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家里的霸王

    璐璐点头，脸上不见半点难过，圆溜溜的眼睛里写满了期待。

    丁老太满意的点点头，不被别人的几句话框住，出不来，这孩子这点好，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自己想的开，就不会走入死胡同，这样的性子不容易伤心伤神，最好不过了。

    也罢，她本来是不想说的，毕竟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说出来，以后老大媳妇有什么脸面在小辈面前立足呢。

    但一想到刚才发生的事，老大媳妇也实在没有个当长辈的样子，这件事情一出，在璐璐的心中，恐怕也不能把她当个真正的长辈那样敬重了。

    何况这原本也不是什么秘密，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纵使今天不告诉她，以后别人也会告诉她的。

    想到这里，丁老太抛开了顾虑，缓缓的讲了起来，“那还是你爸20出头干的事情，那年春忙插秧的时候我恰巧生了病，你爷爷头年就走了，家里忙不过来，只好请人帮忙，和人换工，换工不要工钱得准备两餐饭。”

    “饭食又不能太差了，那时候家里穷啊，哪有什么好吃的，你爸只好把家里留着准备卖钱的鸡蛋给炒了，”

    “那时候家家都穷，平常哪舍得吃鸡蛋啊，鸡蛋一炒，香味飘出老远，你大姐就抱着碗过来了，当时你大姐还小，什么都不懂，小小的人儿眼里只有吃的，吃的多了，客人就没得吃了，你爸看不过去，就将你大姐给拎回去了，”

    时隔多年，如今回忆起来，还是只有感叹一句那时候的日子是真苦啊，叹了一口气继续说：“你大姐哇哇哭的不行，你伯娘就不干了啊，上来就开始撒泼，还冲到你爸面前，让你爸连她也一块打死，要死都死。”

    “你爸那时候年轻小伙子一个，哪经历过这种撒泼打滚的场面，被烦的不行，他平日里又最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霸王一样的性子，火气一上来，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拎起你伯娘的后衣领，像拎只小鸡仔似的，提起一把就扔院子里去了。”

    璐璐惊的下巴都差点掉了，她爸年轻的时候可真是……

    还没等她想出来一个合适的形容词，就听奶奶继续说：“这一下可把所有人都吓呆了，谁也没想到他会真的动手啊，小叔子对嫂子动手，那还像话吗，给你伯娘吓得不轻，平日里那么泼辣的一个人，被这一顿收拾后，愣是声都没敢吭一声，从那以后只要是你爸爸在的地方，你伯娘基本都不露面，就是露面也是低着头走。”

    听完了，璐璐有些地方不理解，有些疑惑的问道：“那我大伯就没什么反应，自己媳妇被弟弟打了，他没什么说的？”

    老太太想起大儿子的性子，有些一言难尽，又不好在孙女面前揭他的短，只能含糊其辞，“说了，怎么没说，但事情都发生了，能怎么办呢，他也只好劝说你伯娘想开点了。”

    她想起这件事发生之后，她逼着小儿子向老大媳妇认错。

    但是血气正盛的年轻人，从来都不会觉得自己做的不对，只会觉得是别人的不好，哪里肯认错，就是老妈逼着也不管用。

    他是怎么说来着，对，听说要他去认错，他一脸的不服气，倔强的说：“我又没错，凭什么要道歉，再说了，我又没打她，只是让她别在我眼前烦我，给她挪个地方，我有什么错，她要是个男的，我早就一拳头过去了，哪还让她像只刚下蛋的母鸡一样，在我面前叽叽歪歪。”话里话外，都觉得自己已经很有分寸了，说什么也不肯去认错。

    油盐不进的态度让丁老太头疼不已，没办法，为了安抚受惊吓的大儿媳，她只能假借小儿子的名义，提着鸡蛋、红糖上门去赔不是，这样子，这件事才算过去。

    如今想来，小儿子养成那样的性子，都是我们给惯的，尤其是他爹，老念着老来得子，不容易，平日里什么都依着他，到头来给惯的无法无天的。

    丁老太想起年轻时候的小儿子，现在都有些头疼，他那时候是真混啊。

    三天两头的打架，闯祸，天不怕地不怕，他们在后面给他收拾了多少烂摊子啊，她有时候都担心，人好手好脚的出门，晚上回来的时候少不得要缺胳膊断腿。

    在家里也是霸王一样的性子，他一发起火来，家里的姐姐哪个都怕他。

    但是最为护短的也是他，哪个要是在外面被谁欺负了，他抡起拳头二话不说就冲上去了。

    大一点爱欺负人的孩子，只要听说是他的姐姐，那态度能立马转个弯，所以，家里的姐姐的虽然都有些怕他，但最喜欢、最疼爱的的也是他。

    璐璐津津有味的听了一耳朵爸爸年轻时候的事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莫名其妙的生出一些自豪来。

    对于小混混，她一直以来就没有什么好印象，在她的记忆里，那大概就是大人、老师口中常说的，不学好的坏孩子。

    但是此刻，对于“小混混”一样的爸爸，她竟生不出丝毫的讨厌来，还神往的很。

    璐璐在心里悄悄的鄙视自己，涉及到自己最亲的人，平日里的原则、道德，通通都不作数了，立场一点都不坚定。

    可是，一回想，她记忆里的爸爸好像也不这样啊，温和的很，可爱笑了，“奶奶，那爸爸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性子的？”

    丁老太看着璐璐，怜惜的摸了摸她的头，“老话说的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们以为他成家了就好了，但他成家之后也没变，还是你出生后，可能是做了爸爸，他才收敛了一点点，”

    丁老太眼里闪过一抹伤痛：“直到你妈妈去世，那年他好像一夜间就长大了，成熟了很多，不再是毛毛躁躁的小伙子了，遇事也沉稳了不少。”

    丁老太叹了一口气，心里想着，只是这成长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提起去世的妈妈，璐璐倒没有多大的感觉，主要是她当时还太小了，不记事，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连妈妈长什么模样都不记得了，自然也说不上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