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吃香的喝辣的
小娃子奶声染着哭音，脆脆的奶音无不透露着她的恐惧与懂事。
叶瑶看着面前这个小女娃，眼睛大大的，身材柴弱，头发焦黄稀疏似跟不上营养，从舅母的话便知道，这两小家伙从前定是吃了不少苦头，吃不好，穿不暖，住的还是漏雨的茅屋子。
看着叶小丫身上那件素褐不仅宽大还满是补丁，估计是哪家不要的布碎制成的百家衣。
她的心里顿时比灌了苦汁还难受。
叶瑶手指拨弄叶小丫脸颊的碎发，“娃子真乖！你娘生病了，那今晚你寻我睡好不好？”
叶小丫大大眼眸惊喜的看着叶瑶，转头又看看孙二娘，叶小武，她眼睛水汪汪的，似在说：“今晚能和姐姐睡吗？”
旁边的叶小武赫然抬头，警惕地打量着面前这位姐姐，知道她是自家的姐姐，不过一路赶来，听见不少的流言蜚语。
似这位姐姐人品不怎么好，泼辣耍滑还好打人？那些地牙子又轻易跑了，难道是她想偷摸卖了自家妹子？他心里甚是放心不下。
叶小武眉头皱皱的，把叶小丫一把护在身后，还没等孙二娘开口，他那一脸警惕，挺直的腰板，“多谢姐姐的好意，不用了，妹妹和我睡便好。”
孙二娘见状讪讪道，“小武打小就和丫头亲，估计是担心丫头晚上怕生睡不着。”
叶瑶不知道是自己在外的名声吓到叶小武，还真以为是娃子怕生，就此作罢。
她帮孙二娘，叶三包扎好伤口，又递了套舒适的绵衣给孙二娘，“舅舅抱歉，家中莫有男子的衣服，烦您委屈一下，待明日寻隔壁买一套给您。”又看着孙二娘，“舅母这套您瞧合不合适？若莫不合，我再给您找别的。”
“合适！！”孙二娘直点头。
叶母打扫完内屋，叶瑶便喊她休息，她犟不过叶瑶，安顿好叶三一家，便回屋歇息了。
叶瑶觉得内屋床缝有些大，不放心又从自己屋子搬来了板凳到内屋，堵住墙边，床瞬间便大了一圈，任丫头睡觉怎么翻转，湿气也不会沾染上了。
她做完了这些，扭了扭酸痛的颈脖，就打着哈欠回屋睡觉去了。叶小武叶小丫站在内屋的墙边上，一副惊喜的模样扫视着陌生的屋子。
屋子不大不小，屋檐、岩柱被灯蜡照得油亮油亮的，就连蜘蛛丝网的影儿都见不着，桌子上还擦得干干净净。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爬上床上颠了颠，感觉脚下软软的，仿佛踩在棉花上，飘飘然。
“好开心啊！这被褥好软！哥哥，我好喜欢这姐姐，我们是不是以后都能住这里？”叶小丫奶萌奶萌看着叶小武，小脸上带着满足与期待。
叶小武没说话，从床上躺起来，摸着细绵的被褥，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替叶小丫掖了掖被角，“快睡觉吧！”
……
叶瑶一夜无梦。
她睡醒的时候，外头天雾蒙蒙的。
她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活动一下筋骨。
此时，她听到外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刚打门成一条缝，就听见叶小武的声音：“丫头你慢点儿吃，放心吧！他们还没醒，可别噎着！”
音落，叶小丫还真被噎着了，咳了两声，她拿小手捂住自己的樱唇，慌张的望了望四周，生怕被发现偷吃馍馍。
“丫头没事吧？快喝点水！”
叶瑶心里又抽噎了一下，这两孩子应该饿坏了吧！
她故意点开灯烛，拉开门。
谁知道她刚开门，两个小家伙脸色嗖的慌张，急急忙忙的吞着手里的粮食。
叶小丫像被吓似的一口劲全吞了，小脸蛋立刻发紫，拼命的“咳咳……”
叶瑶见状，连忙跑过去，采用海姆立克法急救法，从腋下用双手环抱叶小丫，左手拇指按住，右手按压住在左手拳头上，来回几次，馍馍被叶小丫吐了出来。
“好了没事了……乖！”叶瑶轻轻安抚着叶小丫。
“小姐姐你好漂亮！”
叶瑶看着叶小丫样貌随舅母一样，奶呼奶呼的，可爱至极。
