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担忧
莫怀笙闻言眉头一挑，怫然不悦，道：“所以你才稀里糊涂的赢了？”
在场的众人纷纷皱眉，只道他们这个小师弟太不会撒谎了，纵有什么难言之隐，也不能说出这种理由。
果然莫怀笙见顾凡支支吾吾，当即一拍桌子，勃然大怒道：“那是给炼气入门用的，如果在上面随便跳跳，就能让你越境界打伤神威期，那这些年，老三他们几个的苦修不就成了笑话么！”
莫怀笙看着跪在地上的顾凡，沉吟了片刻，口中不紧不慢喊道：“老六”
“弟子在。”听到莫怀笙叫自己，顾凡身子一颤，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而下。
“你真的只是在烟霞峰练了一身蛮力？”
顾凡缓缓低下头，对莫怀笙的话置若罔闻，眼神呆呆地望着面前被打碎的茶盏，思绪随着摇曳的烛光飞远，回到那片倾塌的草屋前，行将就木的顾易成将“藏空诀”传给自己时，对他的最后嘱托。
“勿与外说勿与外说勿与外说”
然而这许多年来，他深受师兄们照顾，也将玉霄殿当做了自己的家，对于顾凡而言，莫怀笙等早已不是外人，只是他对顾易成许诺在先，又苦于萧家身份有口难言。
如今他的隐瞒与坚持，同样也带给他内心极大的愧疚与痛苦。
屋子里一片寂静，莫怀笙的脸色，终于渐渐阴沉下来，心中不知为何，忽然烧起一阵无名之火，在这熊熊燃烧的怒火中，他仿佛看见了一个傲然不屈的身影，也是什么都不说，在一个大雨滂沱的夜晚，断然叛出师门，不知所踪。
在场脸色同样难看的，还有聂星河几人，他们与莫怀笙相伴数十年，还从未见过他对门下弟子，发过这么大的火，不禁纷纷露出担忧之色。
莫怀笙此刻已是气恼至极，他猛然起身，朝顾凡拂袖挥去，刹那间一股巨力便将他甩飞出去，“砰”的一声重重地砸在地上。
两侧众人面面相觑，顿时替顾凡感到焦急，但在这个节骨眼上，谁也不敢上去再触霉头。
看着飞出去的顾凡，莫怀笙心中仍不解气，他踏前一步正要追去，一道白色倩影兀然而出，跪在他的面前挡住了去路。
“师父息怒，顾凡纵然有错，但心中绝无冒犯之意。”
莫怀笙愣了愣，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影，内心稍稍恢复了一丝冷静，淡淡道：“瑶儿你起开，今天我非要让他这钉嘴铁舌开口才是。”
聂星河见状扯了扯云航的袖子，使了个眼色，接着众人莫怀笙面前齐齐跪下，道：“是啊，小师弟并非有意顶撞，师父就宽恕他这次吧。”
被这么一打断，莫怀笙虽然恼怒，但双目中，那簇无名之火却已不见踪影，他看着门下众弟子沉默不语，半响过后，终于冷哼一声，御剑而去。
见状赵彬连忙朝外跑去，不一会扶着已经昏迷的顾凡，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皱眉道：“小师弟白天本就负伤在身，现在只怕是更严重了。”
白沐瑶皱眉凝思，忍不住开口道：“师父今天似乎也有些反常。”
聂星河叹了口气，刚刚若非这位小师妹解围，只怕今天还真不好收场，念及此处，一想到方才自己等人退缩的样子，心中就不免有些汗颜。
他盯着莫怀笙离去的方向，淡淡回道：“他哪里是恼小师弟的冒犯，分明是在和自己赌气。”
“赌气？”云航凑了过来，神情颇为不解。
聂星河顿了顿，看着几位师弟道：“你们难道不觉得小师弟骨子里的某种倔强，和老大如出一辙么？”
此言一出众人震惊，便是白沐瑶也愣住了，玉霄殿的过往也不是秘密，前后一想，忽然便反应过来，莫怀笙那股无名之火从何而来。
聂星河点点头，看了眼顾凡，一脸担忧道：“时至今日，我仍然不知老大为何背叛，那种莫名的固执和倔强，最让人感到不安了，有时候将人推进深渊的，正是那些毫无意义的坚持。”
或许师父在小师弟身上，看见了老大的影子，深怕有一天他误入歧途，老三，你们先把小师弟扶回房间吧我”
说到这里，他忽然转头看着白沐瑶，模样有些难为情，尴尬道：“小师妹，那个麻烦你陪我去找一下师父吧，他平日向来疼你，有你在我心安得多”
月夜，沧月山秋风瑟瑟。
偶尔有落叶凋零，翻飞回旋，又坠入底下蝶池之中，泛起一圈圈涟漪。
莫怀笙站在池边，目光穿过荡漾的水波，似乎从那之中，他望见了零散的过去。
天边，有两道身影由远及近，缓缓而来，静静地落在他的身后，莫怀笙没有回头，只是冷哼一声闭上了眼睛。
“师父”在那无形的气势压迫下，聂星河终于鼓起勇气，朝那背影轻声喊道。
“何事？”
莫怀笙语气泰然，却是让聂星河有些摸不着底，但一想到此行目的，他还是硬着头皮问道：“您还在生气么？”
莫怀笙闻言睁开了眼，却默不作声。
“小师弟性子虽然倔了一点，但绝无不敬之意，师”
怎料话未说完，莫怀笙忽然开口，断然道：“哼，他哪里是倔了一点，分明是长本事了。”
说着他转过头，瞪着眼道：“我不过问他几句，何时说过要怪罪于他了，沧月山弟子无数，其中不少来自世俗修真家族，会些修炼功法本也无可厚非。”
“想来收养顾凡的那个村夫，多少有些本事的，不然也不会和赤阳宗结仇，只是炼体之术而已，又不是什么邪魔妖法，偏偏那小子一副跟我死磕到底的模样，还说什么烟霞峰灵力压迫，我岂是那么好糊弄的，哼！”
见莫怀笙越说越来气，聂星河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将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心中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见他半天憋不出个屁来，莫怀笙瞪了他一眼，从怀中掏出一个玉匣，兀自朝身后一抛。
“师父，你”
聂星河接过玉匣，满脸不可置信。
“哼，你一来我就知道你想做什么，拿着东西该干嘛干嘛去，我可不想看见明天有人装死缺席，害玉霄殿被陆俊阳那些老家伙嘲笑。”
“多谢师父！”聂星河喜极，正准备转身离去时，却被再次喊住。
莫怀笙看着从始至终，未发一言的白沐瑶，这才眯着眼对聂星河道：“你别以为拉着沐瑶过来，我就不会揍你，下次再拿小师妹当掩护，你就自觉去广场等着吧。”
聂星河身体条件反射般的一震，显然是被电怕了，连忙回道：“不敢不敢，我与小师妹只是半路偶遇，何来掩护一说。”
这副无耻的模样，看得一旁的白沐瑶瞪大了眼。
“好了，别杵在这了，哪来的回哪去。”莫怀笙一挥手，不耐烦的将其话音打断，看着二人远去的身影，嘴角露出一丝笑意。