒了酒，随后便挤在了贺双卿身边，意思是她应该给她让个道儿。
贺双卿刚要挪开，胡二却抢先了一步，他笑对玉蕊说道：“奴才要去替殿下拿件大氅，劳烦玉蕊姑娘侍奉殿下。”
玉蕊听了，便笑道：“婢子自然会小心侍奉的。”
胡二离开了，贺双卿依旧站在萧戎的右手边。玉蕊很是殷勤，频频为萧戎倒酒夹菜，贺双卿反而插不上手。
只是自此之后，萧戎没有再吃一口菜，很显然，他对贵妃强塞过来的丫头很是不满。天气不暖和，太阳升起来也冷飕飕的。贺双卿心疼萧戎，她不动声色地舀了一碗热汤，放在了萧戎手边。
萧戎端起热汤一饮而尽。
这一切被容贵妃看在眼里。过了一会儿，一排小宫女端来了新的菜式。
容贵妃笑道：“素闻老四好食鲜鱼，本宫这里有特制的鲜鱼汤，那丫头，你把这碗汤端给老四。”
萧戎道了声谢，便示意贺双卿去端汤。贺双卿不敢怠慢，忙走了上去。就在她刚刚端起汤碗时，容贵妃悄悄推了她胳膊一下，那滚烫的鱼汤哗的一声，泼向了贺双卿的手。
贺双卿吃痛，但汤碗却没有放下来。萧戎忽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容贵妃假意惊慌：“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
贺双卿忍着剧痛一声不吭，她慢慢地跪了下来，口中说道：“婢子该死，请贵妃娘娘恕罪。”
“快起来吧，可烫伤了没有？”容贵妃露出一脸“关切”的表情。
贺双卿痛得微微发抖，但她却咬着牙道：“奴婢不曾烫到。”
“没烫到就好。”容贵妃叹道，“到底年纪小，行事不稳重。老四，你身边还得多用些稳妥的人啊！”
萧戎的心里腾起熊熊怒火，他冷笑道：“怪了，儿臣的这个丫头在府中是第一稳妥之人，怎么到了娘娘这里，就不稳妥了呢？”
容贵妃笑道：“许是第一次看见天家威严，失了端庄也未可知。”
皇上在一旁看得明白，他悠悠地说道：“不过是一碗鱼汤罢了，再命奴才做一碗就是了。老四，朕看你酒喝得有些沉了，不如下去休息休息。那个丫头，好好伺候你家主子。”
萧戎当即告了退，带着贺双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