叶瑶露出浅浅酒窝，温语细说，“嘿！小娃子你也好可爱呀，你叫什么名字呀？”生怕吓到娃子。
小娃子见姐姐这么亲近，便走到她面前，“姐姐，我叫叶小丫，娘和爹爹都管我叫丫头。”
叶瑶见这娃子实属可爱极了，下意识伸手摸了一下叶小丫的脸蛋，q弹q弹的，还怪水嫩的。
叶小武看见叶瑶摸叶小丫的脸，本能反应以为她要欺负丫头，便急忙冲过来，一把推开叶瑶，把叶小丫护在身后，奶稚地低吼道：“你干什么？敢打我妹妹我和你拼了！”
叶瑶被这一小男子的举动吓呆了，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自己有这么吓人嘛！
这原主怎么说也是倾城美女，怎么在这小娃子看来就是毒妇如魔。
“哥哥，我没事，这小姐姐在和我玩呢，你干嘛这么凶嘛，吓坏我啦！”
叶小丫从叶小武身后跑出来，连忙抱着叶瑶的大腿子，伸出奶乎乎的小爪子轻轻地有模有样地摸着叶瑶的腿。
“姐姐别怕，哥哥是个好人！就是以前在村里很多人都欺负我，别人都说我是个赔钱娃子，娘也这么说，都是爹爹哥哥护着我，你能不能别生哥哥的气。”
说完，叶小丫从身上那件破旧的补丁衣裙中拿出一小块木糖。
“姐姐给，别生气，吃糖！”
叶瑶看着腿上的小娃娃，那双水汪汪的大葡萄，不由的让她打心里的心疼，又听到叶小丫的话，口中如喝苦药般苦涩。
“丫头乖，姐姐没有生气，糖你应该给你哥哥吃，他是一个好哥哥，”
叶瑶低眉伸手轻抚了几下叶小丫的头，又转头看向叶小武笑了笑，“来，你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叶小武。”叶小武知道自己误会了叶瑶，脸通红地摸了摸自己的脑瓜崩。
“嗯嗯，小武是好哥哥！”叶瑶看着这两娃子奶乎又软声，心里有种莫名的亲近感。
叶小武站在旁边，咬着薄唇，眼眶红红的，像一只做错事的小兔子，不敢出声。
叶瑶抱着叶小丫，转眼看见叶小武神色不停地惊怕，估摸是方才丫头噎着了吓住了他，便柔声的哄道：“没事啦！乖！你是很棒的哥哥！”
转眼间故作严肃：“不过要是饿了，就和姐姐说知道吗？再说了这里也是你们的家，不用偷偷摸摸的！”
叶小武似非似懂的点了点头，又像小大人似的护着叶小丫，伸出自己手掌：“都是我的错……你要打就打我……求你别告诉娘听，娘不喜妹妹，不然她会打妹妹。”
“……”
什么！这……重男轻女？难怪吃东西得偷偷摸摸的。
接着，又听见叶小丫染着哭腔奶声奶气地说：“姐姐别告诉娘亲听……娘说爹没本事，不能给我寻一门好人家，不倒贴就不错了，娘还想把我抵押给地牙子，不过爹爹哥哥死活不同意。”
叶瑶听到“抵押”“倒贴”，这什么娘亲！火气简直蹭蹭上涨！
那昨日叶小丫说的那些话……就是哄她的？怕她生厌了孙二娘。
她叹了叹气，看着面前奶气的叶小丫，她就说怎么叶小武看起来没那么瘦弱，反而精神奕奕。
而叶小丫面黄肌瘦，瘦得皮包骨，脸蛋除了一双大眼睛，别的凹陷下去，如同小猫似的重量、轻飘飘的比同龄的孩童还瘦小一圈。
叶小丫手里还有些残渣，也不知道他们手里的馍馍在哪里找来的，竟生了黑霉，而且方才他们就蹲在井口喝着凉水。
这么小的孩子，若是放在前世那个年代，本是在父母怀里撒娇任性，被爷爷奶奶捧在怀里疼着爱着，更别说是一大早就吃发霉的馍馍，虽说此时刚入盛夏，可天刚亮，雾气未散，孩子脸冻得通红。
可似乎在他们眼里活着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她叶瑶天不怕地不怕，就是见不得小孩子这般可怜。
她想到这里，恨不得锤爆孙二娘的脑袋，看她里面进了多少水！
见叶瑶没说话，叶小丫生怕她告状，就怯怯地攥着叶瑶的袖子。
叶瑶回过神来，手指放在嘴边，“嘘！这是我们的秘密好不好？”
叶小丫知道叶瑶答应她不说，便奶萌奶萌的直点头。
叶瑶牵着叶小丫的手，又看向叶小武，“走！跟着姐姐吃香的喝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